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南方有山,轻轻浅浅,迷迷蒙蒙如蹙着的愁眉:楚地南方有橘,一枝一树缀满相思果,凝视着秋雁来来去去的身影,一瓣心香结在秋风庭院,新橘金黄如一盏小小的灯笼,照亮楚地那个孤独的老人,照亮楚地一个高洁的灵魂。南国多橘,楚地更可以称之为橘树的故乡了,《汉书》有说“江陵千树橘”,可见楚地江陵以产橘闻名遐迩。
第一首咏物诗要算战国末期楚国文人屈原的《橘颂》了,采橘归来,我仔仔细细的重读了《橘颂》,屈老夫子认为橘树是天地间最美好的树,不仅外形漂亮,而且有着非常珍贵的内涵,一树坚挺的绿橘,升立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凌空而立的意气。又如它天生不可移植,只肯生长在南国,这是赞美橘树坚贞不移忠诚的品格,再如它“深固难徙,廓其无求”“苏世独立,横而不流”,这使得它能坚定自己的操守,保持公正无私的品格。最后说屈老夫子愿与橘树长相为友、生死相交,面对严峻的岁月,这便使傲霜斗雪的橘树形象,与遭谗被废、不改操守的屈老夫子自己叠印在了一起,橘亦是我,我亦是橘。此后,南国之橘便蕴含了志士仁人“独立不迁”、热爱祖国的丰富文化内涵,而永远为人们所歌咏和效法了!后人也有许多爱橘赞橘的,比如常常引用苏轼的“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表达一年中最美好的景色,不是繁花盛开的春天,是橙子将黄,橘叶犹绿的季节。即使冬天快到了,仍然有结实累累的丰收,告诉人们到了壮年,虽青春年华不再,但拥有丰富的人生经验,仍可大有作为,不要妄自菲薄,应该乐观向上。我个人认为苏轼的《冬景》虽独树一帜,还是没有超出屈原在《橘颂》中对橘树俊逸动人的描述与精神象征之表达。
橘,因屈原的妙文,使其拥有了文学价值。但就橘子本身也是极富营养的一种水果。今春橘子花开时与好友约定,金橘飘香时节想亲手摘下一片韵黄,写满我的珍藏,贴芬芳橙黄装祯秀美的遐想,蝶翼轻盈离梦庄,横空掠过的飞雁藏有相知相惜的梦,且让我留住一个微笑在醉梦里。橘树如我梦魇的心湖,我远道而来,只为重温一首古老的歌谣,满山叠翠,望不到边的绿是天空,绿树中黄黄橘子掩藏其间,来时已错过橘的采摘时节,枝头只是零星挂了一些红灯笼,于是责怪朋友夸大了橘黄的景象,没有我想像中的橘树沉甸甸地挂满了果实,枝头压弯了腰,朋友解释今年的橘园疏于管理些,自然就没有去年的丰收景象,况且电话都打了这么久你才来,已经有一批一批的人满载而归了,朋友是了解我性情的,偶尔的蛮不讲理是不与我计较。满园橘树,自然物语,人生四季飘溢的,正是如橘香远溢清。只是不知何故,在橘子红了的时候,我却总是姗姗来迟……境由心生,情从胸起,沿着果园里的一条小道穿梭而行,一种怡情洋溢于心,夹道的两侧,密密麻麻的橘子树,总是遮挡着我前进的去路。用手拨开橘子枝叶,继续觅道前进,不小心额头被橘子枝磕碰了一下,小红灯笼低头相迎,稍不留神,碰落一个,橘香诱人,垂涎无需三尺,升手摘一个橘子即可,感觉有点儿疼,早已陶醉在这林子里的我,方才如梦初醒,这橘树是有刺的,摘时鲁莽不得,有衣服被橘枝挂住,有头发被橘枝扯住,再看裤脚沾满了一种叫什么狗尾巴草的花絮,管它呢,下山后再去清理。老朋友在一起就不免一次次地去打捞往昔的碎片,有些泛黄,有些模糊,却是记忆中最初的纯真,最纯真的快乐。
橘虽不多仍是采摘忙碌,仍是乐此不疲。又是一年橙黄橘绿时,所需的不是丰收的喧哗,只求一种宁静的心态,与橘有关的心境。沐浴在橘子的馨香里,尽情地享受着浓郁的友情,又敏锐地感觉到嘴里的甜润,尝到了久违的味道,仿佛觉得心与灵魂在随风四处飘荡,五脏六腑,已经被橘汁涤洗得干干净净……恍惚,埋藏在这橘子林里的,就是我心中那一片永恒的梦幻,绵绵的情,缕缕的香……飘荡。实际上这里称不上山,是平原上涌出的丘陵,不高,不陡,起伏连绵。傲视云天,山水泊心,宁静致远,远望去依稀看见几户农家院子散落在山林深处,池塘里留得残何听雨声,重抹油彩的门庭早在岁月的沧桑中略显班驳,十月末的橙黄橘绿伴着山下潺潺的流水,好一曲大自然的天籁,缈缈传来,橘香零落成我一路牵挂的尘香,也许,明日的橘林,更会以别样崭新的姿态,为我们送上一曲悠扬悦耳的琴音,让我们的忧戚顿解,万虑齐除,快步登高处乐不思归情满怀。
江南深秋,和风轻柔,山花烂漫,绿草茵茵,依然是一派繁华的景象。那一片片果园,淡淡的、甜甜的花果馨香飘过,总是令人心旷神怡,欣欣然陶醉在这秋日融融的氛围里,一种和谐、舒适的心情,不由然间便在心头缠绕着、弥漫着,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总该别有一番情趣吧。眼前一切,虽不是人间仙境却胜似仙境,闭上眼睛,仿佛躺在一个与世无争的极乐世界了,是啊!倘若在这里美美地住上一阵子,该是多么惬意,多么舒适呵!其实,一种情绪早已在心底里迅速蔓延,一种闲情逸致的感觉,一种悠然自得的乐趣。朋友知道我喜静打趣我说:“这山上环境还是不错吧!”是啊,要是可以的话,真的想跟你在这里混上些日子呢!”我笑了笑应和着,朋友乐了,说:“只怕住久了,你会嫌闷,有养老的感觉。”不会呢,世间的闲愁终会随着岁月的老去渐渐淡于寂静,住在这里能留住那抹金黄色最初牵挂和惆怅。很多个夜里,我做着同一个梦,醒来时只记得,有一片橘林吸天地精华,一代佳木,绿叶苍翠,金实灿灿,括然自得却又与世无争,无己无私的展现出自我内在的魅力。如此高洁的品质,又有谁能与之伦比呢?颂橘颂己,橘的高洁,橘的情怀,春华秋实,天高云淡,古今几人能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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