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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给你个东西。”姐姐说着向我递来一个桔子。“宝宝”这个称呼,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在场的人都笑开了:“真有意思,兄弟都这么大了,还喊宝宝。”
其实,我是最能理解姐姐这样称呼的人,我能感受到这种称呼的幸福。
我自小就感受了做宝宝的幸福。我们在孩童时,从来没有见过苹果。门口的一个邻居却给我们姐弟俩带来了幸运,给我们带来了这个乡下不能买到,更不用说是吃到的苹果。看着这圆圆的,皮质有点红,还有点淡黄的苹果。我早就垂涎三尺了,那不仅仅是馋,更多的是好奇,感到新鲜。
两个苹果,一个大些。我正想伸手去拿那个大些的,姐姐却先拿到了,朝我面前一伸手:“宝宝,这个给你。”充满童稚的我没有半点谢谢,只是一溜烟去河边洗了,然后就有滋有味地享受起来。记得那时是连皮吃的,至今我有时吃苹果还连皮一起吃,来体味那苦涩的童年。那甜中带酸的滋味,嚼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声音至今难忘,难忘那第一次吃苹果的感觉,记得姐姐把大的苹果给我。当时的我心里只是遗憾,不能让我一次吃个够,过上一把瘾。等我极尽馋相,表演完狼吞虎咽之后,我发现姐姐的苹果也吃了。
事隔十几天了,正当我做完家庭作业后闲得无聊时。姐姐忽然站在我面前,手往后一背,眼睛朝我一亮,在我印象中那是兴奋的眼神,她很神秘地冲我一笑:“宝宝,我给你个东西。”
我一脸的疑惑:“家里能有什么呀?我能不知道吗?”
姐姐还是那样欢喜的神情:“猜得上吗?”
我知道,当时我们乡下就是有钱,也不能买到什么好东西。我没有兴趣了,撂下一句话:“能有什么呀?不猜了。”
姐姐这才笑嘻嘻地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到我面前。我一看顿时发出比姐姐更兴奋的眼神,原来是一个苹果。我接过苹果,问姐姐:“哪来的?”
姐姐高兴地说:“是上次的,我没舍得吃。就给你留下来了。”
我接过苹果后,还是一溜烟往河边跑。
姐姐和我一起上中学时,正好赶上农村分田到步,家家都有责任田,我家也有十几亩。爸爸妈妈临下田前,交给我们姐弟俩一个任务,那就是放学后把院子里的一堆黄豆干枝上的黄豆捶在大匾里。当时,姐弟俩一回家,就准备捶黄豆。姐姐却对我说:“宝宝,你先做作业。我来捶吧。”
看着姐姐坐在小板凳上,把书本往两条腿上一放,左手从旁边拿过一把把的黄豆干枝,然后放到大匾里用捶衣棒子捶。那一棒子一棒子的下去,只是一阵一阵的灰尘扬起,只是一声一声的啪啪响起。那声音敲在我的心上,那灰尘迷住了我的眼睛。瞬间,我浑身有一点触电般的感觉,这感觉激励我要好好学习。当时我已经没有了那吃苹果时的童稚,我是中学生了,我已经懂姐姐的心了。
姐姐中考差了两分。老师要姐姐复读,爸爸妈妈也要求姐姐复读,可是姐姐不愿意,我还记得爸爸的话:“只要你愿意上,我会尽一切力量供你上学。你考不上,不想上学,以后就不要怪我们做大的了。”
姐姐的表情很平淡:“家里田多,我就多做家务,让宝宝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吧。”但是,我敢相信,姐姐的眼神是忧郁的,姐姐还是想上学的,她的话是违心的。
我听了这话,心潮一阵起伏,眼睛润湿了。于是在今后的日子里我经常起早带晚,由原来班上的十几名一下子跃到了第一名。当我拿到学校奖给我的笔记本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姐姐看一下。那本笔记本还在家里的抽屉里,尽管它的封面早就失去了它往日的光泽,看到的只是黯淡。可是那尘满面的笔记本,却常常勾起我一幕幕的回忆:在油灯下,我在学习时,姐姐为我剪去灯花,让灯光扫去我身边的昏暗;当我学习累了,坐在凳上趴在桌上睡着了,是姐姐轻声喊我“宝宝”,让我到床上进入甜美的梦乡;早上总是是姐姐提醒我起床,让我从不迟到……
我考上师范,村里的大广播在喊我拿录取通知书,可是窝在家里看书的我没听见。姐姐兴奋地从田里往家里赶,找到我只是兴奋地说:“宝宝,你考上了。宝宝,你考上了。”
如今,在姐姐的一声声“宝宝”称呼中,姐弟俩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尽管,我们的年轮在不断向外扩展,就像是一枚石子投入静静的小河,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可是无论涟漪怎么向外扩散,它都是只由一个中心向外扩散。我想那中心便是姐姐对我的呵护,我将永远珍惜姐姐对我的呵护,我也将永远是姐姐心中的小“宝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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