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为人们的喜欢所写的东西,不是我喜欢的尤其拉

发表于-2008年01月05日 上午11:35评论-0条

生活是无能为力的。我知道,我只能表达这种无能为力感。在我欲望的深处,挫折的荆棘丛生长得十分茂盛,我嘹望着这无边无际的荆棘丛,感觉很高兴。我可以通晓一切,可我怀疑,我是否真正知道这一切背后的东西。我走在荆棘丛中,看见那么多弯曲的枝条,那么多尖刺,那么多秋风之中呜呜的风哨,灌满了我多情敏感的耳朵。可我无动于衷,激动得说不出任何一个词来。

这个女人像一片失去水份的叶子,抖在那悬崖的高处。无数股流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可她知道如何调侃,嬉笑,她在高处,命运的高处自在地闹腾,运用好最刺激的每个出乎意外的词,去揉搓沉浮者欲望的脊髓,将他们引诱到这样一种境地:你扒开门缝看到的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梦幻,我偷取了现实,可惩罚了你。

我要说说那个男人,他爱走偏锋,他带着一把蒙古刀,来解剖一种精神。我难以估量这刀锋的锐利,可我知道,在他走过的雪地上,躺着无数灵魂的血污,在阳光下特别刺目。是的,敌人是强大的,每一个敌人却都虚肿,难以一刀就刺中心脏。他们行动迟缓,因而和沉重的大地连成一体,他们一倒下就会从大地中获得新的力量。可他的手中真的有一把迅捷无比的轻灵之刀,他勇于砍割,剔入,猛烈地穿透,致他们于死地,将他们的尸体高举在空中,冷冷地嘲笑。

我在寻找一个有力量的神,一种幽冥中的召唤,我不爱现实,并且厌恶一种富于逻辑的说辞。是的,我刚从现实中拔出我的双腿,又要头朝前将我的身体以某种姿势,重新浸入到现实里去。我是不由自主的,荒谬的不由自主,似乎我的身体不是我自己的,我的灵魂却可以事不关己地冷静地注视着自己的身体,那样地无助,却那样地好奇,感觉舒适,却也体会到一种从高处袭来的自然而至的愤懑。

当我打开自己的书柜,抽出一本熟悉的书,读着其中的思想和见闻,我和作者一样,就会觉得生活是一件充满疑问的事。只能用一种轻松的心情来面对,而不能一件一件都做完,我只能像一本书一样,立在尘世的某个角落,和周围的孤独者,互相用目光交流,而不是彼此握着对方的手,毫无羞涩地搂抱在一起,把他(她)拖入自己的洞穴。一本书绝不会和相邻的书粘在一起,除非它们是穿着不同外套的同一本书。

生活里都是一些小事,它们和我们的气质一样,听从我们的意见。我们在自己的生活里摆弄这些意见,这些就是我们失落的灵魂。如果我们的语言是一种超出我们意见的自由的东西,我们就会漠不关心,或轻或重,我们不会去称量它们,因为这没有意义,显得非常徒劳,别人也不会对此感兴趣。别人也是这样来感受我们的:一致性是不可超越的,我们无论说什么,说多少,一说出来就没有任何的神秘感,获得了一致性。我们只能在一致性的道路上走,这样,我们很容易失去自己的特色,变得平庸。就连诗人也不例外,在一致性上获得自己的坡度,可很快就平整了。

结果,最高的山峰也由于地震而崩塌下来,填平了一个大湖。

当我写下一个句子,我不知道下一个句子在哪里。我写作,是因为我需要一种和人类的说话欲望融合的欲望。我否定写作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某种偶然的自由,我为此努力摆脱所有唠叨的束缚,摆脱习惯和自动写作。我潜入我所知道的事物中,和它们保持着平等。和一个词讨论意义,和一个修饰词讨论化妆,和一个虚词讨论真实的内在的联系,这总会花去我许多时间,觉得时间短暂易逝不是真实的,它是一种货币,能支付我辛劳的代价。

当我试着和人们调情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厌恶一切。所以,当我看别人调情,我会开心大笑,却会在结束的一刹那,心中很难受,感觉空空的。觉得调情是调情者迫不得已之所为,因为苦恼,而纵情放肆的举动,这里,观众残忍地嬉笑,欢乐无比,却一无所得,无非激起了一些如肤浅的梦一般的模仿热情,他们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起哄,呼号,却一点也不想改变自己。获得了意外刺激,却从不当真,却对自己的生活更加麻木和隔阂,高兴劲一过,仍旧回到自己的套子里去,获得安稳的舒适感。

当我写下这些句子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一具尸体。不是我不懂得,或者我不愿意活动,而是,当我彻底沉静下来的时候,我得为我内在的激情和语言找一个出口,将我的感悟,摁在冰水之中,去接近最真实的感觉。一切都服从这样的感觉,这样,我才有信心将它们写出来,而不考虑它是否会有人喜欢,为人们的喜欢所写的东西,不是我喜欢的。

人们活在自己的热情中,正如他们踩着高跷去往泥泞的路上。,其实,那些泥泞都冻住了,硬邦邦的。当他趟过去追寻远方的时候,那些泥黄的冰渣就立刻发出一种金属般的碰撞声。夜晚,这杂乱的声音就像从他自己的五脏六腑中发出来的一样,空荡荡地响着,并且变成一种呼喊,甚至是呼叫,象一种希望的声音。而四处都传来回声,那些山谷里的山,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回声,回答着一切希望。

我愿意自己是一个为街边的商家制作广告牌和招贴画的小广告公司的小职员。每天和那些纸张,布条,木块和金属材料为伴。我丈量和剪裁着它们,有时,我用一只铁锤敲打几根弯曲很长的钢筋,直到把它们弄直,这就花了我半个工作日。我在冬日的阳光下兴致勃勃地干。街道上车水马龙,车鸣如吼,可我一点也不在意,直到做完。我做得那样专心,熟练,身体和四肢发热,晚上睡得香甜。没有思想,也没有疑问。

在网上,人们躺在自己的床上,诉说自己的梦幻。这很奇怪,人们对自己说出的东西全都当真。人们杂乱无章地表达自己如云似雾般的感觉,却没有一点真实感,却尽量逼真,极力让人们相信,这些思想的来源和渠道是真实的;不是来自于正躺卧的床上而是来自一种切身的经验和体会,来自山中的野花和带着潮湿的水汽,来自命运的荆棘丛,来自于一种执着于痛苦的灵魂深处,从那里飞出许多小鸟,飞过自己的头顶,投下飞掠的影子。

其实,人们无须给予我们劝告,我们也知道坚忍的必要。活着就是忍耐,然后,学会喜欢一切,轻松地跳跃。这在我们出生时的啼唤声里就已经具备了,那不是哭声,而是学习哭声,学会同情,学会把小小的身体的力量释放出来。因为时间在开始计数了,我们的生命的能量在鼓胀,直到青春耗完,这种能量才慢慢逝去。对一个走下坡路的老人,给予他青春的鼓动,是很可笑的,他可不适于搞传销。

人们绝大多数的争论都只是在复习一些旧知识。思考得越少,就争论得越多,仿佛争论是一种补习班,那些留级生肆无忌惮地把去年没学好,没学全的知识重新翻出来读无数遍,强化自己的记忆,以证明自己多么好学,知道的很广泛,完全不应该留级。没有脑子的想借别人的脑子来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增长自己的智慧。可实际上,争论只会使人对自己误判,对自己误解加深,因为没有耐心,所有的争论不过是一种泡沫,一种自降身价的蠢行。

昨天看了一点沈从文在北京求学的传记很大一段。可爱的楞头青,这人太可爱了。埋葬一个旧世界的人,往往是这个旧世界最温柔的情人。无数人见惯了死亡,总有一个人会厌倦的,厌倦就是一种转机,一种改变。这个可怜的硬汉,即使饿得肚皮贴肚皮也绝不回头做麻木的看客和帮凶,不想就那样沿着封建旧官僚的路子往上爬,麻木地杀人和被杀,两个字:厌倦。对一种习惯生活的厌倦催生了新生了希望。当他冷得发抖,盲目地在北京街头转悠,想寻求一顿意外的食物的时候,我知道了人类能忍耐的极限,这是一种天真的强烈的极端的意志行为。新的事物新的道路就是这样被创造和开凿出来的。

我适于活在任何地方,寂寞或者热闹。很奇怪,我从未刻意去寻求生活的舒适和洁净,我几乎就是老祖宗所激赏的那种随遇而安的人。想得很多,却不是很在意那些思想,更不会极力装饰它们,因为,这些东西可以随时从我活跃的思想中涌流出来,每时每刻都新鲜,每时每刻都不同。简直就像我曾经梦想的那样,当思想流过我的心房,我就能听到心房里的响声,并从那些声音的线索中,扩展开去,直到我感受的一切,梦幻的大门里的所有一切,我背靠的它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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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咖啡茶1234点评:

那就写自己喜欢的!把自己的个性张扬出来,或许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