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感觉头晕,下午刚好没课,就给主任请了假2:00多就回家了。晚上爸妈,妹妹他们下班后,给我量体温才发现已经发烧39度。妈给爸说:“你领娃去打针还是我去?”爸说:“我女子,当然是我去。”我戴上口罩,穿着大棉袄,跟着爸爸下楼,走到才发现好大的风和雪。“拉着爸小心滑。”我就那样烧的稀里糊涂,摇摇晃晃和爸爸来到我们家属院对面的诊所。看着医生拿着那么大一瓶药,我都吓晕了,估计又要打好几个小时。诊所里没有暖气,除了爸爸和我,还有几个人挂着吊瓶,爸爸就坐在我对面,我记得从高三开始每年快过年的时候我都会感冒,而且必须打针,每次都是爸爸或者妈妈陪着,看着坐在对面的爸爸,想到16年前,从老家农村搬到市区这16年来发生的一切,我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奶奶家不是很富裕,所以奶奶教育她的子女要学会独立。爸妈在他们结婚后,依靠换油这样的小本生意,盖起当时在我老家农村来说让很多人羡慕的木房,听说大概花掉一万多块钱,在当今这个社会一万块钱算不上什么,可是在十几年前对一个农村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后来爸爸他们当兵统一安置工作,爸爸就来到我们现在生活的市区工作,爸爸好像参加了越南战争,在部队受过专门训练,所以在单位很快的从一名工人一步步提升为中层领导,为了给家里带来收入,他找人把妈妈也安置在他们单位。大概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由奶奶照顾我和妹妹,弟弟太小,所以妈妈把他带在身边。
也许是因为奶奶的管理不是很严格,所以我和妹妹就有可很多和其他小朋友玩的机会。隔壁姐姐的爸爸很早就在外面做生意,他家有自己的苹果园,在我们村算是很富有。一次,我去找她玩(她和我在一个班),她姐姐拿了一个很大很绿的苹果,我想那苹果一定很好吃。她姐姐给她分了一半,却没有给我。我看着它们姐妹,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我能一个人吃那么大一个苹果该多好,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那时才上小学二年级,我却有那样超乎年龄的想法,她们没有分给我苹果,我却没有伸手去要,哪怕请求她们让我吃一小口,我没有,也许出于胆小,也许因为怕丢人。我坚信,我爸爸妈妈在市区上班,有一天他们一定会给我买苹果,而且一定比隔壁姐姐家的苹果大,比她家的苹果红。还有一次,村里的小妹妹她妈妈生病住院,她从医院看她妈妈回来,手里拿着一包用黄色包装纸包的东西,她说:“这个是方便面,用热水泡一下就可以吃。”我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得意的表情,她旁边围了很多小朋友,当然包括我。我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两件事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那样惊人的震撼。我没有把这些告诉爸爸妈妈,因为他们离得太远,也没有告诉奶奶,因为奶奶本身是一个乐观的人,回来家里,我就会忘记外面的事情,再说即使告诉奶奶,她也没有能力给我买那些东西。
奶奶照顾我们的将近两年里,妈妈几乎每隔一周都会回老家看我和妹妹,或者让村里的人给我们捎回来衣服,书包等等。我和妹妹几乎是我们村很早就用双肩背书包的,我听妈妈说城里的孩子上学都背那种书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学会了洗衣服,做饭,尽管奶奶不让做,我还是自己去学,奶奶年龄大,而且她属于屋里屋外都能干的那种人,所以在她忙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做饭,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可以填饱肚子。
有一天妈妈从市区回来看我和妹妹,她做饭的时候,我给她帮忙烧火,她说:“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想把你俩转到城里去,但是咱家房子小,所以你必须住在单位的女职工宿舍。”我说:“行,我不嫌。”就那样我和妹妹被转到我们现在生活的城市上学。进了我们家属院的门,妈妈就让我和妹妹换上她新买的衣服,我也发现我们从老家穿的衣服特土。
我们三个都要上学,城里上学按学区划分,不在学区的要交180元的借读费,我们家三个孩子就要交540元,还不算学费,课本费,我们的户口不但不是学区内的,而且还在农村,所以借读费是交定了,每一次开学,对我们这个工人家庭来说就是最艰难的时候。可能因为工作上的往来,爸爸认识了我们学校财务室的老师,也就是每学期管借读费的老师,在小学后来的几年里,每次报名完,过段时间他就会把我们三个的借读费送到家里,但是我很清楚,爸爸给他送礼的钱早就超过了那些借读费,那就是现实。尽管家里很艰难,爸爸还是很支持我们参加辅导班,尤其妹妹经常参加学校的活动,跳舞之类,妈妈学着给她化妆(她经常参加活动,我们不好意思总麻烦隔壁阿姨给妹妹化妆),妹妹每周去学跳舞,爸爸都要骑自行车去送她。妈妈经常都加班,她总是上晚班,因为这样一来,白天就有时间给我们洗衣服,做饭,但是她什么时候休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天真的以为妈妈就不用休息。
好在我们姐弟三个学习都比较好,每次放假的时候都会拿回来奖状,我记得那个不算很大的房子已经被我们三个的奖状贴满。我不知道弟弟妹妹他们的班主任怎么样,但是凭我对我们班主任的了解,如果不是因为爸爸送礼给她(我刚来的时候不会说普通话,爸爸怕城里的孩子欺负我),她是不会把奖状给我这个没有钱,没有权,不能给她带来利益从农村来的的工人的子女的。从小学班主任那里,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势利,我发誓一定要做真正的城里人。一定要给爸爸妈妈争口气。
终于小学毕业,再也不用见那个让我讨厌的班主任。初中还是要交借读费的,而且比小学贵很多,所以爸爸就找关系,花了很多钱,把我们姐弟三个的户口从农村转出来,我们终于有了和城里孩子一样的城市户口,学校说我的户口迁过来时间晚了几天,所以不得不交第一学期的借读费。初中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开学第一天她就说让大家把曾经在小学是什么班干部填上,要根据这个选班干部,我很自豪的在那栏填上语文课代表,可是宣布班干部的时候却没有我。我清楚的记得我们班的注册表上,班干部的父母工作单位一栏,不是市委,就是市政府,要么就是哪个局的,总之班主任精心挑选出来的班干部的父母都是能给她带来一定经济效益的。从开学的时候起,我就恨她。开学不久,她就在她家补课,我们班有很多同学去了,听同学说她在家补课的内容都是在学校不讲的,也就是要是不去补课,别想学到。但是我没有去,一是家里经济不允许,更主要的我从心里看不起她,尽管她是我的班主任。我一定要把数学考好,给她看。数学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一直都在前边,语文是我的强项,所以基本上保持在班里单科第一名。当我的文章第一次发表在《作文精选》上的时候,爸爸妈妈脸上的喜悦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弟弟说只要他有时间妈妈就让给她念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他都念的不耐烦了。到初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班主任说要添个语文课代表,我就自然的成了课代表。很多同学很是留恋初中生活,但是我却一点也不。
因为物理不是很好,所以中考的时候没有上我们市的重点线。上了普通高中,开学的时候,班主任让大家毛遂自荐,不同的是她让我们就在课堂上立即选出班委会和团支部干部,凭借自信,我成了班里的宣传委员,语文课代表。高中三年里,只要学校组织的演讲赛,朗诵赛,我都参加,再长的稿子我都背过,脱稿演讲是我的优势,只要我参加,一等奖绝对是我们班的。高中三年里,换了三个班主任,他们对我工作能力的认可,让我找回原本属于我的骄傲和自信。爸爸妈妈第一次看到我演讲赛拿奖时,高兴了很长时间,他们的付出也在得到回报。
高中毕业,我们姐弟三个陆续上了大学,每次开学我们三个的学费就将近3万,可是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什么。有一次,妈妈故意问弟弟,“如果咱家的钱不够你们三个上大学,你说咋办?”弟弟的眼泪立刻出来了:“那让我姐上。”妈妈将弟弟搂在怀里,什么都没说。
可以说04年冬天前,我一直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因为04年冬天那件事,爸妈操碎了心。
04年冬天,我深爱了将近4年的比我大七岁的男人,我高中的语文老师,在我即将毕业的那年冬天不顾我的感受,毅然和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有一套房,有一份稳定工作的女子结婚。在那个下着大学的冬天,我发烧感冒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冬天,爸妈每天都在担心,怕我想不开,换句话说,怕我自杀,每当妈妈哭的时候,爸爸就说:“我相信我女子,我相信她一定能走过去。”
爸爸妈妈,在那个我以为几乎将眼泪哭干的04年的冬天,我就是想到了你们把我们姐弟三个从老家农村带到城里生活的种种艰辛,想着爸爸每年冬天都会冒着大雪陪我打针,正是你们的付出,你们的爱,才让女儿从那个冬天都出来。04年的冬天,女儿一生都不会忘记。
爸妈,如果不是你们总是换着方式让我结婚,我大概不会告诉你们我和那个伤害我的老师一直保持联系,你们给我介绍的每一个结婚对象,我都想用心对待,只是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们我就说不出话,我没有话说,尽管我根本不是一个内向的人。
爸妈,我知道和一个曾经负了我的人联系,我很没有骨气,我知道在很多人看来,我和一个有家有孩子的男人联系,我很贱。可是我并没有像电视上那些第三者那样,执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在很多时候我需要精神寄托的,他口口声声说他过的不好要离婚,自从他的妻子怀孕后,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他。我说你们催着结婚,他说他08年就解决,让我等他到08年底。我没有了主意,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我知道我很自私,将矛盾抛给你们。
爸爸,很感谢你给选择了打电话的方式阻止我和他交往,我不想这件事伤害到你和他,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也许他真的是为我好,也许他怕失去家庭,失去工作,失去面子,08年以后他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当你们知道一直联系,你们很失望,很伤心。自从给你们说了以后,我就决定每天早早出门,很晚再回家。妹妹给你们说了,我觉得丢人,没脸和你们说话,你说一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该咋样还咋样。
爸妈,我不知道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到底还有没有我一直追寻的真情,不管我的老师,他是欺骗我,还是两手准备,过的好继续和我师娘过,哪天过的不好,离婚了,还有我这个憨憨的,笨笨的,傻乎乎的深爱他的女子在等他,或者说他只是纯粹的想找个精神寄托,说离婚只是个幌子,不想让我结婚只是出于男人的占有欲,这些我都不在乎。
爸妈,你们也说我傻,我也承认。如果真的有错,就错在不该那么用心,那么认真,以至于我的老师口口声声说“痛苦要让最爱的人承受。”到底我是不是他的最爱,我现在已经不敢面对,或者说只是不想让自己输的太惨,但是他给我带来的伤害,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不会感觉到的。也许,他一直都在玩弄我的感情,可是我是真心爱过他,我和他之间,可能是因为我的“绝对付出”,才让我们可怜的感情显得那样的廉价。认识他以前,我认为,我不会为任何人感动或者动情,认识他到今天,我要说,你们放心,女儿再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人感动。
爸妈,回首这16年来,我们一家一起走过的日子,很多时候我们的快乐和幸福是别的家庭所没有的。因为咱们家没有背景,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总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无论以前学校的校长还是现在学校的领导,他们都很欣赏我的工作能力,我一定会让你们为有我这样一个女儿而自豪。我会努力去做一个优秀的中学数学教师,一个优秀的班主任。
妈妈,你说我自从上大学后就学会顶嘴,其实不是我顶嘴,而是有些事情上我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而已,我不想做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你说无论和谁结婚,我都不愿意,所以别挑了。我知道你不是逼婚,只是想通过婚姻,让我淡忘曾经的人和事,这些我都知道。
妈妈,你生气的时候总说我不去外面找工作,不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在外面闯荡,其实我不是没有勇气。弟弟要考研,所以他以后肯定不会回来,妹妹说不准,所以当你和爸爸年龄大的时候总要有人陪在身边。我希望当你们年龄大了,需要子女照顾的时候,我能及时的出现在你们面前。
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像以前那么幼稚,毕竟生活中感情只是一部分,我会努力调整自己。虽然我没法像你们保证立刻把我的老师忘得干干净净,但是我一定会用心经营我和另一个男孩未来的婚姻。
走出诊所,外面的雪依然很大,挽着爸爸的胳膊,我很温暖,我相信,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个胳膊他永远不会抛弃我。
爸妈,你们的恩情女儿一直都记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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