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杏

杏子的收获季节一到，站在家乡那满沙坡满沙凹的杏树下，抬头仰视，在凉爽遮日的绿荫中，缀满了黄黄的红红的小球，有的大如鸡蛋，有的小似雀卵，摘下来品尝，或面而甘甜，或脆而酸甜，这便是杏子。有一种蒂部较小花部稍大，切面看似椭圆，形状奇特的杏子，味道也与众不同，除了清甜甘怡，吃后还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汁液长时间留在口中，清香凉爽，令人回味无穷。这种杏子最讨人喜欢，人们便亲昵地送她一个好听的名字---水杏。

水杏尽管很讨人偏爱，可是数量极少。杏树林里，十棵中至多就那么一两棵。加上独具的鲜味，越发受人青睐了。所以村民在分杏树的时候，都渴望自己能分到一两棵水杏树。

拥有水杏树的人家本该庆幸自己。其实，水杏树的主人往往因有了水杏树而伤脑筋动肝火。因为水杏的味道鲜美，人人都想品尝品尝。即使不是自己的也要想方设法尝尝，这并不同于小偷无赖强盗去不劳而获的无偿占有别人的钱财那样不光彩。当水杏成熟的时候，树是主人的，水杏就不全是主人的了。主人在的时候，想吃水杏的人便说：“这是水杏吧，是最好吃的杏子，摘几棵尝尝，好吗？”主人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极不情愿地摘了送人。这样的人会一个接一个的光临。如果主人拒绝了，想吃水杏的人便说：“就你有，不就几棵杏子吗，值几个钱？小气鬼！”主人觉得理亏，也不便反驳，只好把气吞进肚里。当主人不在的时候，人家尝了还要捎上一兜。许多人认为这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所以，即使村规民约三令五申，仍屡禁不止，似乎此举并未超出道德范畴。只有一部分长者听了水杏的主人大动肝火时，才深深叹息自己的循规蹈矩的年轻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还有一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看到大人们摘人家树上的水杏，就仰着幼稚可爱的脸问到：“不是我们家的，吃了会挨骂吗？”

当然，水杏毕竟属于她的主人。只有主人吃起来才会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是杏的主人就可以想啥时收获就收，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即使被人骚扰有了损失，那损失也没有自己的收获大。是水杏的主人，吃起杏子来，水杏那种最优秀最原始的甘甜清爽之质，无论从味觉上还是从心理上都是一种天然的纯净之美。所以，做了水杏的主人尽管会生出一些苦恼一些麻烦来，人们也仍然期盼下一次重新分配杏树的时间早点到来。没有分到水杏树的人家渴望分到水杏树，分到水杏树的人家，渴望分到更多的水杏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