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土往事之鲍连长

yuantiansheng

一、得意的鲍连长

鲍连长得意的坐在刘保长从家里搬来的椅子上，右膀子支在右边的椅把子上，右手成八字形叉着，以中指和食指摸着下巴，就这么来回搓着。左膀子完全平放在左边椅子把子上，左手的食指偶尔敲打一下椅子把子。左腿的小腿子放在右大腿上，左脚不停地抖动着，抖得在场的人心里在发毛。脸上的神情给人一种自信和得意。

鲍连长是在昨天晚上得到刘保长送的信，说村里来了几个共[chan*]党长枪所的人。鲍连长一阵激动之后，立刻从城里带着自己的部队到孙家窑村。鲍连长是孙家窑村的人，这里的地形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一来村子就布置了，把村子的两个出口各派了一个班的人守着。然后就拉大网，进行地毯式的搜查，把村子里所有人都集中到村子的中心，也就是村子的庙里。

鲍连长得意呀，因为是不是自己村子里的人，他一看就知道。

现在鲍连长就是在等村子里所有的人都集中了，就可以立刻把陌生面孔的人抓走了。这是大碗里的抓阄的事，是鼻涕往嘴里淌的事。想到这，鲍连长就忍不住笑了。

人到齐了，鲍连长发话了：“哪两个是共[chan*]党，站出来。本村的人，我都认识。哦，我看到了，出来吧！老实点！”鲍连长用手一指站在群众队伍中的两个人说。手下士兵立即过去，把那两个长枪所的人抓起来了。

鲍连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衣服两个衣角整了整，又把皮带子一拉一松了两下。然后把军帽一正，干咳了一声说：“各位本庄人听清了，以后共[chan*]党的人来了，谁敢窝藏，别怪我不顾本庄人的面子。我是代表政府的。是不是本村的人。我都认得的。”

其实，孙家窑村的党组织一直没能建起来。党组织前脚派人来村里做工作，这后脚就是鲍连长来了。鲍连长一得信后就会来抓人了。真正是当地人坏了。人家外地军队的人，谁会认识什么人来孙家窑呢？只有鲍连长这个本村人个个都认识了。共[chan*]党在孙家窑的工作很难开展。因为鲍连长对村子的地形和人太熟悉了。怪不得自从日本侵略中国，来到中国的大地上肆意烧杀抢时，老蒋就无所谓，老蒋说过，“攘外必先安内”，日本人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共[chan*]党，家里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就因为鲍连长的业绩太显著了，所以就能做到连长了。

孙家窑村的人都恨死鲍连长了。因为谁家接待了共[chan*]党的人，鲍连长都会不客气的代表政府来处理了，不是把人家房子给一炸，就是把人带走，要出几担稻子才能换回人。村里的人都给炸怕了，也给罚稻子弄怕了。谁还敢跟共[chan*]党的人打交道呀！

共[chan*]党游击队也曾想除掉鲍连长，可是这家伙精得很，总是不离他的部队，不轻易的出来，出来就是带他的一个连。而且，他还经常训练他的部队，不准他的的部队哪个士兵抽大烟。他对部下很严格。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政府出钱养你们。你们要讲良心，要对得起政府。厉害呀！他的部队成了最能打的部队。

到吃饭了。刘保长早就安排好了饭席。本庄人在部队混得不错，刘保长当然要注意巴结了。因为刘保长已经把鲍连长当作他的靠山了。甚至老是想跟鲍连长要一支枪用用，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两个人在饭桌上吃吃谈谈。刘保长说话了：“兄弟呀！我们村一直没有闹共[chan*]党，我老大能安稳一点都是因为有你撑住呀！”鲍连长不客气的说：“好说，好说，都是本庄人嘛！兄弟毕竟吃政府的粮，不仅仅是为你，我这也是为政府分忧呀！”

谈着谈着，鲍连长就谈到了每次都要说到的一个姑娘的名字“凤子”。

说到凤子，鲍连长就少了几分得意。凤子是村子里很漂亮的姑娘，不但漂亮，而且性子很刚烈。鲍连长很喜欢她。

每次在村子里搜查，催公粮。鲍连长总不忘对部下说一声，不要惊动凤子。

鲍连长对凤子的喜欢是老早的事了。鲍连长已经派几个人出面说媒了。凤子总是不同意。鲍连长一想起凤子的事，心里就不舒服。现在又提到了凤子。鲍连长问刘保长，凤子究竟有没有嫁人。刘保长说：“谁敢要她呀！周围村子的人都知道你鲍连长喜欢。没有哪个敢大胆的。”

鲍连长得意地说：“虽说人家不敢要，可是我也不能得到。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也不能害她拖大岁数，不然就对不起人家凤子了。”

刘保长笑着说：“今天你再亲自出面说你要娶她，或许你的诚心会感动她，她也许会答应了你。”

鲍连长呵呵一笑：“凤子性子急，我一去怕惹了她，，又是碰一鼻子灰，就没意思了。不过，试试吧！久拖也不是个办法。”

在这之前，鲍连长是领教了凤子的厉害的。一次，鲍连长带人从凤子家路过。鲍连长看见凤子在家里，就让部队先走，自己进了凤子家。凤子认识他。问他：“你来干什么？我家又没藏共[chan*]党。”

鲍连长笑嘻嘻的说：“我看看你。凤子一脸的不开心：“我有什么好看。你有事就说，没事就走。我又没犯法，又不藏共[chan*]党。”

鲍连长直说了：“我喜欢你。想娶你。”

凤子也来得快：“别做你的梦。我才不肯。”

鲍连长不解地说：“我是不配你还是娶不起你？我说到底是政府军队的连长。以后还会把官做大。”

凤子不留情地说：“你是靠害人才做官的。你以为你不得了了呀！村里人个个都恨你呢！”

鲍连长责问凤子：“我这是为政府办事。有什么不对呢？你看来是不懂了。那些共[chan*]党都是共匪呀！是造政府的反的！”

凤子不耐烦的说：“可是隔壁庄子的张家土匪经常出来抢东西，危害我们这些老百姓，你为什么不去打他们。老是欺负我们这些人，你会遭报应的。没事你就走吧。”鲍连长看到凤子一脸的生气只好走了。

今天集中全村人到庙里时，鲍连长怕凤子生气，还特地强调手下不要惊动凤子，不必要她来集中了。

二、鲍连长的愿望实现了

凤子跟鲍连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小时候倒是玩得不错的朋友。长大了，鲍连长当兵去了。鲍连长一心忠于政府。这忠于政府，就苦了孙家窑村的老百姓，就严重影响了党组织在孙家窑村工作的开展。可是不派人来又不行，昨天晚上就派三个人来村子开展党组织活动。鲍连长只抓了两个，还有一个在凤子家，他是凤子的表叔老何。当时，那两个同志在老百姓家做工作，了解村里的情况，宣传共[chan*]党的政策。老何就抽空去了凤子家，想看看老表。哪里知道，鲍连长的动作太快，竟然把那两个同志抓了。奇怪的是，国民党的兵竟然没有到凤子家搜查。也没有把凤子一家赶到村里庙中。老何问了凤子一家其中的缘由。凤子告诉了表叔。说了鲍连长一直想娶凤子的事。

凤子的性格很刚烈。前一段时间曾把鲍连长吓得要死。那就是鲍连长在刘保长的馊主意下，鲍连长直接去了凤子家。鲍连长一到凤子家就要凤子的父母出去，然后就是把门一关。鲍连长笑嘻嘻地对凤子说：“凤子，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我会好好待你。带你到城里去，去做官太太。”

凤子态度很坚决：“别做梦。想得倒美你！”凤子一激动，脸上就红了，是涨红的。衣服穿在身上本来就是很紧，虽然旧了一些。那农村姑娘的特有的线条美、成熟美一点也没有掩藏。胸脯也激动得鼓鼓的，一起一伏的。像是小小起伏的山。这鲍连长本来就是准备按刘保长的意思准备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的，甚至连说什么话都在一路上准备得好好的了。但是这么个大姑娘往鲍连长面前一站，就像一个久饥渴的人面对着一个成熟的大苹果，而且这空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鲍连长还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吗？鲍连长一个箭步就扑到凤子的面前，声音几乎颤抖了：“凤子，求求你，你嫁给我吧！我是真正的喜欢你！”尽管鲍连长从来不求人，这次竟然低声下气的。连事后鲍连长也感动很奇怪，自己当时怎么了，怎么变得那么低三下四的，想想可能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吧。

嘴里求着凤子，鲍连长的双手已经在行动了。双臂搂住了凤子的腰，也箍住了凤子的双臂了。整个身子往凤子身上靠。鲍连长一搂住凤子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心好像要提到了嗓子。女孩的清香惹得鲍连长几乎要疯了。感到了凤子这样一个成熟姑娘的体温和气息。嘴也向凤子的嘴亲过来。凤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叫着：“你要死啊！你再这样子我死给你看！”凤子到底是乡下劳动的人，不是个大小姐，还是有点力气的。凤子通过努力挣扎，竟然挣脱了鲍连长。凤子也知道，自己毕竟是个女的，最后肯定还是弄不过鲍连长的。一挣脱，凤子就奔向厨房把菜刀拿在手里。往脖子上一架：“姓鲍的，你过来，你敢过来，我死给你看。”鲍连长本来知道凤子脾气的，可是今天已经来了，再想想凤子不会真对自己动刀吧！就继续往凤子面前走，还张开了双臂，似乎想把凤子全搂在怀里。凤子来真的了，把刀子摁在雪白的脖子上了。鲍连长看见血口子了，见血印子了。鲍连长傻眼了。连声说：“别，别这样了。我不了。”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从城里买给凤子的手绢：“我给擦一下。”说着已经走到凤子面前，凤子对着鲍连长的脸抽了一个嘴巴子，声音很脆。就像是皮鞭子抽在了牛屁股上。要不是鲍连长喜欢凤子，鲍连长早就发火了。现在鲍连长只是不停地淡笑：“怪我，怪我，以后我不了。”说着鲍连长就主动走了，不过搂住凤子的感觉，鲍连长是印象很深的，自己永远也忘不了。

鲍连长突然来凤子家，凤子家一点准备也没有。卫兵站在凤子家的院子门口，鲍连长很客气的敲门：“老陈叔在家吗？我是小鲍。”等一会儿，院门才开。进了凤子家里，鲍连长以他军人的特别嗅觉发现这里气氛不对。鲍连长对凤子一家说：“怎么了，你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呢！”这一说，凤子家真紧张了，本来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凤子一家更紧张了。鲍连长发现有问题了，一边拔出枪一边说：“你们别窝藏共[chan*]党呀！那是犯法的。你们都出去。我搜查一下。”老陈腿软了，不想出去。可是这架势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怎么办，老陈知道抓走老表，老表就是死路一条了，一辈子也对不起舅舅、舅母了。共[chan*]党也不会放过自己，因为毕竟在自己家里抓走了老何。只好用求救的眼光对凤子看看。这一迟疑，鲍连长更有把握了：“好啊！你们敢窝藏共[chan*]党！”

老何在里面待不住了，自己出来了：“不管他们事，我是他老表，我自己来他家的。你抓我走吧。”老陈扑通一声跪下了：“鲍连长，求你放了我老表。他是独生子，我舅舅老两口还靠他养啊！”鲍连长没什么话说，因为知道自己放了人，自己也不得了。老陈只好求凤子了：“凤子，求你了。救救你表叔吧！就靠你了呀！你老子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凤子只好点点头，因为她也知道，表叔一旦被抓，就没有回来的可能性了。况且老子跪下了，自己毕竟也是老子养的呀！

人全部到院子里了，除了凤子和鲍连长。堂屋门一关，里面就是鲍连长和凤子了。鲍连长迫不及待的一把抱住了凤子。这感觉是欣赏一朵娇艳的鲜花。凤子闭上了眼睛。鲍连长用他的嘴在凤子的脸上不停地运动者，在感受着凤子脸上的温度和姑娘的清纯。接着就是用两只手在凤子的身上抚摸着，由上而下，最后重点集中在了凤子的胸部。就这样来回的搓摸着。呼吸急促起来，感觉自己的脸也发火了。鲍连长忍不住了。自己动手解凤子的衣服，动作很快，立即又开始脱凤子的裤子。鲍连长看到凤子的眼泪流下来了。可是“久旱逢甘雨”、冲动的他又岂能控制住自己呢？鲍连长把凤子一抱就往房间里床上一放……

三、鲍连长心动了

鲍连长回城里后有一段时间了，可对凤子还是念念不忘。忘不了凤子给他的快乐。

正在训练他的部队时，刘保长派人来了，告诉鲍连长一件事，凤子有对象了。鲍连长怒火三丈。心里想：谁敢这么胆大。连我喜欢的女人都敢要。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我倒是想让那家伙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当即就带部队往孙家窑出发了。

其实不是人家要向凤子提亲。附近谁也没有这个胆量。就是城里的刘团长平时也要给面子鲍连长，你说，谁敢呢?可那刘保长也不敢给鲍连长谎报“军情”呀！事情是这样的：老陈觉得鲍连长已经睡了凤子，应该不会再纠缠凤子了。而且，凤子跟鲍连长的事要是传出去也不好。看看凤子成天就像是呆了一样，一家心里很难受。这样想来想去还是把凤子嫁出去吧！把凤子嫁给谁，老陈算是动了脑筋。左想右想，老陈觉得凤子对邻村跟自己家田靠田的来喜不错。经常看见两个青年人在田里说说笑笑的。有时还互相朝对方扔几个小烂泥块子。于是老陈就找了来喜的父母。来喜一家当然同意，只是怕鲍连长。老陈说：“没事的，我家凤子不同意嫁给他，不是这几年也没事吗？女儿是我的，我要嫁给谁就嫁给谁。”其实说这话时，老陈心里是发虚的。来喜父母也不好意思再说多少了，毕竟人家是主动要嫁给自己的儿子，自己家还应该奉承老陈家呢！不过，为安全起见，来喜父母强调了：等鲍连长有老婆了，确实不想凤子的心事了，就娶凤子。可以让这两个细小的先接触。没想到两个年轻人刚一起走来走去的，拍马屁的刘保长就给鲍连长报信了。

鲍连长到底是鲍连长，就像打仗一样，做事很谨慎。他没有先到凤子家，而是先到刘保长家了解实际情况。刘保长当然是添油加醋的汇报了。鲍连长在刘保长家吃中饭时，喝闷酒，喝着喝着。心里到底沉不住气了，因为凤子是他喜欢的女人。鲍连长带了几个卫兵去凤子家。照例，卫兵在院门外。鲍连长一个人进了凤子家。看见一身酒气的鲍连长，老陈老两口子就怕了。凤子还是不怕他：“你又想干什么？反正你总是没好事做。”

鲍连长说话直截了当了：“我要你嫁给我！我喜欢你！”凤子知道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回话还是大胆：“你别想了，本村附近的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你成天在外做坏事，会遭报应的。你没有好下场的。嫁给你，除非世上没有男的了。”

鲍连长睁大眼睛说：“真的吗？你再说一遍。”凤子豁出去了，又重复了一遍。

鲍连长出去了，一言不发的出去了。让刘保长带路去找那个叫来喜的。才出庄外，刘保长就远远看见了在田里除草的来喜。鲍连长跟卫兵拿过步枪对着来喜瞄准。随着一声枪响，来喜倒下了。

鲍连长打算回城，今天太扫兴。连走，他再三嘱咐刘保长注意凤子的动向，几天后准备娶凤子，准备强行娶。

几天后，刘保长来信了，说凤子要死了。鲍连长马上带着部队往孙家窑出发。到了凤子家一看，凤子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看到鲍连长来了，凤子硬是撑着爬起身来，从她那蜡黄的脸上可以看出凤子的死期不远了。老陈哭着说：“我家凤子几天不吃了。你为什么要打死人家来喜呢？我家凤子想死他了呀！”鲍连长是真喜欢凤子的，不吭声了。凤子这时断断续续的说：“你就以后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啦！你会遭报应的……”

凤子走了，鲍连长还记着凤子的话。以后再到孙家窑，鲍连长没那么得意了。例行公事查查就算了。只要到孙家窑就会送点东西给老陈家，去凤子的坟头看看。

刘保长看出来鲍连长的不快活，琢磨着不能让鲍连长就这么自暴自弃呀。自己还要靠这个本庄人呢！刘保长知道凤子的影子在鲍连长的心中是磨灭不掉的。以前鲍连长拼命干工作也是因为有凤子。现在必须帮鲍连长弥补心理的伤疤。于是刘保长就在饭桌上给鲍连长介绍了村里的娟子。不说不注意，一说娟子的名字。鲍连长的心有点活了。

鲍连长于是就托人去娟子家给自己说媒。没想到自己倒是臭名远扬了，娟子也不同意，是宁死也不从的态度。鲍连长因为有了凤子的事，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只要遇到娟子就远远看一下。看到娟子的大辫子乌溜溜的，映着白里透红的脸，总是感觉确实可爱，可就是不能得到呀！一次自己主动凑上前跟娟子搭讪：“娟子，我到你家玩，可以吗？”

娟子没有好声气地说：“没事，玩什么。”一说，一脸的严肃。这表情就是拒绝得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然后大辫子一甩，扭头就走。鲍连长看着娟子的背影，看着大辫子只有摇摇头。

鲍连长自从凤子走了以后，自己就常常在心里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自己拼命的表现自己，上级老是表扬自己，可是凤子为什么就老是恨自己呢！娟子就怎么这样讨厌自己呢？自己做的事真是伤天害理吗？鲍连长一想这些就感到很苦恼。

鲍连长的消极情绪也让上级看到了，团长就想转移一下鲍连长的注意力。团长就派鲍连长一个任务，就是晚上假扮共[chan*]党游击队的人敲老百姓的门，发现有热情招待的亲共分子就枪毙，因为这段时间共[chan*]党游击队在邻乡西鲍闹得很厉害。

晚上鲍连长带了一个班的人出发，个个一身游击队打扮。到了一个大院子的门口鲍连长就开始敲门了，假装小声的喊：“开门哦！快开门！我们是游击队！”

一个老大爷拿灯开了门，让鲍连长进了堂屋门。鲍连长假装神秘兮兮的对老人的四十多岁的儿子说：“你知道吗？我们是共[chan*]党啊！出来执行任务的。你认为共[chan*]党好还是国民党好呢？……”老人的儿子正不知怎么回答好，老人眨巴着眼睛，没好声气的说：“不要问！国民党也好，共[chan*]党也好！就是我这个老东西不好！”这一答竟然把鲍连长给愣住了。就很好奇地问老人什么意思，并保证不伤害老人家。老人迟疑了片刻才告诉他：“在这个混乱的社会，受害的总是我们老百姓，说谁不好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要了自己的命啊！我们只想过安分日子呀！”

鲍连长没有话说了，今晚的事对鲍连长的触动也很大，再想想凤子在临死前说的话，想想娟子不同意自己的婚事。鲍连长默不作声带着他的人走了。

四、鲍连长变了

日本鬼子打过来了，城里不是鲍连长部队呆的地方了。鲍连长很感到奇怪，就二三百个鬼子居然把个县城给占领了，还是鲍连长带着他的部队抵挡了一阵才让团长他们撤了出来。听说日本鬼子在南京的大屠杀暴行，鲍连长对日本人恨死了。经常要团长给他机会，让他带部队去打县城里的日本鬼子。可是团长总是劝他：“日本鬼子在中国的时间不会长。要懂持久战，日本鬼子终究是要走的。现在政府军都在节节败退，你又何必逞什么英雄呢！况且人家日本鬼子的武器很厉害，我们根本就不能跟人家比！就保存力量吧！”鲍连长听了很泄气。

刘保长来信了，听说日本鬼子要来孙家窑扫荡。是开汽艇来，来了，村里人就倒霉了。鲍连长立即向团长请示出击，理由是保卫家乡。鲍连长知道村子的地形，汽艇来了，必须靠的码头。于是就调了两门迫击炮，一箱炮弹。夜里就在码头边埋伏好，架好炮。清晨，两艘汽艇开了过来。看见几个日本人站在船头，撑着指挥刀指手画脚的说话。鲍连长自己拿过一把步枪，对着那个好像是指挥官的日本人开了枪，一声枪响，那家伙倒了下去。船上的日军正慌乱着，鲍连长命令立即开炮，几炮下去，一个汽艇被打沉了，落水的日本鬼子在水里扑腾着。然后就是机枪步枪对着第二艘汽艇开火。炮弹在水里激起冲天的水柱，轰隆炮响，砰砰哒哒的枪声太激动人心，岸上的国军士兵没有怕日本鬼子的心，只是拼命的开枪。看来日本鬼子也没有思想准备，胡乱向岸上开了一阵枪就立即掉头回去了。鲍连长好一阵兴奋，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挠挠头，好长时间没这么兴奋了。

村里人自觉组织起来杀鸡煮饭给打仗的人吃。鲍连长发现村里人不怕自己了，很自由的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鲍连长没有忘记娟子，在人群中寻找她，寻找大辫子，寻找白里透红的脸。终于发现了娟子，在忙着洗菜。鲍连长走了过去，对娟子说：“让你们忙了呀！”

娟子这次很客气：“应该的呀！要不是你们打走鬼子，我们可就要倒霉了。听说鬼子是杀人放火还强j*女人，坏得很呢！”

看娟子说话时又是一脸的严肃相，鲍连长笑了：你怕呀？有我们呢！你就嫁给当兵的，不就不怕了吗？

娟子这回害羞了，一害羞，这脸就有笑的样子了，这是鲍连长没有看过的。因为以前娟子给鲍连长看的总是苦瓜子脸，就像是几千年的冤家在发怨气似的。鲍连长一激动，就不由自主地向娟子靠近了。娟子赶紧一甩大辫子，拿起菜篮子就走，这次还回头看了一下鲍连长，一个回眸笑留给了鲍连长。弄得鲍连长左手拿下帽子，右手抓抓头，开心的呵呵笑了起来。

真是“事实胜于雄辩”，以前凤子的说教，鲍连长没觉着什么，可是现在自己的做法赢得这么多人的欢迎，特别是娟子对自己有好感了，鲍连长的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这以后，只要有机会，鲍连长就会很积极的打击鬼子。鲍连长得到了上级的表扬，可是日本鬼子却是恨死鲍连长了。终于日本鬼子有机会了。听汉奸二狗子报告，鲍连长回孙家窑过宿，还是一个连。于是调动了几乎所有的鬼子部队和皇协军，准备灭了鲍连长和他的部队。水陆两路连夜一齐向孙家窑开进，就等天亮动手。

天刚放亮，站岗的卫兵就发现情况并开枪示警了，鲍连长立即组织突围，老百姓也慌成了一团。于是鲍连长就要部队先抵挡一阵，自己准备让老百姓先走一步。因为鬼子不熟悉村子的情况，不会轻举妄动的。眼看鲍连长要突围了，汉奸二狗子急了，到手的赏钱就要没了。就准备先下手为强，反正日本人就要来了，杀了鲍连长就直接去投日本人。想着就准备动手，发现鲍连长正在安排人护送老陈走，可能是他因为觉得自己亏欠了凤子一家。又发现娟子不要鲍连长安排士兵护送，在争执着。鲍连长接着又在指挥着其他人突围，大声叫着，真是一个好机会。二狗子从胸口里掏出手枪瞄准了鲍连长。可是鲍连长不停的在动，打准了还真是不容易，但是二狗子也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瞄准了才能开枪。这时二狗子的举动被娟子发现了，娟子大声喊：“鲍连长，有人要对你开枪！”可是嘈杂声淹没了娟子的声音。鲍连长忽然看到娟子喊他，就连忙向她走过去。鲍连长在娟子面前站住了。鲍连长问：“娟子，什么事？”这个时间正是二狗子开枪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娟子看到二狗子的举起的枪，立刻向鲍连长扑了过去。二狗子的枪打在了娟子的后心，娟子扑在了鲍连长的怀里。鲍连长反应很快，立即掏枪向二狗子射击，二狗子倒下了。鲍连长抱着娟子流泪了：“你怎么这么傻，你们都不喜欢我，应该让我死呀！”娟子含笑说：“那是以前的事了，你现在学好了，你应该就这样，就这样……”

鲍连长和他的部队突围了，可是留给鲍连长的思考却是长长的：为什么娟子愿意为他挡子弹呢？凤子不是说过，没人喜欢他这样的人吗？难道我以前做了不该做的事？现在我的所作所为怎么又得到老百姓的承认了呢？

日本鬼子投降了，鲍连长特地把凤儿和娟子的坟移在村子的北边的田里，还在村口路两边栽了两棵槐树。村里人都说一棵是为凤儿栽的，一棵是为娟子栽的，槐树意为怀念的意思吧！这是村里人的议论，鲍连长是不是这样想谁也不知道。但是凡进村的都能看见这两棵大槐树，本村岁数大一些的人都会知道这槐树的来历。

两个女人都因为鲍连长而死，或许是她们的死唤醒了他的良心、人性。鲍连长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疯狂得意了。所以他的职务也没有提升，还是个连长。

一天，老何找他了，鲍连长心里一惊，表面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老何。老何赞扬了鲍连长的变化，并且告诉了他现在的形势。最后说出他这次来的目的：有几个县委的同志在去乡下检查工作时，被鲍连长的部下在巡逻时抓住了。希望鲍连长能解救一下。鲍连长立即动身去连队看押人的地方，看到三个被抓的人立即就大声叫喊起来：“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在家种田，出来干什么呀！不会是想当游击队吧？我要好好教训你们！”说着用眼睛朝三个人挤了挤。接着找根扁担往地上打，让三个人假装喊冤枉。等了一会儿，出来对士兵说：“放了吧！是我们村的，不是什么游击队共[chan*]党。我认识他们。”

要解放了，鲍连长主动带领部队投降了。鲍连长被判了十五年，可是因为表现很好，被提前释放回家了。鲍连长在村里经常独自徘徊在娟子和凤子的坟墓旁，要么就是到村口看看那两棵自己亲手栽的槐树。有不懂事的孩子在他后面追着叫：“坏人，坏连长！”他总是假装没听见。

文化大革命了，鲍连长听说老何被审查了，据说是叛徒，曾经去过国民党部队送情报。这件事鲍连长自己最清楚，那是为解救县委的几个同志。鲍连长心想，自己反正是孤身一人，有什么可怕的，我去证明。这样也算是对得起凤子了。哪想到自己还没动身，村里革委会就准备批斗鲍连长了。天天要他写检查，胸口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着“打倒国民党军官”。鲍连长没有争辩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抗议是没用的。但是全村上了年纪的人都行动起来了，他们一起说情，要求放了鲍连长。他们都一起证明鲍连长曾为人民做过贡献。这才放了鲍连长。不过，这以后鲍连长更加沉默了。甚至很少出门了。只是起得早的人才能看见鲍连长经常到村口的两棵大槐树下，好像在倾听什么；看见鲍连长经常到娟子和凤子的坟前，好像在诉说什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