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古老而亘远的音乐,轻飘于心迹,萦思千回,缠绕在心底的那一抹影子,越发清晰,那一段如雪花般纯净的故事,在心湖里盛开出朵朵雪莲,美丽怡人,却孤寒而折人心碎。
那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纷纷扬扬的雪花,撒落大地,整个校园也已被银妆素裹,美丽之极。同学们望着窗外,发出由衷的赞叹,多想要雪地里去堆堆雪人,打打雪杖或是在雪地里打几个滚,可还是不得不抱着书本,收心啃噬,因为高考即将来临。
我不喜欢这样紧张的学习氛围,不想错过如此美丽的风景,于是裹了裹围巾,从后门溜了出去,顺着教室后面那条石径,踩着松软的雪花拾级而上,好不惬意,石径尽头是图书馆,周围有一方平地,种满竹树,被雪花压得有些弯了腰的竹杆却依旧傲然青绿,我就站在竹树之间,仿佛自己置身于画中,被这美丽的景色所陶醉。
不知道过了多久,惊然于头顶有抹粉红的颜色,抬起头来,一把粉红的伞遮挡在我的头顶,转过身,林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撑着那把伞,他正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刻,我的脸发烫了。
“你看看,都成白发魔女了。冻感冒了怎么办?”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要为我拭去头上的雪花,我却慌乱地避开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头上也已落满了雪花,我笑了笑将雪花抖落于地。
“你很喜欢雪吗?”他又问。
我只是点了点头,却不敢触及他的眼神。
“回去吧,真的很冷,我怕你会冻坏。”他又说。
“你先回去吧,我不冷。”我固执地说。
他不再答话,伞却没有离开我的头顶,我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虽然彼此都心潮起伏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英语老师可能是去图书馆找些资料,这个五十多岁的近乎有些顽固的老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此时会突然出现,这也许就是躲不过的宿命,注定了我与林,只能有一场在雪地里美丽而凄苦的回忆。
英语老师没有打伞,本就白皙的头发这会儿更显苍白,林有半会儿的犹豫,但还是将伞从我头上移开,他快步走到英语老师的面前,非常恭敬地将伞递过去,原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老人,这会儿却很快地发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我跟林存在,他小小的眼里露出些鄙夷,也拒绝了林的好意。
第二天,林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回来后就默默地收拾东西,他没有被开除,而是被班主任劝回家复习,理由是我的成绩较好,有升学的希望,而他没有,他不应该影响我。
林走了,没有任何怨言,走的时候他只轻轻地对我说,希望我能安心学习,还说我的身上也扛着他的希望。
我一个人站在那个雪花映照的竹林里失声痛哭,心中对林说,对不起。
我是转学来到这座学校的,那是七月,我一袭蓝裙,孤独而高傲,原本在重点高中的我,突然来到这座学校,有些格格不入,在这些学生的眼里,我是高傲的,其实我的心里却很自卑。
走进教室没有几天,我的课桌里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纸条,权当是那些无聊男生的恶作剧,从不放在心上。一日,一串潇洒而俊丽的字迹引起我的注意:“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不是内容,而是这样俊秀的字迹引起我的注意,我向来欣赏而崇拜那些字迹漂亮的人。
同桌兰告诉我说这是林的字迹,我看向林,那个坐在第一排的男孩,他也正回过头来看着我,带着微笑,脸上还有两个酒窝,我感觉他很幼稚,但我还是回了纸条给他:“从踏进这教室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不是吗?”
我的回话简单而无懈可击,止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
却没想到,从此后他就大胆地给我写了一封信,表露心迹,我觉得这实在荒诞,我直接告诉他我是到这里来学习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他没再说什么,却只是化作了行动,他默默地用他的行动向我传达着他的情意,虽然我对他一直这么冷淡。
他每天下午去排队为我打开水,若是他自己有事他会嘱托他的朋友为我打,他总是跑得那么快,我说过很多次不用他帮忙可他却置若未闻。学校放假三天的时候,我因为离家远没有回去,他的家却离学校很近,他回家后带上他妈妈给他炒得好菜好饭来学校送给我,我也并没有因此感动,那次扫地时停水,他硬将我赶到教室外面,他自己钻进教室里帮我把地扫完后出来,衣服后面的帽子里全是灰尘,他的脸上也全是灰,我当时笑了,心里也升起些许感动来,可我想我也不会因为这些而喜欢上他。那天学样举行演讲比赛,我代表全班参赛,虽只拿了第二名,他却为我高兴的流了泪,当时我想他是不是太小孩子气,可心里依然感动,他总是那样默默为我做着他所能做的一切事情,那天下雪时我从后门跑出去欣赏雪景,他也只是因为担心我心疼我冻坏而赶来帮我送伞,即使老师劝他退学,他也只是心甘情愿希望不再打扰我而已。
林走了,直到他走了我才想起这些事来,我才知道他所做的点点滴滴都是因为喜欢我,以前的我多么骄傲,全然没有理会过林的感受,直到他真的离开了,我才想起他的好来。
林最后来学校看了我一次,带给我我最喜欢吃的菜,他只说要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考上理想中的大学,因为我的肩上也扛着他的希望和梦想。后来他就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没有回来参加高考,当我高考后收到大学通知的时候,也收到了他的信,他向我祝福,并说他自己知道他跟我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人,希望我保重。
我哭了,我们却是连手都没有牵过,却真正地将彼此只能放在了心里,也许一辈子再也不会见面,却只在心底留下那段美丽而心痛的回忆。
他乡没有雪花,我却在每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想起故乡的雪,想起雪地里的故事,雪地里的人影,想起的时候禁不住眼眶潮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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