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翻了翻庄子的著作,无意间又看到了这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子一生清贫,宁愿隐于田间,也不愿入世为官。世人常感叹,富贵如浮云,但荣华富贵真的摆在眼前,又有几人能超然物外呢?起码我是不能的。
据说,庄子有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一直追随他一生,直到死去。而她死去的时候,庄子敲击盆罐庆祝:到了另一个世界,不用在跟着我受苦!这时候的庄子不再是那个逍遥自在的世外高人,而回归为一个心疼妻子的丈夫。看来,庄子还是看不开呀。肉体的苦,终究是苦;精神的满足不可能完全消减肉体的苦楚。他还是心中有愧,不能让他的妻子过上好的生活。我们不可能在史料中找到他妻子的言行,不知道她会不会用“无怨无悔”来形容她的一生,但从庄子的言行,我们也能猜到她对庄子的爱,这份爱也许是逍遥的庄子唯一的一份重负,即便这爱不能让庄子改变原则,改变操守,却也把这个逍遥仙人拉回到红尘之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当相濡以沫的时候,也是困顿的时候,那还不如各自顾各自,也许生活还能好一些。看来,物质生活在这样超脱红尘的大思想家心里都占一定的分量,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俗人呢。人总是这样,追求时坎坷而充满希望,得到时欣喜而若有所失,失去时惆怅而感叹人生无常。无论是追求名利还是追求生命中的另一半,似乎都逃脱不了这种循环。也正因为有了这种循环,才有了这世间百态。小人物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地赚钱以求得更好的生存;大人物为了成为更大的大人物或是为了避免成为小人物而使尽手段、变换风云,同时还睥睨着小人物,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还有一部分人自以为看透人生,看似通达,却也牵挂着社会上的起起伏伏,担心着自己的生老病死。这百态人生中,有哪一种活得不累、不悲哀呢?有哪一种人不怕孤独和寂寞呢?
相濡以沫,还是要相濡以沫。人世间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有那么多出卖、背叛、离别、纷争、血泪,如果再没有了相濡以沫,还剩下什么?别说亲情,动物之间的亲情一点也不比人类卑下和渺小。如果真的相忘于江湖,那人生除了乏味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可期待、可欢喜、可为之奋斗的呢?
肉体之苦,终究是苦;精神之苦,也同样是苦;相濡以沫,或许两者都可以减轻;相忘于江湖,恐怕会走向堕落,两者都要加重。相濡以沫或许不值得歌颂,都只为生活得更好,更幸福,但绝对值得珍惜,在奋斗的时候,有动力;在困苦的时候,有慰藉,在失去的时候,有回忆,在老去的时候,有陪伴。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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