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宿命的风

大年初一，外面满是鞭炮声。水水睡在一间小房子里，还没睡醒。因为弟弟结婚了，大房子要让给弟弟住;再说偶尔回家一趟，睡小房间，凑合凑合就过去了。

母亲做好了饭菜，就挨个地去叫孩子们起床，有些弟妹喜欢赖床，母亲只能多叫几下，他们才不情愿的爬起来。水水在床上伸直四肢，懒懒地“唉”地一声，似乎还没睡够，双手擦擦惺忪的双眼。母亲刚好从小房子门前经过，听到了水水的“唉叹”声。便赶紧跑过来催他起床，母亲说：“快点起来吃饭了，等会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水水仔细端详了母亲一番，发现母亲脸上的皱纹比去年又多了许多，脸上就像一小块干涸的土地，显得毫无生机，想起这些年母亲的操劳，水水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似乎发觉了水水在盯着她看，脸一下子变得黑红黑红的，赶紧说快点起床，便匆匆地去准备餐具了。

水水穿好衣服，走到后院，走到马桶旁，闭着眼睛，熟练地撩起裤子,只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一转身，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撩自己的脸，睁眼一看，原来撞到树了。站远点看，“哦！”这是一颗橘树，叶子太茂密，都把树干遮住了，从远处看就像一堆干草跺。树的身上满是灰尘，和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看着灰头土脸的树，本来沉闷的心情，越发灰沉。

刷牙后，洗洗脸，该吃饭了。菜不用猜也知道，每年都是吃鸡肉，加上一个尽是油的火锅，里面放些芹菜，猪肉之类的。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变化，水水已经吃惯了，也没觉得没什么新鲜。

草草吃了饭，水水想出去走走，但在衣柜里，却找不到一件新一点衣服。水水已经很多年没买新衣服过年了，自长大后，都是随便穿点旧衣服就过年。他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一件像样的，披上件衣服便出去了。

水水住的村子不大，大概只有几十户左右，人口也不多，大概有几百口人。平时村子里没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就是一些老弱妇孺，白天大人都出去干活了，家里只有小孩子。到年前，在外面的人都赶回来了，村子才热闹点。

水水刚走出门口，“啪”的一声响，吓了他一大跳。不知哪个坏小子把鞭炮放在草丛里，用香把鞭炮挂上，然后点上火，就开溜了。哪知道水水这么巧刚好赶上这点上，鞭炮就响了。这是水水小时候常用的一招，以前老是吓人，没想到长大了反被吓到了。

想到小时候过年的情景，水水嘴边露出浅浅的笑。小时候，特别期待春节的来临，每天都掰着手指在算着，恨不得春节马上到来。春节到了，就可以穿新衣、穿新鞋、戴新帽、放鞭炮了，还有很多好吃的。小时候同龄的伙伴就有十多个，大家在一起比比谁的衣服漂亮，谁的鞋子新款，开开玩笑，做做游戏其乐无穷。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大人打球，拔河等，特别好玩。但现在什么活动都没有了，人们过年都很无聊。

边想边走着，不觉走到村里的杂货店旁。在外面就可以听到一阵阵喧哗声，好不热闹。水水径直走了进去，一阵嘈杂的声响扑面而来。看到很人围在几个大桌子旁，每个桌子的项目都不同，有的桌子是在玩排骨，有的桌子是在打麻将，有的桌子是在炸地主，有的在押大小。每个桌子的周围都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手里都拿着钞票，争先恐后的往桌子上扔。一时间喝彩声、埋怨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店主的叫卖声、人们训斥声汇成一支高昂的交响曲。水水的耳朵里面在嗡嗡作响，好像来到的不是杂货店，仿佛置身于一个慢摇吧，强劲的音乐使人的血管膨胀，那振聋发聩的声响，使水水的心脏感到一阵阵重压，几乎难以呼吸。

水水走到押大小的桌子旁，看人们纷纷把钞票像废纸般往下仍，有人几块钱的，有人几百的甚至有上千的，叫水水看着心惊肉跳。人群中有大人，有老人，竟然有小孩也在仍钱。玩家开了，只见开大小的那个人，用双手环抱着把钱拖回来，押中人的欢天喜地，不中的在那里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站了一会儿，水水就觉得乏味。自己从小到大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冒，甚至有点厌恶。看着人们个个杀得面红耳赤的，每个人都沉醉其中，场面热闹非凡，但这些热闹好像与水水还无关联。热闹是别人的，孤独一直陪在水水左右。就像在上学时一样，同龄的十八个人，到上初中毕业时，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他是那一届唯一的大学生。每到周末就剩下水水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水水走出去在村子里继续晃荡着，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到杂货店里面了，所以村子里也显得戚戚冷冷。忽然听到后面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小时候的同伴李三，水水问“怎么不去玩两手?”

李三叹了口气说：“前几天回来都输光了！”寒暄两句便匆匆走了。水水思忖，村子里外出打工，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回家却全赌光了；年后又重新出去打工，如此循环下去，最终什么也没有。水水想不通，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不觉已到中午，吃饭时爸妈和弟妹们都在讨论，谁谁又赢了多少，谁谁又输了多少。水水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默默地吃完饭，便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看一会儿书便睡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