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索馆风流旷野风

发表于-2008年01月01日 下午6:10评论-1条

前言

这江南城市,有些娱乐场所,比如麻将馆,大街小巷,遍地经营。

莫些小区,方圆百米之内,便有几十家。城里人称索馆。索馆赌具多样,麻将、跑胡子、扑克等。当然,馆里颇具特色的首推麻将,玩的人最多,推进拥出,形同流水作业。如你所知,从前打麻将四人一桌,赌到天黑,或者天亮,长期泡在赌馆,坐出一身病,如肾炎、痔疮、胃病、支气管炎等。后来,不知哪个老板或赌徒规定,把麻将变成流水作业,打破常规,让自摸和抛胡的下桌,不胡者依旧,大家轮流上场,显示公平,锻炼身体。于是,长此下去,就引来无数闲人。这创新的麻将打法,城里人叫转转麻将。

以前的老板管饭局,而今失业居民较多,闲人不少,老板干脆饭局也不开了,改送赌客每人一个槟榔,而后坐收渔利。由于在居民生活区,有菜场、超市、药房、饭店等,所以这些索馆生意兴隆,如日中天,一日下来,利润颇丰。

赌客一般系小区居民(退职老人、中年妇女、下岗工人),特别是中年妇女,这些人成为常客,一天不赌便不自在。她们只要在馆里打上半年,便把心丢在桌上,干什么事都没心思,正如那些酒徒,长此下去,昏昏噩噩,误了孩子,坏了家庭。这些人中,少数女人抹了良心,三五成群,经常聚在桌上,合伙“杀人”,事后分成。譬如,她们杀人的手段主要是抽老千。因为三对一,她们也就胆大,趁对方眨眼,便摸上一张:“胡了!”立马推倒(实际杂胡)”这些女人的通常行为是:见生面孔进来,便不约而同走近桌旁,详装不识,喊生人上场,打牌时观察生人,见机行事,偷牌换张。麻将打到一半,便互递眼色或手势(把手放在麻将上,利用左中右向对方暗示),或趁机给对方上牌,让其自摸。当然,遇到精明的,她们不得不小心,一旦发觉,是要翻倍处罚的。这些女人长期合作,熟能生巧,成为职业杀手,专靠赌博为生,从而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来索馆的赌客,一般是中年男女,赌博时拿麻将说痞话,一语双关,颇有暗示。把幺鸡说成屌屌、鸡鸡,把两筒说成渣渣(奶子)、二奶等。日子久了,索馆成了说荤话的公共场所。一些单身男女坐在桌旁,特别是单身汉,对旁边的女人说荤话,一旦发现对方懂味,便眉来眼去,暗递秋波,于是便有了约会和偷情。

又一村有家赌博场所,赌客们称大厅。大厅很大,可以容纳十几桌麻将。赌客打得较大,十元一炮,自摸后给老板三元。凡来这里玩的,口袋里没有千元是上不得场的。大厅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哥哥在市公安局当官,这女人开麻将馆两年了,一直没公安人员找她,尽管偶尔被人举报,她只是装模作样被公安人员带进局里,不久继续。只是年底大抓时关几天门。因此这几年女人发了,每天纯利上千。而在对面(紧挨着菜场)也有两家麻将馆,来客赌得小些,五元钱一炮,一天上来老板也能挣五百元。开业至今,这两家生意兴隆,赌客推进拥出,络绎不绝,比附近几家小赌馆(两元一炮)兴盛得多。

当然,这个城市还有很多大赌徒,多半是一些富人、官人,他们在宾馆茶楼的包房赌博,赌得隐密,没人收查。

老四在又一村开索馆,大厅对面。他是该村居民,长这么大,没有工作单位。少时家贫,没读多的书,小学四年级文化,勉强能看报。个头不高,面黑,体格强壮,五官端正。由于长期在社会上混,养成流氓习气,成为职业小偷,因而坐过五年牢。老四如今四十多岁,有妻子,有儿子,妻大他一岁,儿子才十二岁。老四的妻叫水仙,长得周正,下面山沟里来的。因为不爱在乡下做事,所以通过熟人介绍,跟了老四。

天气闷热,无风,晚上七点刚过,老四与哥们喝酒聊天,忽然,外面就有了说话声,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进来,走在前面的杨杨,一路台步,面带微笑,两眼朝老四逼来,好像要把他吞了似的。一望而知,这是一个靠姿色吃饭的女人。因为大热天,所以穿得半裸。黑背心、牛仔短裤,背心胸口浅,ru*房半露,紧紧地挤在一起,乳沟很好看,大腿白而性感。走在后面的女人乐乐,是杨杨的搭档,她们经常在一起赌博,成为职业杀手。乐乐短汗衫、超短裙,ru*房适中,露出一点点。两人比起来,杨杨显得时髦、气质。老四在酒桌旁对她们说:“过来喝酒”。

杨杨走到老四身边,拍了他的肩,然后将丰满的ru*房靠过说:“傍傍,有烟没有?”

老四从口袋里掏出金品白沙,甩给杨杨,说道:“来,坐我身上,喝酒。”

杨杨接过酒杯,一口吞下,然后掏出火机将烟点燃。杨杨坐在老四的大腿上,吐着烟圈,给老四做了一个婿态。

水仙笑着对杨杨说:“杨杨,如果你喜欢我老公我们就来个交换行不行?”

“yes。”

这时,老四的哥们杨飞,冲着乐乐发话,叫她也来一杯。乐乐说她不会喝酒。不一会,里面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面色通红,好象喝了酒。

老四笑着对他说:“你好。”

水仙递给来人一个槟榔。杨杨见来了生面孔,便对老四说:“开一桌。”

于是,水仙同杨杨乐乐及陌生男人走到前面。索馆不大,但能容纳五桌麻将。赌客刚刚散去,桌旁放着凳子,桌上的麻将像战场上的士兵,稍事休息,地面已扫,空气中还存留着香烟味。陌生男人叫张三,坐在杨杨的对面,从他说话,一听就是外地口音。也许是酒精作用,张三说话激动,显出醉态。张三掏出香烟,朝杨杨甩过去。然后四双手在桌上洗着麻将。杨杨观察陌生人,见他不时朝自己的胸脯看,心想这男人肯定单身。她觉得他心不在焉,喝多了酒。于是便朝乐乐笑了一下,暗示她机会来了。她们像往常一样,不忙着胡牌,让生人吃点甜头。第一回,生人胡了。欲擒故纵。玩了两回,杨杨发现生人打牌不老练,明显打错牌。

接下来馆里又来了两个女人,年纪差不多五十岁,附近居民。一个叫伍大妈,另一个叫冯四妹,两人一胖一瘦,也是一对搭档。老四放下酒杯,过来打招呼,每人发一个槟榔。然后叫上哥们杨飞。于是这两男两女凑成了第二桌。伍大妈两年前死了丈夫,丈夫死后觉得孤独、无聊,便玩开了麻将。伍大妈门子很好,很少输。照她的话说,是天生打麻将的料。

冯四妹去年和男人签了离婚协议。男人一年前办养殖场,不久傍了一个年轻的乡下女人。冯四妹发现后,一气之下便与丈夫离了婚。冯四妹离婚后落落寡欢,后来通过邻居伍大妈相劝,两人同病相怜,开始赌博。屋里渐渐热闹起来,电风扇加快了速度。

大约半小时后,五张桌坐满了人,旁边还有一些替换的。他们坐在桌旁,两眼观看麻将,心情比玩者还急。杨杨自摸了,一下子得了二十八元(老板抽去两元),便来了兴致。白天打麻将没遇到生人,不便与乐乐合作,所以只赢了一百多元,眼下机会来了。杨杨走到张三面前,在他身旁坐下,杨杨倾着身子,贴着张三。朝他的麻将看了一下,发现牌很糟。张三转头朝她看,顺便说了一句什么,杨杨闻到张三口中散发出来的酒气,便想,这人是个酒鬼。接替杨杨的抛了胡,杨杨上场。轮到水仙自摸的时侯,她的身后来了一个女人,兰兰,是杨杨乐乐的同伙。早些年,这三个女人打传统麻将,经常出没各个索馆,三对一,合伙“杀人”,事后分成。那时侯,一天下来,她们纯利几百,生活不错。而今不同了,麻将改革了打法,成为转转麻将,自摸和抛胡的下去,所以她们难得老是坐在一张桌上,三对一地杀人,但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瞧,机会来了,杨杨乐乐兰兰和张三在桌上摸开了,四双手像推磨一样,把麻将搓得阵阵响。每次打麻将她们三人不是一同来,而是隔一段时间,这是三人安排好了的。这样安排不会被人识破。杨杨见兰兰上场,一阵窃喜:酒鬼啊!看来今天你输定了。杨杨看手中的牌不怎么样,难得胡牌。打麻将即使技术好,牌不好不行,技艺差,牌好也能占上风。牌逢生手。杨杨看着兰兰,见她眼神在向自己暗示牌好。

“屌屌。”

杨杨打出幺鸡被张三碰上,张三打出九条。兰兰将手一扬。

“慢。”

“二奶。”

说着,甩出二筒。杨杨见张三将手中的麻将扑倒,好像听牌了。张三掏出白沙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杨杨,乐乐见他望着杨杨,很快给兰兰上了一张二筒,兰兰抓起,在桌上一拍,

“自摸。”

脸上笑开了花。接替兰兰的是一位退休老人,别人都叫他林厂长,尽管六十多岁了,可看上去保养得体,穿著考究。这老人原是朝阳区纺织厂法人代表,退休两年多了。退职后老人发现自己的生活有了很大变化,首先是与他常常打交道的人,现在不知怎么疏远了,先前家里门庭若市,眼下冷冷清清。平常,除几个亲戚偶尔上门而外,几乎没有朋友拜访。老人在单位领工资时,那些同事见了他只是打打招呼,以前那种亲切消失了,有的甚至躲得远远的。这样一来,他心情大变,情绪低落。他夫人劝他,说人就是这么回事,你在台上,就有人亲近你,那是看你的职位,一旦你下台,别人还理你么?这很自然。你要调整心态,凡事看淡也就没有什么。于是,林厂长调节心态,顺其自然,像平民百姓一样生活,开始在公园散步,到索馆打麻将。杨杨看见林厂长,认为他同样是一个猎物,便主动招呼。

“林厂长,怎么没在大厅玩?”

“近来手气差,换换地方。”

杨杨向乐乐递眼色,准备向林厂长下手。抓完牌,杨杨一看,还是不见起色,便想今晚怎么啦?连续几盘都不好。杨杨没想到林厂长的牌那么好,刚抓完牌就处于听牌状态。林厂长老奸巨猾,不动声色,两眼观注场上,不愧是赌场老将。张三甩出七条,林厂长胡了。张三下去后,兰兰上桌。林厂长第二手牌也不错。他看了看三个女人,见她们脸上化过妆,而且乐乐的睫毛细长,杨杨那对半裸的ru*房白生生的。这些女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林厂长在位时见过很多诱人的ru*房。他知道此时杨杨那对ru*房虽然迷人,但赌博对绝不能分心。杨杨悄悄观察林厂长,发现老东西眼观三面,全神贯注,一副老练沉着的样子。老东西不好对付,你看他的眼神是在盯着咱们,让咱们无法搞鬼。玩了一阵之后,杨杨与两位搭档不但没有杀到林厂长,反而背了他几个摸。

又一村位于这个城市的西面,虽不繁荣,但身处闹市。这里居民较多,生活水平虽不富裕,但也过得去,一些在纺织厂上班,一些在里面做生意,还有一些居民待业在家,因此,这里的居民贫富不均,差异较大。又一村占地面积五万平米,横过街道,正对面是又二村,面积相当,但没有又一村集中、热闹,尽管也有一些娱乐场所。又一村左右各五栋楼,中间是宽敞的大道,道旁栽着乔木花草,虽然绿化远远赶不上那些富人住宅区—比如心雨小区什么的。但里面有大菜场,临街门面已出租。由于这些生意人多半是菜贩,因此,每到夜晚,菜场边上大小赌馆生意兴盛,就像流水作业线。

刘尚德是其中一个居民,先前是某胶鞋厂办公室主任,高中文化,书生模样。他爱人杨咏梅是市纺织厂职工,个高、眼小,看去像门板大姐。她两年前下岗,迄今赋闲在家。刘尚德兄弟多,家里穷,二十八岁那年做了上门女婿。婚后,家里发生很大变化,先是岳父岳母相继去世,随后厂里处于半停产状态。看到厂里的局面,他很担忧。他们的孩子体质不佳,两三岁时经常感冒,打针吃药,从而,家里用去不少钱。一九九七年,他做影像生意,经营了几个月,利润甚微,三口之家日常生活已成问题。因此,他不得不找亲朋好友借贷,在桥南市场购进一批盗版碟。年底打黄扫非,区文化站来人,把他的碟子没收了。当时,他破口大骂,怨老天爷不公道。我下岗了,要吃饭,现在到处都有盗版碟,街上那么多美容院做肉体生意,你们为什么不管?这么想着,他觉得人心不古,世道太黑。从那以后,他的情绪一落千丈,不但没赚钱,还亏了一万多元。他一时想不来别的出路,只得在家带孩子。他们三口成了零就业家庭。刘尚德实在呆不下去了。他到街上了解市场行情,看有什么生意可做。有一天晚上,他来到市老体育广场,发现有个人摆书摊,全是旧书。他计上心来:何不在桥南市场购便宜书卖呢?刘尚德在桥南市场观察行情,发现有些书便宜,尽管盗版,但都热门,很畅销。于是,他在自行车摊上购置了一辆二手三轮车,买进一批低价书,开始在大街小巷叫卖。就这样,刘尚德在这城市卖了四年书,勤俭节约,赚了一万元。二00二年,市政府在老体育广场附近搭棚,办起了再就业广场,里面的门面实行优惠政策,租给下岗工人,门面便宜,一年内免费,出租者两年不交税收。刘尚德知道后办起了书店,意想不到的是,开业不久,很少人往这里经过,刘尚德坐在店内,冷冷清清,几乎无人购物。于是,一家三口陷入困境,难以度日。刘尚德叫妻子守店,以为不久后生意会好转的。刘尚德开始在又一村从事单摩出租。

一天晚上,刘尚德吃罢饭,把摩托开到又一村路口,忽然,天上雷鸣,大有暴雨倾向。当时,旁边有个叫狗巴的男人对他说:

“尚德,快下雨啦,走,打麻将去。”

他们开车来到又一村西边,边上有一家索馆,挨着护城河,旁边有一间空屋,里面四桌麻将,开馆的是一六十出头的老人,中共党员,原某二轻企业工会主[xi],他的屋在对面一楼。一年前,老人退休后在附近索馆打小麻将,日也久了,他发现赌馆生意不错,于是眼红,在对面租了一间房开索馆。半年后,见生意火红,就在屋旁搭棚,让赌客玩跑胡子。天晴时,玩的人多,老头子又在自家屋旁开了几桌。上午,这里晒不到太阳,水凉风吹来,赌客精神爽快。不仅如此,此处安静,是老人娱乐的好场所。打麻将者两元一炮,自摸者给老板一元提成。生意好时,一天也能赚上两百元。刘尚德与狗巴走进来,发现里面人真多,七点不到,四桌麻将满坐。他们在一张桌旁坐下,玩者大多都是老人和中年妇女,当然,也的一些中年男人。见旁边的老人自摸,刘尚德趁机坐上,他朝三面一看,都是生人。对面是一老太,中共老党员,八十年代计划生育干部,八十多岁,干瘦,手指夹着香烟,看去挺精神,只是牌出得慢,每出一张牌,两眼都有要观着桌上的麻将,生怕出错,或者放炮,一付要出不出的神情。三旁的人朝她看着,很想发火,只是看她年龄大,不好发。才打两圈,老太就胡了刘尚德的六条。这么早,怎么就胡了,自摸不是很好么?刘尚德再上桌时,牌很好,只差一张便可听牌,抓第二张牌时,真是如愿以偿。这么早,肯定自摸,他想。老太一张独筒,他不胡。老太又打下四筒,他也不胡。还早,一定要自摸。然而,打到第四圈时,老太自摸。唉,该胡的!接下来五盘,刘尚德背摸。随后,对面一个中年女人推倒麻将,起身走到别的桌旁坐下。刘尚德和狗巴出于面子,继续玩牌。老太在自摸三盘之后转到别处。

这时,外面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声音大而且快。

女人一进屋,狗巴就叫了:“傍傍,赚了好多钞票?”

女人回答:“今天打牌,没做生意。”

几个中年男人跟着狗巴说开了,他们说着荤话,拿女人开心。女人四十出头,身材高佻,穿着讲究,只是面黑,像从乡下来的。女人满不在意,一脸笑容,径直走向狗巴,拍了拍他的肩,坐在刘尚德对面。男人们叫她小姐,知道她抛开了丈夫,从乡下来到城里擦皮鞋,因为有点姿色,所以他们怀疑她擦皮鞋只是形式,实际上是变相妓女。狗巴平时喜爱说荤话,口无遮拦,见三男一女打牌,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女人上来没打上两圈,便东张西望,说话毫无顾忌,好象毛张飞。于是,她与狗巴眉目传情,亲密得不得了。而刘尚德缄默不语,两眼专注麻将。

狗巴拿起二筒对女人说:“渣渣。”

女人甩出八筒,说道:“黑妹。”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打出九条。“麻板。”

女人说,“撞。”说着便打下幺鸡,“屌屌。”

然后,狗巴对女人说你哪有屌屌,在我这里。女人捡起八万,在桌上一拍,“自摸!”

狗巴说,“你一来就自摸怎么不给我摸?”

打了十盘,刘尚德一共背了九摸,几十元输完了。他假装去解手,便骑着摩托回家。

如有时间,在这城市逛逛,你就会看到每隔几间门面或几户人家。就有几个人在里面玩麻将,而且玩的人愈来愈多,麻将风久盛不衰。

首先在临街面,你会看到每隔三五个门面,就会有一桌麻将(商场、超市、药房等除外)。坐在桌旁的都是一些生意人,门面不大,生意不很景气,但日子也过得去。这些人以固定麻将为主,但少数也打转转麻将,一般两到五元之间,几乎每天都是一些老面孔。说他们混时度日也可,赌博也行。这些生意人打麻将没有人抓,长年累月都可以,只要不增加牌桌。

其次是在居民区,在他们的家里,通常也有一桌,玩的人一般是邻居,档次很低,五毛一元也打,打大的稀少,但人们聚会(红白喜事)时,打得大些,一般都在两至五元之间。名义上是联络感情,实际上是创收。早先,人们走家串户,喝酒聊天,培植感情。而今不同,亲朋好友平时休假,少不得聚会,聚会没别的,就是玩麻将,如果不玩,你就成了异类。

当然,打得最热闹的,人最多的还是索馆。

大厅是又一村最热闹的赌博场所。不到一年,大厅便出了名,远处的城里人也常来这里玩。前面写过,开赌馆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人人叫她凤姐,哥哥在市公安局当官,有人说是副局长。她丈夫以前在公安局当线人,和黑社会打得火热。不幸的是一年前车祸成残。来大厅赌博的人很多来历不明,经常出现生客,鱼龙混杂。上午十点,林厂长像往常一样穿着红衬衫,看上去不像当官的,而像一个阔佬。与他同来的是一个五十七八岁的小老头,市纺织厂供销科副科长,两人共住一个小区。大厅真大,像一个大会堂,里面赌客满坐,大家挤在一起,摇头动足,坐下起立,互相替换,大呼小叫,说话风趣,其场面就像以前的茶馆,只是桌上的瓜子花生换了麻将。赌客把玩转转麻将当成上班,人人都有想进财。凤姐不愧是凤姐,比附近的赌馆大方,来客发的不是一个槟榔,而是一包槟榔。她也善解人意,槟榔吃多有害健康,而且来这里的女士一般不吃槟榔。因此,她发给女士每人一包口香糖。

林厂长有慢性烟喉炎,不吃槟榔,吃口香糖。凤姐给他口香糖,并给他抛来眼凤。于是,他们来到桌旁面对面坐下。凤姐叫来一个女人---她的伙伴,现在给她看场子。她的伙伴叫钱方,钱方对小老头笑笑,一脸交际花模样,袒胸露脯,皮肤白润,下面的低腰裤显出肚脐,很诱人。小老头不时她身上看。

刚打完一盘牌,林厂长发现杨杨乐乐走近,说:“来。”

于是林厂长与她们开始较量,林厂长不愧为赌博高手,连摸三盘,而且其中一个杠上花。林厂长下去后钱方上桌,小老头在手边放下十元人民币--冲子。这样一来,三位女士把矛头指向小老头。然而,小老头一点也不在意,显出一副大老板神情。小老头掏出芙蓉王烟---极品,蓝色烟咀,包装一流,价值三十几元。小老头掏出豪华打火机,给三位女人客每人一根香烟,当然,也不忘自己,小老头抽着烟,左手在桌上摸起一张牌,用大拇指在下面摸着,看也不看地说:“不好意思,自摸。”

林厂长接替小老头。和小老头一样,林厂长也在前面放一张十元。林厂长抓完牌,牌一般。林厂长一面打牌,一面抽烟。四人都不说话,两眼注视着麻将。林厂长觉得三人都没有听牌,尽管其中两人将麻将扑倒。大约打了三分钟,没人放炮。林厂长已处于听牌状态,不过,是边张,只剩下三张了。林厂长打出八万,杨杨碰撞,而且有一杠,杨杨在末尾的麻将上抓起七万,两眼生花,又一杠!这时,场面出现了紧张气氛。小老头站起来走向杨杨,观着她的麻将,然后朝林厂长看了一下。林厂长似有所悟,抓起一张九万,也有一杠。气氛更加紧张。林厂长看了看场上的牌,打出一张幺鸡。乐乐撞了。林厂长心想:上碰下自摸。于是拿起一张用大拇指摸着,打在桌上。眼看桌上只有几张牌了,林厂长想大家都不好胡,这盘可能会打穿。然而,林厂长抓起最后一张时,自摸。杨杨接连放了两炮后,便邀乐乐走到另一边去了。杨杨的打牌的目的是赢钱,不能老在同一张桌上。于是两眼朝四面张望,寻找猎物。杨杨在里面寻找了一会,发现赌客都是一些中年人,穿着讲究。在某角落,她发现两个年轻人,便带着乐乐走近。其中一个高个青年抬头朝杨杨望了两下,发现她打扮得很靓---黑汗衫配着低腰裤,裸露出一半小腹和肚脐,白生生的,很撩人。青年对杨杨笑笑,表示欢迎。杨杨坐在青年旁边。忽然,在青年对面打牌的女人手机响了,女人起身听电话。于是乐乐走上来接替女人。杨杨盯着青年的牌,牌还可以,只是青年牌技不精,应该打出的牌不打,而打牌时不注意桌上。青年放了一炮,杨杨上桌。杨杨打牌时发现对面另一个青年不时朝自己看,精力不集。杨杨给他丢媚眼,弄得青年不好意思,出错了牌,嘴里叽咕。出了几手,待自己听牌,杨杨向乐乐暗示,把左手放在十四张牌的左边,乐乐明白,趁机给她上子。杨杨自摸。杨杨走近对面那个青年,倾着身子观察他的牌。杨杨将右边胸脯挨着他的肩膀。杨杨身上的香味和火热,使青年体内来了一股电流,渐渐地,青年有些分心,有些激动,打错了牌。忽然,乐乐拿起一张牌,趁别人没注意,与桌上的牌一调换,自摸。那天,她们打到下午四点才收场。事后各自分了三百元钱。那次机会很好,遇到两个男青年,而且又不会打牌。

接连四次麻将,今天才赢,张三看着手中的钱,一阵兴奋。虽然前几次输了,但这次赢钱使他来了信心。以后打牌要认真,抓住火侯,当胡的一定要胡,决不手软。张三和杨杨打了几次牌,看见她丰满的奶子,就有些心动,做梦都想把她弄到手。今晚赢了钱,请杨杨坐夜市,假若她肯赏脸,说不定同她睡觉就有希望。午夜时分,张三坐在杨杨身旁,看着她打牌,她的牌好,可能自摸。不到两分钟,如他所料,杨杨真的自摸了。张三把杨杨叫到一边,说他今天赢了钱,请她吃夜市。杨杨说行。

杨杨和乐乐跟张三来到街上,路灯昏暗,绝大部分门面都关着,马路上仍有人走动。来到某夜市,杨杨点了酱板鸭、海虾,张三点了一盘油炸花生。于是三人坐在一起,张三喝着酒中酒霸,两位女士喝着清爽啤酒。三口酒下喉,张三来了精神,看见两个漂亮女人陪自己喝酒,心想,我张三活到四十多岁,今天也能同美人喝酒,她们有丈夫没?是不是单身?这么想着,张三就问杨杨老公是干什么的,乐乐说她没有老公,老公死了。杨杨说她和乐乐是单身贵族,要老公做什么,这样不是很好。

“你老婆呢?”

“在广州打工。”

杨杨叫来两只鸡大腿。张三想,这两个人女人真好吃,酱板鸭我只吃上两口就剩下几块骨头了,看来城里女人也就他妈那么回事。一小瓶喝完,张三没喝好,于是又叫老板拿了一瓶白酒,两瓶啤酒。喝完酒,张三头脑发热,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对小姐说不用找了。张三和两位女士走出来,乐乐叫来的士,一个人钻进去说声拜拜走了。

张三与杨杨步行,走着走着,他发现杨杨向自已靠拢,并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杨杨说有些头晕,张三伸出左手搂着她的腰。腰很柔软,搂起来真舒服。他们像一对恋人,慢慢地走到张三的租住地。张三的租住屋在河堤旁,看上去破破烂烂,陈旧不堪。杨杨由张三牵着,走下河堤,走进一座小院。杨杨跟着张三,踏进黑暗的过道。

张三开门,随手摁电灯开关。杨杨发现这房像地洞,空气不好,散发着男人体味,地上潮湿,水泥铺得一点也不均匀,里面除一张单人床外,还有一张破抽屉,上面零乱不堪。杨杨本想抽身,但她觉得同这个男人玩玩自己又不失去什么,相反还可以得到好处。

杨杨坐在床上,因为酒后走路,出了一身汗,所以叫张三打开电扇,张三看到杨杨半裸的ru*房,一阵激动,禁不住将她推倒在床。杨杨说热,要擦一下汗,随手脱去背心。张三去外面打水。张三进来时发现杨杨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一件三角短裤,他的眼光便在她身上打住。他从来没看见这么诱人的ru*房,在他看来,它是那么紧凑、完美,好像一件工艺品。他伸手向ru*房摸去。刚一触到,他感觉说不出的快活,他不是诗人,不会形用,只是轻轻地揉捏着,生怕它溜掉。他扑到杨杨的身上,将嘴对准两乳,忘情地舔着。他摸着她凸起的小腹,然后脱去她的三角裤。他惊呆了,看见这么浓厚的毛丛,他想,这女人一定风骚。他的手自然地在上面抚摸着,小东西开始膨胀。当张三更进一步的时侯,杨杨却拦住了他,说日子还长呢,看你的表现,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临走时,杨杨说今天身上的钱输光了,明天吃饭成了问题,说着便从他的长裤里掏出黑皮包。

“总不能白摸吧,你要傍我,怎么傍呢?”

随后便从皮包里掏出厂价五十元钱。

“别急,明天见。”

杨杨走后,那天晚上,张三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想入非非,翻来覆去,直到清晨五点才入睡。一觉醒来,发现已到上午十一点,张飞想起床,感觉两腿疲劳,于是又睡到下午两点。吃罢饭,张三想着杨杨,想着她的身体,便兴冲冲地来到老四的索馆。张三将整个场子扫视了一遍,不见杨杨和乐乐。她们今天怎么没来?干什么去了?这么想着,张三就被老四的妻子水仙叫上牌桌。桌旁全是生人,其中有两个中年妇人,口里抽着香烟,一看就知道是老打牌的。张三抓了一手牌,发现不对劲,难得和牌,然而,不到三分钟,对面那个抽烟的女人就自摸了。张三今天的钱不多,只有一百多元。我必须的打起精神,集中精力,盯着桌上的牌。可是,他脑子里总想着杨杨,精力分散。打到下午五点,他口袋里只有三元钱了。他不能玩了,否则会出丑。

张三走出索馆,想着杨杨,满腹心思。我他妈今天怎能么了?是不是丢了魂?手上只有三块钱了,三块钱怎能么吃饭呢?算了吧,今天晚上就不吃了吧,明天留着吃早餐。最好晚上有人打电话找我做事,要是有事做,危急就解了,可是,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来吗?要是没有事做,那么明天怎能办?怎么同杨杨约会呢?唉!这世道真不公平,老天爷从不站在我这边。

那天晚上,张三独自坐在小屋里,一面想杨杨,一面渴望着电话。

输了几十元钱,刘尚德走出赌馆。雨停,路面干了,六月的雨下得大,来得快,去得也快。刘尚德来到又一村路口,目光扫向行人。开了两个月的单摩,他感到生意不好做。一般来说,市民都愿意坐的士,尽管坐的贵些,但也贵不了多少,而且坐的舒服,又安全。当然,坐摩托车毕竟比坐的便宜,坐摩托车可以兜风,浏览城里的风景。坐摩托一般都是一些精打细算的人,条件不是很好。近段时期,城管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取缔单摩运动。一天晚上七点,刘尚德载人行进在洞庭大道,忽然被城管拦住。刘尚德开摩托不到一个月,而且买的是二手车,仅一千多元。大道上有五个城管人员,其中一人抓住他的膀子。他本想发火,可还是强忍住,给对方解释,说自已和妻子都有下岗了,一直没找到事。对方向他要执照、出租摩托车证件。他拿出执照,并说出租还不到一个月。

“你知不知道现在要取缔单摩?”

“我不知道。”

城管要没收他的摩托车,他抱住不放,说他没法活下去了,家里有老婆孩子,都需要他养。

“我开摩托车犯了什么法?我要吃饭。”

“我们不管你吃饭,你找政府去。”

“找政府没用,他们不管。”

城管不听他的。他们凭人多,便三下五除二把他的摩托开走了。那天他破天荒地哭了,感到天要塌下来了。后来,刘尚德用五百元钱取回了单摩。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刘尚德才开了两趟,口袋里有了六元钱。刘尚德骑着单摩心事重重地回到小屋。妻子问,就撒谎说钱丢了。

家里还有人打麻将。刘尚德一看是常与妻打牌的邻居。妻子从市纺织厂下岗后,这几年一直在家带小孩。小孩刘明还在上初中。妻上班的时侯从来不玩麻将。妻上三班倒,回到家里,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每到夜深,妻上班或下班回家所发出的响声总是把他吵醒。那时侯他有些后悔,不该找纺织厂的姑娘。妻下班回来,灰糊糊的。有时他洗衣服,发现棉丝特多,不易洗去。

妻下岗后不在厂里上班,穿得干干净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但妻没有了工作,一家三口靠他做小生意过日子,就有些寒心。刘尚德有时想,三口之家,两个大人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小时侯,他父亲一个养他兄弟四人,虽不优越,但他们兄弟还是吃饱了饭。妻下岗后,小孩上学读书,她一人做家务,事后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久,邻居三婆邀她打牌。妻说她不会,三婆说不要紧,麻将一学就会,不要半天工夫。于是妻便走出去,同三婆一类的老人玩麻将,开始玩小的,五角一炮。可是一年过后,妻打牌上瘾,两元三元也打。

客厅不见刘明,刘尚德便走进卧室,发现刘明不在床上,于是踅回客厅问妻子,刘明哪里去了。妻朝他看看,说刘明怎么还没睡,说完像没有事似地,继续她的麻将。刘尚德走出门,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刘明,没有回音。刘明一定到外面玩去了。打麻将也不管好孩子,我早就说过孩子回来了就别玩。刘尚德埋怨妻子,便骑着单摩在附近游戏室里寻找。他找刘明已是常事。(自从刘明上小学四年级以来,每逢星期日,他总是在附近游戏室玩。起初,他还守时,然而,随着年龄增长,刘明的玩瘾愈来愈大,失去控制力。刘明四年级以前,语文数学总在九十分以上,尽管不是三好学生,但成绩令他满意。然而,自从他做小生意以后,刘明的成绩出现滑坡,只是语文打八十分,他和妻子没引起重视。继而是五年级以后,一次期终考试,刘明的语文打六十分。刘尚德看后非常气愤,便和妻子争吵。事后,刘尚德躺在床上思索,为什么刘明的成绩下降得如此快,这与他玩游戏是分不开的。刘明只要到游戏室玩游戏,就会得意忘形,忘记了时间,经常玩到天不黑不归家。刘尚德每次走进游戏室,总是看见他坐在椅上,打得劲头十足。刘尚德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回,然后用盖尺打他的手板心,问他还玩不玩,刘明说不玩,于是写保证。然而,事后刘明老病重犯。刘尚德火冒三丈,当着妻子的面拳打脚踢,要不是妻子拦住,刘明恐怕会被打得半死。刘明因为成绩没考好,上了一般的初中。刘明上初中时,开始跟着同学玩电脑游戏。

刘明的成绩跟不上去,妻在家没事做,刘尚德的生意也不景气。想到今后的路,刘尚德总是提不起精神。为了戒掉刘明的玩瘾,刘尚德用了各种办法,打、哄、劝,甚至断了他的零钱。然而,刘明不但没有转变,成绩下降不说,还经常在外面做小偷。初二时刘明开始和社会上的一些青年鬼混,偷单车、打群架,两次被公安局抓获。

刘尚德走进新世纪网巴,不见刘明的人影,接连去了几个网巴,仍没找到。刘尚德沉思了一会,便骑着摩托奔向市文化宫。他从文化宫出来,忽然,发现前面林子里有人打架。待他走近,他看见三个少年,正打着一个高个子青年,忽然,他看见其中一个少年捡起砖头,朝那高个子青年的后脑砸去。那个青年很快地倒下,而三个少年逃之夭夭。

他觉得那个拾砖头的少年像是刘明。

退休后,尽管有时受到一些熟人的冷遇,但林厂长的晚年生活还是幸福的。

他目前有五百多万的家底,有一栋豪华的住房,在市里有三间门面,在郊区有一套别墅。每隔一段时间,他总是去那里享受,观赏山上的自然风景,感受乡村的宁静。林厂长四十出头的时侯,春风得意,当上了朝阳区纺织厂厂长。一年以后,他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不久,那女人怀孕。他与那女人的事被妻子发现。妻子是市卷烟厂供销科科长,她不能忍受丈夫的外遇,在万般无奈下提出与他分手。他们各分得一个孩子,他成了小孩子的监护人。后来,他与那个女人结为夫妇,两人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她给他生了一个女孩。如今,这女孩正在大学就读。林厂长退休后,活动范围主要有三个地方,家、公园、索馆,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早晨六点起床,之后来到公园露天舞厅跳舞,九点以后来到索馆,晚上七点看新闻联播,十点睡觉。

林厂长在索馆玩了一个月麻将,清了一下账,发现赢多输少,前后共赢了两千多元。林厂长在赌场上胆子不大,但他会精打细算。他一生只打过两次大的,一次是在十年前,他妹夫(在北京当官)年底回家探亲,次年正月十二回京,他把妹夫送到长沙,中午,妹夫带他到某豪华宾馆吃饭,妹夫的同学做东。饭后,妹夫的同学要他们玩麻将,他与妹夫坐在桌旁。把妹夫拉到一边,说身上没带多的钱。他问打好大,妹夫回答说起码百元,说着妹夫的随身警卫给他两万元作赌资。于是,他们在一起玩了一整个下午,他妹夫赢了十万元,他输了两万多元。第二次他与战友聚会,他们在市天堂宾馆翻三皮,总共六人,一百元的窝子,五千元封顶。没赌上四个钟头,他就输了五万元。他输得心痛,晚上大半夜失眠。他发誓从此以后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大赌。现在他退休了,虽然每月有三万多元的收入,但也要细水长流,决不能大泼大浪。为打发时光,开始涉足小赌馆,他去过五元一炮的赌馆,玩了两个下午,不够刺激,便选择了大厅。

林厂长打麻将不仅仅是混时度日,他的心中引发了一个动机。他和第二个妻子结婚多年,虽然比妻子大二十岁,但如今妻子已到了四十多岁,半老徐娘。他虽然已过六十岁,但由于保养得体,看去不到五十岁,精力比较旺盛。他喜欢跳舞,也喜欢唱歌,尽管歌不动听。然而他当官期间,经常坐卡拉ok。别人奉承他,说他歌声唱得好,他也就以为自已唱歌还行,要是年轻二十岁,说不定可以获奖。早晨去公园跳舞的,大多都在四五十岁以上,很多都是来锻炼身体的,这些人不是身体有毛病,就是年龄偏大。林厂长来大厅赌博,一进门就发现老板娘与众不同,即年轻又漂亮。他有些心动,只是心存疑惑,不知她老公是干什么的,这女人性情如何。通过几次接触,他发现她热情大方,她一定单身。不久,他打听到她男人出车祸已成残废,现在家休养。正当他单相思的时侯,他便遇见了杨杨。杨杨气质非凡,人见人爱,是一位典型的现代女性。我一定要把她搞到手,他想。为了使自已显得年轻,林厂长刻意打扮,上着红衫,下套白裤,加上一条白花领带,于是,走在大厅的他就像一个港佬,引人注目。

凤姐见他便说:“哎呀!大老板,穿得这么阳光,看上谁了?”

“这套衣还行吧,你中意不?”

“你的枪火药浓不浓?”

“你看呢?”

打了两小时麻将,不见杨杨的面,林厂长和小老头便到附近茶楼喝酒、休闲。他们回到大厅时,时针正指向下午两点四十,他看到了杨杨,她和乐乐同桌,玩得专心致志。他走到杨杨身旁,观察她的牌。小老头早已坐到乐乐身边,从口袋掏出香烟,递给两位女士。林厂长把视线从杨杨的牌局上挪开,然后站起身,两眼朝四面望去。他发现来这里打牌的人穿戴整洁,且有档次,不像对面五元一炮的赌馆,各种人都有,看上去衣衫不整,好象是一些小贩。来大厅打牌的大半都是中年女人,当然,里面也有中年男人,像林厂长年纪的不多。他发现里面打牌的人很守规矩,几乎没有闹事的,整个大厅看去就像一个考场,在坐的人兢兢业业,全神贯注,输了不动声色,赢了不惊喜,好象颇有修养。在他看来,来这里玩的大多都属于中层阶级,而且有一部分是有钱的官人。每逢双休日,这里人群拥挤,进进出出,接连不断。下午五点半,大厅的赌客差不多散了一半。大家分头吃饭,赢了就此收场,输了饭后继续,争取赶本。

林厂长下午输了两百元,包括上午,差不多保本。林厂长邀请杨杨乐乐共进晚餐。于是,林厂长、小老头、杨杨、乐乐来到金三角酒楼。金三角是一家中等餐馆,适合三五个人吃饭。每隔几天,林厂长、小老头总是要来坐坐,享受一下美味。酒店虽不豪华,但颇有特色,菜香味美,价格适中,很对林厂长的味口。杨杨也经常来此就餐。当然,都是男人请她。她喜欢吃铁板田鸡、风味鸭、泥鳅荷包蛋等。林厂长请她吃饭使她受宠若惊,尽管不知底细,但看他的穿作就知道他是一个有钱的老板。这人最多五十岁,也许只有四十五岁吧。她喜欢看他这身打扮,风度翩翩,像日本商人。一位服务小姐迎上来,微笑着把菜单递到给林厂长。林厂长把菜单传给了杨杨。杨杨点了两门菜,乐乐点了一门,然后林厂长点了三门,其中两门是清淡的,小老头向服务员要了一瓶红葡萄酒。

酒后,林厂长提议到热带雨林唱歌。

等到晚上十点,仍不见手机叫,张三想今晚没有人找他做事了。他躺在床上,怪不是滋味,肚子在咕咕叫,手上只有三元钱了,怎么办呢?吃盒饭要三元,酒钱没有了,不要紧,到王老板那里去吃。张三来到又一村一家小吃店。这是一家简易小吃店,没有饭菜,只有粉面。张三几乎每天晚上都到这里吃。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他一样,从乡下来。两个月以前,他来这里吃凉面,女老板对他热情。女老板长得白嫩,爱打扮,看上去不像乡下女人。张三坐在桌旁喝酒,发现女老板不时瞟他。他问她老公是干什么的,怎么不在店里。女老板回答说她没有老公。张三每天准时来这里小吃,一连吃了半月,张三见女老板对自已好感,便想入非非,于是问女老板的电话。第二天晚上十点左右,张三给女老板打电话。女老板要他来店里坐坐。一小时后,张三来到店里吃夜市。他发现店里只有女老板一人,于是就买了一袋水果送给女老板。女老板很感动,张三吃完炒粉,她不收钱,张三还是把钱甩到了桌上。然而,今天他发现,女老板的小店变了样,里面添了几桌麻将。张三明白,女老板看附近索馆生意不错,便利用晚上,开了几桌麻将。张三想,这女人真聪明,利用店里的有利条件,开了索馆。张三叫了一碗凉面,一杯酒,独自享受。喝酒的时侯,他发现里面有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来回走动,在麻将桌旁收提成,看样子是女老板的老公。

张三问女老板:“那男人是你老公?”

“是老表。”

张三觉得受了骗,明知是自已的男人,为什么要说是老表呢?张三开始对女老板产生了反感。

酒后,张三把女老板叫到一边,悄悄对女老板说:

“今天打麻将输光了,还有三块钱,酒钱下次给吧。”

“算了,你打麻将就到我这里打,把熟人叫来。”

次日,张三起床很晚,已到中午。整个上午,没听见手机响,手里没一分钱了。张三在抽屉里找了一下,看有无零钱。找了一会,才从里面找出两块参毛硬币。他打开另一个抽屉,忽然便想到几天前捡到的一枚金戒指,这金戒指本想回家时给老婆的。结婚时,家里穷,没给老婆金戒指,结婚至今,妻子一套值钱的衣服也没有,想来真有些对不住她。看见这么闪光的金子,张三有些激动,于是就想到了杨杨。眼下手里没钱,生意又不景气,没钱怎能把她搞到手?我应该把它当掉。这金戒指值少可以卖一千元,有了这一千元,就能解危,又可以玩美人。张三把金戒指拿到当铺,如他所料,当了一千元。

张三在一家快餐店酒足饭饱后,就有些坐卧不安,手心发痒,便来到老四的索馆。老四与哥们喝得正欢,里面的赌客都有已回家。老四喝得半醉。

“来,张三,喝酒。”

“我喝过了。”

“喝,喝酒。”

老四说着就把张三按在椅子上,给他倒上了邵大。张三平常喜欢喝邵阳大曲,这酒不仅经济,而且香醇。两次喝酒,张三喝了六两。水仙给他泡了一杯浓茶,并递给他一口槟榔。张三嚼着槟榔,头脑发热,因了酒与槟榔的作用,脑子飘然开来。老四醉态百出,他拍着张三的肩膀,邀他打牌。于是,这些酒徒摇晃着来到牌桌旁,把麻将搓得像鞭炮。抓完牌,张三醉眼朦胧地盯着牌,手气真好,有牌胡,便来了信心。他口袋里有两百元钱,今天兆头好。老四打出五万,被张三碰着。张三就要胡牌了。老四一面出牌,一面醉话,吐词不清,像在骂人。老四抛出三万,狠狠地拍在桌上,好像在打人。张三不胡,想自摸。这么早,三方都没听牌,我肯定自摸。如他所料,抓第三手牌时,自摸。因为没有人换,所以张三继续。张三发现第二盘牌也不错,而且还抓了一张好牌。不一会儿,张三又自摸了。这时,屋里来了一个男人,张三自动下场。接下来几盘,张三手气依然。他喝了酒,心情很好,打牌也不犹豫,几乎不看牌,乱打一通。张三又摸了三盘。不到一小时,他就赢了一百四十元。

看来只要运气好,有线,钱也好弄,他想杨杨终于露面了。她穿得很露,黑背心庶住上身的一半,ru*房半裸,显现乳沟,小腹展现出来,微微凸起,呈现出花蕾般的肚脐,勾人极了。从后面看去,低腰裤把下身裹得浑圆,虽然不是细腰,但腰下向外扩张,突出丰满的臀部。臀部上方袒露,白生生的,叫人产生联想。

杨杨给张三丢来一个媚眼,张三心花怒放,跟着她走向另一桌麻将。打了三个钟头的麻将,张三发现,起初一段时间,牌运颇佳,而且精神也很好,可是,四点钟以后,因为一盘牌没胡,手气急转,连续背了四摸,随后又抛了几胡。五点钟时,张三赢的钱落到别人手上,他不想打了。牌情下跌,再玩下去,必输无疑。但他考虑到杨杨,还是硬着头皮,勉强打了半小时。五点半,张三请杨杨吃饭。吃罢饭,张三与杨杨经过水果店,杨杨说她想吃水果,便选了香蕉、苹果,装在塑料袋中。张三掏出二十元递给小贩。张三同杨杨来到租住地,杨杨说回家有点事,半小时后回来。张三说一定要来,不然他不理她了。半小时后,杨杨坐到床上。张三脱去杨杨的衬裤,两手在她上身抚摸着。他摸到她的ru*房,她一点也不激动。他感到被动,认为这女人不简单。他开始试探她的下身,感觉到是自已和一个木头人玩,杨杨一点反应也没有,随他摆弄,然后从皮套掏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

“你要傍我是不是?”

“对。”

“我可是要吃喝玩乐的,你养得起么?看你租的屋,就知道你是一个穷光蛋。”

被杨杨这么一刺激,他像打焉了的蛇,提不起精神。

“我的手要交电话费了,看看你的皮包。”

杨杨从他口袋里掏出皮包,里面还有两百元钱。杨杨拿出一百元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后说::“这是电话费,不要小气,果子有你吃的。”

张三扑到杨杨身上,小东西隔着一层布抵到了杨杨的私处。他来了激情,正准备脱衣服,杨杨的手机响了。杨杨接电话时,张三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杨杨对张三说对不起,她哥找她有事,明天再来。

接连几天,刘明没有回家。刘尚德找遍了所有网巴,不见刘明踪影。

明明哪里去了?这小子一定在外面做了坏事?那天被打的高个青年怎么样?不得而知。现在的孩子不好管,三巴的小毛去年就休学了,才十三岁,那小子整天在家玩电脑,三巴为他伤了脑筋,我常对他说,小毛要管了,不能心软。三巴说毛毛变成这样是他母亲造成的,我为什么要同她离婚,就是因为她不管孩子,整天泡在麻将上。唉!如今轮到自已的明明了,如今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这么想着,刘尚德的手机响了,对方是朝阳区公安干警,对方说刘明做了坏事,要他马上去。刘尚德觉得天塌下来。那天打人的一定是明明。刘尚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区公安局办公室,接着,被一位穿黑制服的警察带到刑警大队。刘尚德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位姓黄的干警给他介绍刘明的情况,刘明犯了抢却罪,刘尚德一听,犹如五雷轰顶。

“刘明不到法定年龄,你是他的父亲,是他的监护人,我们把你找来是要你同我们合作,你要配合我们,争取对刘明宽大处理。”

刘尚德在一间小屋里看到了刘明。刘明变了样,焉头耷脑的,手被套住,看见他像没看见似的,无动于衷。几天不见,这孩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他叫刘明,刘明没有反应。只是两眼冷冷地横着他。

回到家里,刘尚德见妻子扑在麻将上,便火上心头,不顾邻居在场,说道:“什么时侯了,还在玩?”

说着将麻将掀翻。邻居走后,妻子破口大骂,刘尚德热血翻腾,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于是妻疯了一样,拿起木椅就砸。

“你还有心玩麻将,你晓不晓得明明被拘留了,你要是管管他,他能这样吗?你还是一个母亲吗?”

“你就没有责任,子不教,父之过,怎能怪在我头上?”

“我在外面做事,管得了吗?我早就跟你说过,孩子在家就不要打麻将,你打麻将影响他做作业,也影响他睡觉。”

“是的,都是我不好,没管教孩子,我走还不行吗?”

“你不能走。”

“跟你没过一天好日子,不走会被你打死。”

说着,妻子走进卧室,收拾衣物,然后冲出屋。大乱临头各自飞。刘尚德独坐空屋,思潮起伏:我当初瞎了眼,怎么看上了她,要人才没人才,要单位没单位,他妈的,现在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刘尚德这么想着,悲上心头,禁不住哭了起来。天将黑,刘尚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刘明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在外面不也打麻将么?我没尽到父亲的职责。我做生意以来,一天难得见他的面。刘明清早起床上学,早中餐在学校吃,放学后回家吃晚饭,我在外面摆摊,晚上我回家时刘明早已睡在床上,我们一个星期难得见几次面。要是我平时抽空管管他,与他沟通,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与他母亲下岗后,一家人断了经济来源,日常生活出现问题,家里的变化影响了刘明,使他产生了逆反心理,渐渐地性情变得孤僻、粗暴,平时也很少同父母说话。刘尚德胡思乱想,直至天明。

仲秋,云淡天高。

吃罢早餐,林厂长佯装着去大厅玩牌,来到老体育广场。铁灰色的跑道上,一些女生健步如飞,绿色的草坪上,一群健儿随着足球奔跑。林厂长无心观球,走进树林,掏出手机给杨杨打电话。出门前,他背着妻子给杨杨发短信。

金秋,凉风习习,正是恋人散步休闲的好时光。昨晚做梦,梦见我们走在柳叶湖畔,快乐似仙。而杨杨的回答是:与你同游,心旷神怡。他们来到柳湖,在古色古香的长廊上漫步,在翠绿色的柳树下畅谈。秋天的柳湖微波荡漾,诗情盎然。水面展开,一望无湄,湖光山色,秀丽可餐。天空湛蓝,白鹭翻飞。岸边,杨柳亭亭,风华逼人。他们乘着小船,开至湖心,这当口,空气清爽,四围宁静,秋风徐来,远山如黛,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

“杨杨,同你玩了几个月麻将,发现你很有个性,很气质,说真的,你是一个让人一见面就想拥抱的女人。”

“你也不错,才华横溢,幽默风趣,与众不同,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成熟而又浪漫的男人。”“你过奖了,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林厂长,大家都说你有钱,你是做生意的?”

“没做生意,钱嘛,不是很多,但也过去,养你还行。”

“我下岗了,又离了婚,喜欢吃好的穿好的,你习惯么?”

“只要你听话,我就包你。我那边有一栋别墅,一直空着,想不想看看?”

林厂长把杨杨带到别墅。此处真美,依山傍湖。别墅三间三层,琉璃瓦,像鸟样滑翔的飞檐,朱红色墙壁,格子分明、对称,看上去显得古朴、典雅。墙内点缀着一些名贵的花草,乔木,还有小桥、流水、假山等。他们走进别墅,客厅很大,可容纳二十人跳舞,也可以开一个秘密赌场。

他们步上二楼,林厂长打开窗帘,然后拿起抹布,揩拭沙发。杨杨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湖水,触景生情,感慨万千。这真是人间天堂,有钱人就是他妈的有钱人!我应该套住这个老东西,趁年轻,享受享受。下午一点,他们来到蒲柳人家午餐。打扮得像村姑的小姐面带微笑:“欢迎光临。”

他们走近桌旁,林厂长点了李渔火锅,一瓶红葡萄酒,于是他与杨杨边吃边聊。买单时,林厂长掏出两百元人民币,对小姐说不用找了。

他们回到别墅,林厂长趁着酒兴,把杨杨抱上床。他与她的嘴贴在一起。她的手伸向他的腹部,解除了他的长裤。他们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彼此打量。在他看来,她像一条美人鱼,丰满白皙,风韵十足,杨贵妃就属这种类型。他的视线定格在她的ru*房上,ru*房紧凑、挺拔。青春就是青春,我那洁如才四十出头,ru*房就耷拉得不成形了,而且腹部有了皱纹。到底是三十岁的女人,不一样就不一样。女人三十一朵花,像成熟的果子,品起来甜,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女,ru*房没成形,好象末成熟,吃着都有些苦涩。杨杨瞧着这赤身露体略显老态的男人,不仅不厌恶,反而认为这男人会饱养,尽管肚子凸出,皮肤打褶。这是一个有福之人,不像张三,虽然中年,但一看就像流浪汉,而且满身酒气和狐臭,令人作呕。这男人体毛浓厚,布满小腹,而且那东西像一条饱满的蛇,血色明亮。她扑在他身上,感觉到那条蛇雄壮开来,她的小腹滚来一股热流。林厂长翻过来,把杨杨压在身下,那条蛇兴冲冲的溜进布满水草的小沟。

后记

转眼年底,是抓赌的非常时期。又一村菜场附近十几家索馆,除大厅(关了几天门又继续)和一些小索馆没抓而外,其它都纷纷进行了处罚。老四被抓去后罚款五千,老四通过关系,交了两千,然后继续。有天晚上,天空飘雪,北风呼啸。见此天气,赌徒们以为公安不会来人,然而,人们玩到兴头上,忽然,几辆警车开来,赌客纷纷奔逃,吓出一身冷汗,几个跑得慢的被抓住。于是,有一段日子,人们很少到索馆来,只是买菜时,偶尔看看,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在里面玩。

腊月二十那天,张三来到老四的索馆。赌了半年,张三前后输了五千多元,几乎没给家里寄钱。每次想寄,觉得钱少,于是又拿去打牌,经常输得分文不剩,忍饥挨饿。春节在即,张三想做几笔业务,带钱回家。然而,老天爷总与他作对,半个月只搞了三处事,不到两百元。腊月二十四小年,张三手里才一百元,没脸回家,只得在城里过节。

正月初十那天,刘尚德收到法院的传票,和妻子写的离婚诉状,不由得感慨万千。

正月初一上午八时,杨杨收到林厂长的短信:在这传统的节日,叫我思恋的是你,还是那梦中情人?

2007年月12月写于广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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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燎原百击点评:

叙述从容,描写细致,
作者把几个人物的交缠通过麻将有机的结合到一起,
人性和欲望在索馆中一一展露,
生活百味,尽囊其中,读来不觉深思。
欣赏。

文章评论共[1]个
红尘子君-评论

人生大舞台,索馆小人生!
人物百态,都在其中。at:2008年01月13日 中午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