清晨,主人吃完饭,抱起我和姐姐说:“你们俩在我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的穷苦日子,现在已经到了寒冬腊月,我都过不下去了,今天给你们重新找个新家,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省得跟我受罪。再说用你们去换点钱,我也可以买件棉衣抵御这寒冷的冬天了。”
听了主人的话,我和姐姐抱头痛哭,虽然我们没什么好吃的,粗茶淡饭,但是我们却长得很健壮,也很漂亮,正象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虽然我们是鸡,无依无靠的主人却视我们姐妹俩为宝,有什么快乐与烦恼都会对我们诉说,因为我长得油黑,好动,充满野性,所以主人叫我黑牡丹,姐姐长得白白净净的,喜静不喜动,主人称姐姐为白玫瑰。主人这么喜欢我们,现在要我们离开这个家,我们真的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啊!
我哭着不愿意走,姐姐流着哭说:“妹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是我们报答主人的时候了,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主人挨冷受冻吗?”听了姐姐的话,我无言以对,因为姐姐说的话我无以反驳,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离开,也只能听从主人的安排了。
上午十点钟,主人抱着我和姐姐,顶着凛冽的西北风来到集市上,100元钱就将我们买给了一个文质彬彬的戴着眼镜的年龄约40岁左右的先生,我和姐姐含泪告别了主人和新主人——眼镜先生准备去我们的新家。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不停的猜着、幻想着。
不到十分钟,新家到了,让我好高兴,因为新家不象我原来的家那样简陋,窄小,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幢华丽的乡村别墅,宽大、豪华,还有一个小花园,离别的眼泪还没有拭去,我的脸上就挂满了笑容,我对姐姐说:“姐姐,我们的好日子来了。”姐姐也兴奋得脸上泛起了红晕,好美!我们都喜欢上了这个新家。
新主人刚把我放到地上,我就高兴得到处乱窜,女主人出来了,端庄、美丽、成熟、善良的一个中年知识女性,看到我如此的兴奋,她皱上了眉头,吩咐男主人:“先用绳子拴两天,怕跑了。”听话的男主人真的找来了一条绳子捆住了我和姐姐的脚,我想:没事的,捆住双脚我还可以跳啊。其实不是,善良的男主人只是捆住了我们的一支脚,可是却把我们拴在花园里的一棵小树下,绳长超不过1米。还算不错,虽然不自由,也还行,不受痛苦。我告诉姐姐:“忍着点,过了这两天,我们就能在这个小院里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和原来的家相比,这里是天堂!要想在天堂里生活,当然得先受点苦了,对不对,姐姐?” 姐姐也被我的话逗乐了。
我和姐姐躺在小树下静静地观察着我们的新家,熟悉我们将来的生活环境,了解新家的每一个人,进出只有眼镜先生和女主人两个人,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孩子,现在在外地读书,还没回家,眼镜先生是一个医生,女主人是一个教师。可是他们的单位离家都比较远,男主人要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女主人上班是天不亮就出发,天黑才归家,中午饭也是在学校吃。我和姐姐都非常高兴,如果真是这样,每天就只有我们姐妹俩在家了,那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游戏了……我构思着,想象着,好兴奋!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钟,天还不太亮,女主人就出门去上班去了,男主人也起床煮早餐吃,早餐吃的是面条,男主人收碗筷时,给我们姐妹俩端来了早餐——拌得挺香的小半碗面条,我和姐姐从未吃过这样香的早餐,我们吃得津津有味,都不知道眼镜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吃完早餐,我想到处走走,可是动不了,只能围着小树转圈圈,虽然不能走远,我们也有我们的玩法,姐妹俩围着小树你追我,我追你,玩得好高兴啊,可是悲剧发生了,真是欢喜不知祸来到啊,我和姐姐拴在脚上的不足一米长的绳子在你追我,我追你的过程中,都缠在小树上了,姐姐比我还惨,一只脚倒挂着,身体悬空挂着,动也不能动,我好呆还能紧挨着小树躺着,比姐姐舒服多了,看到姐姐难受的神情,我根本不敢乱动了,其实我想动也动不了了。因为我已经没有活动的余地了。姐姐痛得直叫喊:“脚痛啊,脚痛啊……”可是我根本帮不了姐姐的忙,只能看着姐姐受苦干着急。
时间过得好慢啊,等啊,盼啊,好不容易才等到天要黑了,可是女主人还没有回来,我的肚子好饿啊,姐姐已经饿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想:可能是掉麻木了,不知道疼了吧。我安慰姐姐:“别着急,忍着点,姐姐,女主人要回来了。”姐姐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天好冷啊,我冻得直打哆嗦,盼着女主人快一点回来,来救救我们姐妹俩。
天完全黑了,周围漆黑一片,我又冷又饿,动也动不了,好惨啊!西北风呼呼地刮着,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在背上,好疼啊,一下、两下、接着是无数的石头砸在身上,到底是谁在欺负我?我正想发着,突然明白:原来是下雪米了,是老天爷故意和我们作对,我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麻木了,在黑暗中,我努力的看姐姐,却怎么也看不清,我悲哀地呼唤着姐姐,可是在这漆黑一团的冬夜里,我被雪雨淋得成了标准的落汤鸡,耳衅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和雨夹雪的声音,我根本听不到姐姐的回答,我好害怕,好害怕,冻得直打哆嗦,这里是天堂啊,怎么会是这样,我不停的想,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我好冷,好想烤火,好饿,好想吃饭,带着饥饿与寒冷,我感觉到神志渐渐模糊,慢慢失去了知觉。
“吞下去,快吞下去,这是在救你的命啊,你要吞下去啊!”在昏迷中,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我渐渐恢复了神志,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女主人在求我吃东西,我躺在女主人的手心里,想动,可是无法动,脚不听使唤,连伸一下都不行,我感觉到浑身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鼻子出不来气,胃里火辣辣的难受,身体还不停的抽筋,头不停抽动,我乞求地望着女主人,想找我的姐姐,女主人好象听懂了我的话,眼里噙着泪水告诉我:“都是我的错,这两天学校太忙了,一直在加班,昨晚我忙得连家也没有回,今天又回来这么晚,你的姐姐等不到我回来,已经到天国去陪伴卖火柴的小女孩去了,你已经在雪地里躺了两天一夜了,都已经冻坏了,也饿坏了,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听了女主人的话,我怨恨地盯着她看了足足三分钟,我恨,我就这样失去了我的姐姐,失去了我相依为命的姐姐,姐姐去了,到天国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一个人活在这种人间天堂里,与活在地狱里又有什么分别呢?所以我决定:要去找姐姐,我不能没有姐姐,我要去陪伴姐姐.于是,我决定不张口吃东西,不吃药,我必须尽快的结束自己,根本不管泪流满面的女主人怎么求,怎么做,对于我都是于是无补。
女主人拿我没法了,就是送进我嘴里,我都不吞,我知道女主人是为我好,也知道她是身不由己,可是好又有什么用呢,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她是杀害我姐姐的凶手,我就要她难受。
陪了我三个小时,女主人又因为工作忙回学校了,我躺在火炉旁,神志渐渐模糊,感觉到身体象一缕轻烟,在被风吹散,越飘越远,飘向天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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