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么突然

许多人没睡醒

天已经大亮；

许多人没开灯

夜已经降临。

一切都那么突然

来不及看清世界

还嫌姗姗来迟；

来不及回味人生

早已匆匆过世。

一切都那么突然

还不认识生活

早被生活俘虏；

还未算出命运

已被命运降服。

一切都那么突然

种子不曾种下

有人已订购了收获；

这边不见春花

那边却坠满了秋果。

一切都那么突然

如果天还在地还在

我也还在——

请让我将心掏出来

倒映一个灰色的舞台

一切都那么突然

大地依然静默

天空依然湛蓝；

埋在地下的喉咙呵

歌声也依然

——07·12·29于北京

穷山村

山里没钱途，

我们的村庄如此孤独。

最后一个拿锄头的伙子，

已经离开了村庄，

带着妻儿。

他们宁愿，

在城市的某一角落，

租个小小的雨棚，

打工、养孩子，

偶尔写信回家。

而家里，

只剩那些空荡荡的

老房子，

守着那些空荡荡的

老人，

拄着手杖，

望着村头

农业税取消了，

年轻人回来了些，

村庄热闹起来。

当那些好久不见的

庄稼大规模复原，

绿得像一片希望，

化肥却涨价了。

秋天过后，

他们又明白过来

——种地不如打工合算。

于是，村庄再次孤独。

那些空荡荡的老房子

照例守着那些

空荡荡的

老人

躺在床上，

望着门口

——07·12·3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