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文友聊天时，对方发来信息曰：我不知道我为何物。　

唉，你说这阿姨辈的人物，不是向我请教诗歌，就是问这种吃得发撑的问题，真是郁闷。礼貌起见，我想了想，就给她一个回复：无论是拼命考大学，在工作上积极进取，还是在自己的爱好与特长上努力奋进，固然可以增加自己的颜面，并使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不过，说到底，我觉得无非是实现一种自我的完善与超越。　

她看后挺满意，我也自然很得意，可是后来就逐渐陷入了困惑······　

　

元旦给单位的几个主要领导都通了电话问了好，惟独哥哥的电话是通而未应，只好作罢。今天给哥哥电话，总算通了。他听出是我的声音挺高兴，接着就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憔悴。“你嫂子要和我离婚了，这两个星期就把手续办好······”他无奈地说，虽然言语里多少带有一丝愤恨，可我听得出来，他是决不愿意这样做的，毕竟孩子都十来岁了。“哥，能不走到那一步就不别走。这样做受伤害最深的是孩子。”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话语没有丝毫分量。虽然我有一个不错的完整的家庭，可我的好朋友有些就是单亲或者组合家庭，他们内心的孤苦与挣扎，是一般人无法体会与理解的。“她说：‘你——一没有本事，二没有钱’我就要和你离婚······你也知道，她一年多不见你哥了，今天去饭店吃饭，看到她和她的相好的在一起，你说哥我再怎么和她过······”我知道哥这几年很不好过，他一心想赚钱，让嫂子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可做生意时陪了个血本无归，还欠了几十万的外债，他和嫂子的感情，估计也是那时开始出现裂痕的。　

哥的事也让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在厕所看的一张报纸。一个妻子艰辛地承担了家里的家务和一切经济负担，让自己的男人花了五年的时间考博。最后，自己的男人在得知妻子得了乳腺癌后，竟拒绝给她花钱治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无论是我生意场和情场不得意的哥哥；还是报纸上那位为了自己的丈夫奉献一切，并为她所奉献的一切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女人。他们的努力不也是为了寻得一种超越，付出了那么多，他们又得到了什么，他们多少年来含辛茹苦的奋斗拼搏又为何物？！　

一种脱离了人性的超脱的那么可怕；或者，任何超脱都无法脱离可悲的人性。　

　

而我自己呢。高三中旬伊始，我觉得自己就活得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在古代，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要走上几个月，有的还会死在途中。可现在呢，穿越半个中国的路程，你坐个特快，睡一觉就到了。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来回跑它个三四趟，就会觉得和在自己呆的那个城市没什么区别，就像是回家一样。这是个错觉，也是很真实的感觉，现代的交通发达得让我们失去了空间感。　

当然，这也只是就空间距离而言。如果在一个短短的时间内，你就反复经历上学与上班的轮番交替；各种社会考试与学校考试的纵横交错；在几个城市，独自一人来回穿梭；情感朋友等等的更迭；堕落与精进的深刻体验······尤其是对一个年轻人而言，这又何只是一个空间的混沌。　

　

浮生若梦，出自一个年轻人之口，乍听颇为好笑，却又是如此地真实。　

自从高考失利，使我更冷静地直面自己的弱点，也使我更加发奋。我的大学生活过得很丰富多彩，也异常孤苦。别人一起去ktv时，我在办公室和老师学写诗；别人看演出时，我一个人在操场练武；当班长和协会干部时，不知多少次疲惫的身体被电话惊醒······不同的选择，注定不一样的生活，我只想拼命努力使自己各方面都变得很强，往家里打电话少了，与朋友的联系少了，对弟弟的关心少了。在不少叔叔阿的姨的眼里，我都是很努力上进的，可我只知道向前走，到底所谓何物？我也说不清楚。　

父母在家里省吃俭用，供应自己的孩子上大学，自己为了那点感情或者一点儿挫折，死去活来的；本是淑女淑男，到了家里却耍孩子脾气，变着相地和家人过不去。又有多少次认真为父母做点事情；只知道父母染法来掩饰岁月的无情，他们又增添了多少白发，自己又去关心过嘛；竞争越来越大，父母一再节省，考了本科再考研，刚出来能赚钱了，又要为建设自己爱情的巢穴再次让父母为难。早听说逼着母亲卖血来考研的；今年表哥结婚，舅舅的白发差不多增加了一倍，在外面连碗面都不舍得吃，来满足他儿子那奢侈的婚礼。　

正如刘庸说的，这个世界，不是被爱的越多的人越懂得爱，而是付出爱越多的，越懂得如何去爱。　

想想自己可能也走类似的路，就觉得可怕。人之为人，到底为何？　

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我们年轻时，以为一切都有答案，后来才知道，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所谓的答案。　

　

就这个问题，也许并不是平庸如我者才感到困惑的。当原子弹在日本爆炸时，爱因斯坦困惑了，他的科学，他为之骄傲的科学，给人类带来的到底是灾难多还是福利多，他的科学到底为之何物；海明威《老人与海》里的圣地亚哥在顽强地为保护自己的战利品而与鲨鱼拼搏后，带着一副鱼的骨架来到岸上，面对“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鱼骨，面对失败与成功同时矗立在眼前的两座大山，面对自己拼搏后的虚无，他又为之何物？！是的，老人的困惑，也是海明威的困惑，更是一代又一代人将要继承并思索的问题：何谓成功？何谓失败？我们生为何物？拼搏为何物？面对最后的虚无又为何之奈何？　

　

考试临近，本不想再写什么。没想到这简单的“我为何物”竟轻轻扣响心门，激起涟漪，虽轻，却久久不能逝去。也许它将是像西方哲学上一个很有名的问题“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一样，要我继续去探索去思考，直到得出自己的答案。只希望时间不要太久，毕竟“我们都聪明得太晚，却老得太快”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