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高考是中国一道奇特的风景,三十年来,有无数人经历过了那每年一次的高考,有人甚至数次参加,为的是拚一个命运的改变。而高考这个公平的平台也真的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人的命运,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不是权势金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得到了那些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在计划经济的年代,考进大学的门就是进了保险箱,前途一片光明,一个现成的工作就在等着你,连中专生甚至技校生也不必发愁。像我不过是中专毕业,虽比大学差了一截,但自从我进了学校也同样让无权无势的父母松了口气,对我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了,我这辈子的饭碗找到了,并且一直端到今天。我的许多同学都来自农村,那时,如果没有高考也许他们很难走出农村,即使他们足够的聪颖好学。高考让他们的努力有了实现的机会。事实上高考给了众多的人一个人生转折的条件。现在虽然大学毕业就可能面临失业,但高考依然是今后能更好的立足于社会不可缺少的一道关口。读大学,读一所好大学,读名牌大学依然是能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中更好生存的必备条件。对于高中毕业的学生来说接受大学教育必不可少,它是进入社会的第一个起点,这第一步对今后的人生至关重要,它的高低也许会成为今后一生发展的基础。
此时此刻,我想着还有六个月就要参加高考的孩子,这两天孩子正在月考,这会也许正在心无旁骛的答考卷。和所有面临高考的孩子们一样,努力刻苦等待别无选择,或者说参加高考考上心仪的大学是最好的选择,这个选择是绝大多数人都认可的,必然的局限性让高考的竞争异常激烈,孩子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家长们也更加焦虑。知识改变命运其实是由高考来决定的,不通过高考就无法跨进大学的门槛。对于一个生在偏僻农村的孩子,要改变现有的命运,最直接的目标就是拚命学习考上大学。同样,对于一个生在小城市的孩子考上大学也一样是改变命运最佳的方式。总之对于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高考是自己最能把握的一件事,只要能在高考时脱颖而出,那一刻便是人生改变的转折点。所以越是在农村在小城市里,孩子们学习的自觉性和动力越大。在我们这个地属西北的省份的省会城市,孩子们学习的刻苦程度也是惊人的。孩子告诉我,那里有些学校的孩子会学到不洗澡、不理发、睡觉不脱衣服的程度。每当我劝阻孩子不要熬夜时,孩子会说他做的比人家差远了。我知道孩子在为自己的前途努力,在为将来的生存刻苦,面对孩子未知的将来,我无法预料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他。想到孩子今后将面对的生存压力和残酷竞争,心里就不由的充满了担忧。我知道生存只承认能力,社会是强者的舞。
其实,活到四十多岁,对于人生对于生活我已经有了更多的理解,已经懂得生活有很多种方式。当看到生命的短暂之后,更看中的是人生中的健康平安和快乐,喜欢了平淡,更满足于随遇而安和已拥有的幸福。也许是我老了,才会有这些处世心态。我知道这样的心态是孩子们那样年轻的心无法理解和接受的,就像自己当年一样。八十年代初,为了高考,自己也曾起早贪黑的刻苦努力过,虽然天资平平成绩一般,却也义无反顾的努力学习,一遍遍做着自己的大学梦。现在回想起来真想不出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那样固执的勇往直前,信心百倍的全力以赴。也许就是因为年轻吧,正所谓年轻无畏。我想有许许多多的当年高考的落榜者都和我一样努力过,今天看来也许有些努力根本就是徒劳的,但那样的紧张辛苦的一段高考的经历却是刻骨铭心的。那时升学率极低,名副其实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论什么大学考上了都是天之娇子。一旦考上大学会成为整个家庭的荣耀,再谦虚的人也掩饰不住喜形于色的兴奋,再高傲的人也仰制不住落榜的沮丧,进到大学就意味着面包有了牛奶也有了。
尽管今天我们已经知道别处也有面包也有牛奶,但现在大学依然是高中生的最好选择,考上名牌大学依然是令人羡慕的事。这也许是社会的需要。有时我甚至很矛盾,不知道该鼓励孩子刻苦勤奋还是该劝阻孩子差不多就可以了。孩子的生活中除了学习已经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每周六天课,没有节假日。看着孩子不符合年龄的心事重重的神情,我真的很心疼,我知道学校的气氛感染着他,他不可能做到超然事外。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快点过去,赶快让孩子结束这煎熬的高考吧。
对于高考现在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争议,甚至有人提出取消高考。对于中国人,没有比高考的参与和关心程度更高的事,谁家没有孩子,那个父母没有为孩子的高考焦心过,许多父母本身就经历过高考。我和弟妹四人,除了妹妹是保送生,都是从高考的考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对此妹妹还颇感遗憾,弟弟也说过,没有经历过高考的紧张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考验。的确,寒窗十余载,高考定终身。虽然现在并不像从前那样严重,但每个孩子都知道高考与前途依然密不可分。也许有不合适的地方,但高考的透明公平给了普通百姓一种真实可靠的期待,考不上也怨不得别人。父亲对高考深有体会,在我八五年工作后,他说如果不是高考,老百姓的孩子想找个工作是很难的,尽管我只是考了个中专。高考给许多人的是一种人生的希望和憧憬,是一个可以触提到的清晰的目标,不论你生在那里,高考给了你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我的父母都是没有权势的普通人,如果不是高考,在八十年代我很难找到一份工作,弟弟妹妹们也可能会永远呆在我们这个北方小城生活一辈子。是高考让他们有机会去争取更好的生活。从高考也能看出,公平透明的竞争是百姓最需要最可依赖的生存条件,也是社会和谐发展的基础。
我想到我的孩子和正在等待高考的孩子们,那些即将走向考场的少年们,年轻的心也和我们当初一样,希望以这种方式实现自己的梦想。成功也好失败也好,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的斗志和渴望。人生中所有该经历的都无法逃避,所有经历过的都会成为人生的珍藏。我们是,孩子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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