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墩下的约会
天空灰色的,像兔子的绒毛,
不是多么好看,却很柔和。
干枯的河泥分化成若干整齐的四方块,
河岸的小草短小又无精打采;
那些人工作成的堤坝,
懒洋洋的,似乎毫无用处。
白杨树能够到的高度,
也丝毫不见一片叶子会动。
成群的燕子,彻底失望了,
它们也懒得出来盘旋,期待。
尾生轻盈的采着干枯的河泥,
发出噶嘣噶嘣的快乐乐章;
沙和尚不时的眼前穿梭,
似乎只有他们才那样高兴;
只有一个孩子坐在田间地头的土堤上喊:
“妈妈!回家吧!下雨了!”
田地里劳作的母亲探出头喊:
“好!好!回家!要下雨了!”
尾生怀着羞愧的心在想,
“千万不要下雨!”
尾生加快了步伐,
看到了三个大大的桥墩;
上面的路面形成了缓缓的躬行,
偶尔会有一辆骡马车向村子里走过;
突然,他看到一位穿着华丽衣服的夫人,
拉着那个金玉童子的手从桥上经过。
他赶忙向着那个孩子招了招手,
孩子也礼貌的向着他招了招手;
只见夫人拧过头来和孩子说话,
但他听不到说了什么。
尾生背靠着桥墩,蹲在地上,
他隐隐感觉到一点灰心;
不像前俩次一样,
她和他只望着他;
脑海闪现出有她的画面,
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如果她看到他此时的微笑,
惨白的脸,满是疲惫的痕迹;
只有他的那双眼睛,依然坚定,
为梦想而奋斗的双眼!
桥墩还没有退却阳光的温柔,
尾生靠着它暖洋洋的;
太累了,他坐在了地上,
他感觉这样很舒服。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睡着了,
望了望河床的尽头;
他想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试图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事实上,思念着她,
占据了他的睡眠,此刻,他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些时间,
他感觉到了久违多时的风。
他懒散的张开双眼,
天空黑的看不清双手;
偶尔一片闪电在远方划过,
又消失在近前,连同光明了一次的天空。
之后又是雷声响在苍茫的尽头,
又回旋在不远的山谷。
一个闪电与一个雷声的距离,
对于等待的人是那么遥远。
“她不会来了,雨这么大,
或许因为今天没有月;
或许这些都是巧合,
神也会在爱情里出错;
或许我瞬时间的激动创作,
太卤莽而得不到好感;
或许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喜欢独守在纯真的世界里。
但是,我要是走了,
而她又来了,怎么办?”
雨滴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打在他的脸上,衣服上。
开始还感觉到丝丝快慰,
脑袋清醒了许多。
雨渐渐的大了,闪电也急促了,
雷声也似乎变成了宇宙要撕裂;
他的身体像引流的管道,
太多的雨水愤恨的流过。
脚底下流淌的雨水,
已缓缓的漫过了脚跟。
“我的爱人,我怎么看不到你,
大地,天空笼罩在乌云里。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能依靠感觉,不能依靠经验;
似乎没有你,似乎都是你,
在意识里还是梦境里;
桥墩,让我抱着你,
一如往昔永守在这里。
闪电!快来的再猛烈一些,
让我看清楚她娇媚的身影!”
海龙王似乎从噩梦中醒来,
不分轻重的肆意宣泄;
或许是报复着旱灾百姓的诅咒,
更可能是为了他不容侵犯的尊严。
雨水宛如从天而降的银河,
很快灌满了干枯的河床。
尾生感觉到泥土在冲击他的小腿,
之后变成石子敲打他的大腿;
他努力的向上爬,拼命的爬,
他决定等她到最后一刻!
“借助诗人之灵感,
接受神的呼唤;”
他喊,他叫,他想笑,
刚一开口就变成痉挛的痛苦;
他猜想自己肯定在流汗水,
他想确定此时的恐惧;
他在推理她不会给机会,
他忍受着石头砸上身体。
“纵然你是天上的神仙,
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拒绝。”
“登上希望之山头,
天助有缘人;”
他已不能把这一句喊出来,
只是在喉结上默默的念叨。
美丽的记忆再一次被打开,
他想他还可以多多的回忆,
他不在猜想她是不是有意,
他害怕这样的恐惧;
“为什么要去追那夕阳,
难道不是老天的缘分?”
“苦苦寻觅爱之清泉,
是欠也非欠;”
此时,他只能作到在心里念叨,
如果俩个偶然的巧合,
如果俩个巧合都是有意识的,
不是缘分!缘分是什么?
是苹果掉在地上的这种必然,
减去风速带来了偏差?
“为什么要去喝那清泉,
难道不是老天的安排?”
“误以为洛神下凡,
将自己欺骗;”
他觉得意识里还有这些字眼,
他知道自己还能感觉到这些。
不过没有了一丝丝力气再一次欺骗,
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
他以不知道是不是还抱着桥墩,
事实上他的双手环抱的僵硬。
“心魔在做怪,
怪不得上天的安排”。
脆弱的感觉没有了,
疲惫的心不会再受伤!
雨依然下的那么大,
小草在欢呼,
河床在欢呼,
燕子在欢呼;
庄稼,白杨树在欢呼,
万事万物都在欢呼;
惟有桥墩木然的屹立着,
不露出任何表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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