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女,1970年生于浙江杭州。这是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女人。1991年,正值22岁的花季女人,在人生的道路正是拥有甜蜜和幸福的日子,她却被一桩桩祸难困厄着。6个月的女儿被一场意外的车祸,造成了终身残疾。时隔3个月老公公在下地干活时也不幸摔折了鼻骨。99年,国有体制改革夫妻双双“下岗”。就这样一位平凡的女性,面对这无奈的生活,面对这无奈的灾难,她没有向生活的困难低头,用女性心中的那份特有挚热的爱,温暖了整个家庭。十七年了,她凭着心的意念和毅力,她付出了人们难以想像的艰辛和痛苦,把失去的家庭温馨重新点燃了起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1991年的农历10月13日,那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永远也抹不去的一次记忆。22岁的我正值花季,和其他人一样享受着爱情和天伦之乐,却被一场车祸带来了人间的悲剧。
我娘家那里有个习俗,每年农历10月15日那天是庙会,我们家里比过大年还要热闹,所有的亲朋好友来庙会玩,然后在我们家欢聚一堂。那天孩子正好满6个月,女儿的聪明使我很骄傲,也很有感应感,才六个月的她竟然会叫了很多称呼,做母亲的我为有这样一个女儿心里是特别和幸福。就想和老公早两天回娘家,让娘还有那一手将我带大的老外婆也乐呵乐呵……。
下午二点,还没到下班时间,我为了能早点回娘家,特地向领导请了两天假。回到自己温馨的家里,看着呀呀学语的孩子还在熟睡,自己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将熟睡中的孩子给闹醒了急着往娘家赶。老公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们母女,孩子对身边的事物特别有新鲜感,一路上看着随风飘落在满地的树叶,开心的两眼不停的瞧来瞧去,真的好可爱。
天有不测风云,尽会出此横祸。正在我们一家三口品味着人生幸福的时候,一辆福建政和的运输车从背后驶过来,为了跟迎面驶来的车错位,与骑车的我们擦肩而过,那车上的拦板挡链钩将我们母女俩人带着摔出很远,说来很怪,我爱人居然没事,还骑了一段路。事后处理虽说是车主负全职,赔偿负担二十年的生活抚养费,可当年的浙江省社会人均工资也就420元一年,连医药费加在一起只赔了14000元(住了三个月的院,脑袋动了三次手续加上我左腿严重挫伤共花了4000元的医药费)因车主是福建人,当年的我们社会阅力太浅,光想着跨省执行存在困难,所以不按每年计付处理,就按当年的《交通事故处理法规》一次性给处理了。唉,就这样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次不幸的意外结束了她美丽的一生,从此也就成了我们的终身的负担(大脑组织坏死,左眼视力微有,右眼失明)。
让爱撑起一片蓝天
人类有了爱,才有了生的希望;有了爱,才有了生命中的灿烂;有了爱,才有了生活的信念;有了爱,才使蓝天更加绚丽多彩。
说实话,我不是位很称职的母亲,我只是拥有一颗真诚、善良的爱心!!! ……。我只想担负起做母亲的职责,履行我做母亲的义务。
出事后,孩子在医院就跟睡熟了一样,除了微弱的呼吸声,就没了任何生命的迹象,每一次扎针,就看到她两腿乱蹬,泪水挂在眼角,却哭不出声来。由于医院医疗条件很差,又没有更先进的设备,做不了ct和大的手术,孩子生命存在威胁。主治医生说:“先保证生命的前提下,然后才能上杭州做ct、动手术。”就这样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半个月没有听到孩子啼哭的我心里是多么的煎熬。我每天都在不停的祈祷,祈祷上帝能够发出奇迹,也许我的心灵中的爱,感动了上帝。十五天后和一个下午,让我无法忘记的日子,孩子终于发出“啊··啊··啊·”的哭声,并流着泪水。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我也止不住嚎啕大哭,孩子总算有了生命的迹象。为了孩子的安全,怕途中出现意外,医生说:“还是不能转院。”一个月过后,医生很真诚且很沉重的告诉我们:“孩子伤的是大脑,两额叶上连着语言、听力、视力神经,从医学角度来说,若在三五天之内醒不了,这人就是治活了也将是你们的终身负担,如今已是一个月了,说实在话,还不如起趁早放弃治疗。”
听到医生的话,我想:“我是一个母亲,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能让孩子就这样慢慢等着让烛光灭掉。”凭着做人的良知,只要孩子有一口气在,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我不能做出放弃治疗,也不会能做出那无情的决定。孩子她爸更不会放弃,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和努力。他对孩子的感情我有深深的体会,这六个月来,不分日夜的全是自己一手带着。
抱着希望,我们辗转来到杭州。那个年代,做ct还得预约,也得托关系找人才行。唉,也许苦命,注定我这一生始终都有贵人相助,一切进行得也比较顺利,检查结果,颅脑大面积损伤,脑膜硬腔下积液,两额叶积液扩散,病情严重,杭州医院的医生也荐议我们放弃治疗。
然而,心不甘的我们还是返回了当地医院,寻求其他办法。毕竟就7个月大的孩子,动手术成功率较小,医生也怕坏名声啊。当时真正的脑外科医生还是回绝了我们,让我们放弃,不给予手术治疗。看到我们为人父母的心切,这时,一位好心的外科主任医生也非常的感动,在我们的再三请求下,同意孩子做手术。
第一次手术进程不是很顺利,孩子还太小,大脑没发育完全,由于受伤面积太大,一次性也处理不了,只能先处理两边额叶的积液,减缓内压,不至于大脑组织进一步坏死。能保留多少则多少,若重新积液,还得重新处理。孩子太小,能扎针的地方几乎全扎上了,根本找不到地方,上手术台也就没输液,用麻醉剂怕影响她术后身体康复,也就没用,也只能由医生处理了。当时,我们俩站在手术门外,那份焦急的心情,可想而之,孩子当时就是不会说话,我无法想像幼小的孩子怎么能够随了这样大的手术,就因为孩子不能发出声音,若能哭出声音,哪个做人父人母的听了能受得了呢?那罪根本就不是人受的。
孩子手术过了一个月,我们重返杭州检查,做ct后,发现大脑组织已经十分之三的坏死,生命已暂时已不构成威胁,但出血口没堵住,还在继续积液,杭州的医生说,若不手术治疗,六个月后会自然死亡,返回后又决定了做第二次手术。
第二次比第一次来得更不顺利。已到了农历12月23日,亲朋好友都回家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孩子他爸也遭罪啊,又得上班,又得跑医院。他亲手抱着孩子进了手术室,和第一次一样不能麻醉,我们俩站在手术室外,不敢流泪,就怕伤对方的心啊,相互努力支撑着,等了4个半小时之后终于出来了,可术后孩子高烧不退,用了药水、上了冰袋也不行,医院进行了专家会诊,都说不行了,下了病危通知单,让我们准备后事。孩子他爸心都碎了,说:“咱就骑车抱着孩子回家吧。”这话到现在我都还能记得。好人终有好报,上天看到我们的要孩子生存的心情,28个小时过后,命大的孩子哟,却退烧了……从而也就留下了幼小和脆弱的生命。
医生说:这孩子怕是生命保住了,长大后也就跟植物人一样,因为太小,毛细血管细,没法一次性接堵,只能用引流的办法,她的头部还在发育,若正常,脑组织会慢慢长大,长大后又得引流,这样才能消除在大脑中的积液。
大年三十日到了,大街上热热闹闹,我们也很想回家过个团圆年,就跟主治医生通融了,他答应我们带着孩子回家过年。
到家后,孩子她爸帮着家中二老折腾着,我抱着孩子却很茫然。吃年饭了,原本家中添一小口,应该是个团团圆圆、幸福快乐的大年,可那天家中的每个人心都很沉,坚强的婆婆一个劲的安慰着她的儿子,慈祥的老父亲不多语,就说着一句:“没事的,古话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但不管咋样,那晚,孩子他爸还是忍不住的伤心,哭了,哭得伤肝裂肺……我抱着孩子,没敢哭,感觉她就跟刚生下来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挺好、挺乖的。只有到她肚子饿或要尿尿时才会发出细小的啊、啊、声,但这声音需要你仔细去听,认真去观察才行。当时,就凭这点,给予了我信心,我相信孩子只要还有吃、拉的反应本能,四肢还能踢动,就能说明她的感应能力还是有的,还没到医生说的那份上。看着伤心而又日渐消瘦的孩子她爸,我不知如何去宽慰他,我想只有自己坚强的撑着,不给他、给这家添乱,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三个月过后,真是祸不单行呢!年老的公公在干农活回家时,家门口有个上坡,也许是体力不行吧,那车上坡上了一半,连人带车摔了出去,导致鼻梁骨骨折也住进了医院,孩子他爸终于抵不住这一桩桩沉重的打击,身体也摊倒了,得了急性胰腺炎,也住进了医院。三位亲人住进了三家医院(孩子在县医院,公公在镇医院、爱人在职工医院),当时步入社会不久的我,的确感受到了自己的压力与责任,努力坚强的支撑着,一个字:任”命”吧……。我相信我不会被困难所吓倒,不管到那种地步,我都要用全身心的爱去寻找我们生活的那一片蓝天……。
给爱一个和谐的土壤
在这个社会大家庭里,还是好心人多,因为这里有一份和谐的土壤,给予我们更多的生存空间和环境,使我们赖以生存下来。爱是伟大的,社会的爱更向一杯恒温的水,时刻温暖着我这颗疲惫的心。
孩子的命保住了,医生知道我家中的情况后,也就动员我为孩子办出院手续。出院后就由我娘帮着护理,公公就由大哥大嫂还有孩子她姑帮忙护着,我就护理着我的爱人。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我学会了善待我生活周围的每一个人,我还是坚持去医院看我的老公公,坚持经常亲手喂他吃饭,16年了我的公公依然记得喂他着馄饨的那份感觉……。
经历了这数月的折腾,爱人变了,原本不多话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来年,公司经上级部门委派,来了一位新的领导,可能也了解到我们家的情况,领导对我们非常照顾,把我从化验室分析岗位被安排到财务科当了出纳,爱人也由一名机修工被调整为企业的采购员。说实话,这两岗位在国企来说,除了搞管理,应该是相当不错的岗位,每年不知有多少双眼在盯着呢。
为了把握好这次机会,能在企业稳定自己,我认真对待工作,空闲之余学习会计专业知识,有时也看看脑外科专书,摘取一些相关有助于脑恢复的知识。我爱人成了物资、备件采购员后,也就经常出差在外,幸好孩子有个好姑姑他们也在同一单位工作,往后的日子里全是他们一手帮着看管着。
用爱心换来奇迹,孩子也终于发出了第一个声音,就是叫了一个“妈”字,激动的我无法控制怎自己的情绪,终于流下了我辛酸的泪水……。
孩子到了18个月还是不能说话、更不会走路。俺没辙就结合脑外科书想着法子整。总觉得吃是人的本能,让她饿着看她的反应,有无求助意识,哭不出声音,俺不敢用棍、就用那打毛衣的棒针打着刺激她,但声音就是连不上,不会走,俺就把吃得东西放得远些,看她饿时会不会自己想法上前拿,不会说,俺就每天瞎给孩子唱那《世上只有妈妈好》,总希望她能有一丝小小的变化。
到了20个月时,哭不能连音、只会叫一个“妈”字的孩子居然能唱出《世上只有妈妈好》,因为她视力差,所能接受的外界信息也就靠耳了,当时俺开心的惊呆了,分析不出原因,但却给我们增添了太多的希望,从此俺就试着给她唱更多的儿歌,自己没时间就让她听录音机里的。
日复一日,虽说变化起色不是很大,但总还心存希望,孩子依然不会灵活反应事物,或说出整句的话,但却会唱了好几首儿歌。问了医生,医生说她伤的是大脑,记忆部分发育应该还算正常,但她得大脑、视力、听力的部分组织已经坏死,从眼、耳中输入到大脑的信息进入记忆功能后不能通过大脑正常反应出来(她右眼失明,左眼视力微有,其实从眼中输入的信息不会太多,唯一靠得就是耳朵),孩子小,所有的器官都在发育,孩子为何不会说话,能唱整首歌的情况,不能从正常的医学角度去判断问题,唯一的办法是给孩子增加大脑所需的营养,确保她今后的发育正常,这样对今后的康复会起到较好的作用。
无奈的我们,只能在希望中坚持等待,总幻想着有一天会发生奇迹。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也曾自作聪明的认为,也许是她眼看不到,接收不了新的事物,才导致她大脑发育迟缓。所以空闲之余就带她上街、上市场、柜台,不管她是否能听到、看懂,就顺着自己的心愿跟她诉说着眼前所发生的事物,让她能尽量得多看看、多接触,一切就象是做梦一样,不敢更深一步的往下想。
孩子除了吃、喝、拉、撒、睡跟正常人一样,语言表达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障碍,一年年的,终究没什么大的起色。但有一点能让人感到欣慰的就是在她三岁半时,分不清高低的孩子在大人的监护下能单独走路了。
孩子5岁时,医生说这是孩子大脑发育得又一新阶段,若希望她能在智力上有好的发展,应该把她送到幼儿园去跟正常的孩子一块生活学习,这样对她的智力发展肯定能起到好的作用。所以我们也就试着找学校,希望有老师能收留她。
天下还是好人多啊。跟学校老师说明实情与用意之后,热情、善良、富有爱心的的院长终于答应将孩子收留。当时学校能接收,那心中真得有种说不出的感激,也就在那时,我对教师这职业 在幼儿园的三年里,因为视力、智力问题写不了字,但她却能听着音乐跟着学唱歌,到今天我还能依然清晰度的记得,老师还曾用她的这项特长,专门在六一儿童节时,给她编排了一个独唱的节目,那歌名就叫《常回家看看》还有《松树谣》,演唱前还有一段出场台词,在老师的提醒帮助下她还是全给说出来了,也能顺着节奏配合把那歌给唱完整,可想而之,那老师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心血啊。
原本也试想顺着这方面进行单一开发培养,可她那大脑总是会失去控制,有些随性,还是让人感觉有些百般无奈了。
生活依然绚丽多彩
随着经济体制改革,我们夫妻双方下岗,面对突如其来打击,我们没有向生活气馁,我们坚信生活依然绚丽多彩……。
99年,孩子9岁,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国有企业进行机制改革,我市工业系统所有中小企业都得进行资产清理、转制破产,继而我们夫妻双双下岗。下岗后我上报申请了第二胎,2000年的5月13日,小女儿的到来,从而也给我们生活带来了新的希望。记得刚生下她的那几天,我真得三天三夜没好好合眼,那份女性特有爱,全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小女儿三个月时,又到学校开学的时间了。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大的孩子,试着将璐璐(大女儿)送到当地的残疾人学校。那学校的校长是我上中学的班主任老师,她带着同情与帮助的心态收下了孩子,还答应将自己的房子适当收点房租交给我住(当时城里租房得300元/月,她说只收我100元/月),真的,当时的那份感动,流着热泪,抱着孩子差点就跪下了。
就这样,我带上三个人的生活用品、交了孩子的学杂费住进了校长家,校长家离学校较近,接送也较方便。心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带好两孩子,让孩子他爸安心赚钱,养家糊口。可到了第三天,校长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因为孩子不受约束,自己总会偷偷跑出教室,出去后又找不回教室,班主任说责任太大,不愿接收我的孩子。班主任不愿接收,她这当校长的也很难说话。还耐心的劝导我,其实在学校象她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培养。让我还是在家找个保姆帮着看管培养她的自理能力,好好培养小的,要不将会误了二个孩子。就凭她给我实实在在的一翻话,我下了决心结束了璐璐的学习生涯。
下岗后,爱人与原单位的一同事合伙搞了个“小作坊”。他又当老板又当员工、又当采购员、又当销售员、又当机修工的每天工作非常辛苦。我每天在家闲着,面对两个孩子,看着孩子她爸那饱经沧桑的脸,家庭的重担实在不忍心由他一人去担负。
生活是现实的,每天都得面对油、盐、酱、醋,还有双双健在的老父母,加上这不能自理的孩子得需终生照顾,家庭负担太重,生活给我带来的压力,造成有时思想有些后怕。
要做就做生活的强者。我瞒着爱人去当地的一家人寿保险公司应聘了业务员。这职业唯一的好处就是自由,按业务能力拿提成,工作量掌握在自己手里,有时间也可抱着孩子就近走走跑跑,不同于在企业上班,得按厂纪厂规迟到、早退的都不行。
其实保险这个行业在中国不是很成熟的国度,做起来也是相当有难度。需要嘴勤、腿勤、还得靠人帮人。我做人实在,总是把险种内的各项条款跟客户说得明明白白,利、弊也解释得清清楚楚。陌生的、新发展的客户听了产品说明,一时很难接受,不爱投保。那保险公司的同事及经理也开导过我,说介绍产品时,得说九分好处,留一分弊处提醒客户。不能让他们太了解、熟悉合同的条款内容,这样投保率会高些。可我就这性,对保险知识的理解越深,越难违心的去跟客户沟通。一年下来,总是业绩平平,赚得钱也只够交自己养老、医疗保险,面对自己的业绩,自己也没心情、没有毅力在保险公司继续呆下去了,就辞了这份工作,回家做起了全职太太。
又在家休息了两年,小女儿可以上幼儿班了,成天在家,有时还是有是些不敢面对大孩子的现实,寻求各种方法麻醉自己,可事后心情更差、更乱,导致乱了整个家庭的正常生活。所以我又重新上人才市场应聘,就有了现在的这份工作,再一次汇入了集体,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孩子如今8岁(虚岁)了,大的也17(虚岁)了,回头想想,自己放在两孩子身上的时间真得是太少太少了,还真有些对不起这两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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