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钱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了半条老街,成了整个老街有史以来最为炫耀的一幕。村里百分之八十的爷们都在阿霞家里帮忙。今天是阿霞在老街上第一栋复式小洋楼装修完成后迁入新房的喜庆仪式,这是古老大街上的一种习俗,凡迁入新居,就必隆重地请亲朋好友宴会,以示喜气。
这栋阔气的小洋楼座落在老街偏西位置,十米间宽的二层卧居,法式小顶覆盖着红灿灿的琉璃瓦,淡蓝色的细瓷从顶直贴到地,被正午的艳阳照射的格外媚眼,两排青砖碧瓦的老房子衬托得这栋洋楼显得那样脱俗而出。大红铁门口的一张茶桌上,伏着几位老街寿星,手端茶杯,嘴里嗑着瓜子抿着糖,话里流露着羡慕:“多好看的房子,好几十万钱那,阿霞不简单呀,有两下子。”
阿霞忙碌在穿梭的人群里,招呼客人。她今天依然是那套腰卡纶衩的小西装,依然那样风摆杨柳的腰枝移动碎步,依然让那些矿上,工地的老板们大出手笔。瞧那理事单上的名称:张老板1000元,李矿长2000元,杨工头1500元,王xxx800元,连老街坊帮忙的人都30元50元的行礼。阿霞眼瞅礼单心中有数,起码三四万受礼不在话下,这些冤家今天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良心有多少。
宴席十三花,全烧童子鸡,银花配鸭脊,鲤鱼跳龙门,肘花压席地,清蒸丸子酒压席,把老街坊的人们吃的满口流油,五体投地。
李旺才打着饱嗝回到家里,被老婆春花数落一通:“不要脸的家伙,被那骚货勾取了魂了。”李旺才抠着牙缝列着嘴笑:“臭婆娘,你要是有阿霞那一半的本事我就把你敬起来当香牌用。”“呸呸呸,死不要脸的,我早就看你和她有一腿,还行给两百元的礼。她那洋楼还不是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给盖起来的吗?还咒我呢,我要走她那种路,也能住小洋楼。”“去去去,你要是学她,看我揍不死你。”李旺才嘴里骂着眼睛眯着躺在长椅上,脑子里却抹不去阿霞那风摆柳样扭动的身段。
阿霞当初跟李旺才去工地做饭,半年下来,把工地的爷们迷的简直魂离躯体,忘记了守家的老婆。李旺才除去三百元工资外,每月也得千儿八百的出手给阿霞,最后阿霞还是不干了,在矿上租房居住,不费力气干上了挣钱的行当。就阿霞当初对他说的那话:我要让你们这些大款分钱给我,才不妄活女人一回。
是呀,阿霞凭着天生丽质,凭着活泼的性格,凭着那十几年没白学的文化知识,穿行在矿长,工头,老板们之间,挣着他们的钱财,消着他们的灵魂。爷们眼里她是尤物,娘们眼里她是怪物。爷们敢贪不敢收手,娘们敢怒不敢言语。阿霞仍然风度如此,对爷们情谊绵绵,对娘们不肖一顾。
几年来,阿霞成了铜川红,红的发紫,紫的泛青。因为阿霞有原则:我跟你们生活,但不破坏你们家庭。只让你们在外不寂寞,让你们为挣钱而不妄人生。所以她红,红遍铜川所有的矿区,工地。几年来,你们挣钱她也挣她的慰安费。她也有家,有儿子,有老实的说不出话的老公。用阿霞的话说:挣够了钱,我就不出门了,在家安享清福。不错,阿霞那洋楼里无所不缺,还有了不少的积蓄。阿霞是老街上的富婆,有羡慕阿霞的却没有她本事的人几乎成了老街上女人们的一块心病。可阿霞的性格越来越开朗,儿子的性格却越来越沉默,甚至比那老实无言的父亲还少话语。阿霞给儿子存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学费,给儿子买高档毕挺的西服,给儿子买先进的学习用品,可儿子却越发的拒她于千里之外,这让她心酸,但她还是对儿子笑,笑的她和儿子都不自然,看的老公也对她瞪起牛眼。
阿霞的噩运随着她的心情一块来了,铜川掀起了一阵扫黄狂风,她和张老板在大酒店被扫了出来,加上不知哪个老板老婆的投诉,她被刑拘,一副无情的冰冷的手铐套住了阿霞细嫩的多情的双手。从此,阿霞被劳教两年。
刑满释放回家,阿霞被老街的唾沫星子淹住了脚步。当她怀着羞愧的心情回到小洋楼门前时,被掇学在家的儿子挡在门外,她第二次哭了,因为那第一次痛哭是在劳教所里,这次却是在自家的门口,儿子不看她的脸色,只是不让她进门,很少说话的老公说了一句话:“你走吧,别回来了,我们丢不起人。”
阿霞用了从来没有用过的眼神换来了周围鄙视的无情的目光。
阿霞无可奈何的低着头,默默地走出了这条曾经是她骄傲过也很热爱过的老街,不知道是风加着的雨点还是难过的泪水让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
本文已被编辑[湘西南箫剑]于2008-1-9 7:26:39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芳华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