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外面海啸似的刮着风,估计没有顾客了,我灭了灯,锁好店里的门。过一条小路就是租来的房子,“噔噔噔”一口气跑上了五楼。
“喂,你说,离春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咱们得往外支付多少钱?”我喘着粗气哑着嗓子问。前几天,一觉醒来,嗓子突然哑了,失了声,美人鱼失了声,是因为有王子要见,我没有要见的王子,却也失了声。
“多少?”他头也未抬,对着屏幕一眨不眨,手握鼠标,在和两只庞大的老虎展开激烈的搏斗,不一会儿,两只老虎一命呜呼了。
“将近一万吧。”我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那么多?”他抬起了头。
“你想想,房供每个月需要交,需交两个月的,这是两千多,房租下个月也到期了,需交两千,这是四千多了吧,产品计划进二千元,加上回家过年,怎么也得准备两千吧,你算算,这一共多少?”
我又默算了一遍,“一共八千多,再加上一个月的生活费,不是一万是多少。”
他“噢”了一声。
结婚前,我信奉有爱就有一切,结婚后,我更愿意相信,有钱才会有一切。还计划春节前买一双马靴,没有钱,靴子是穿不到脚上的。
其实,最大的恐慌不是在这一个月的开销上,而是,开了六年的店,公司要收回房子。
收回房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公司一副总下来检查卫生,看到我们这一排的小吃部卫生不佳,说了两句,偏偏这位卖小吃的大姐不卖帐,梗着脖子和这位年事已高的副总吵了一架。副总一生气,手一挥,收房。
我们都是上帝散落于尘世中的棋子,前进后退全由不得自己。她却不懂。
再找合适的店面却是不容易,就算勉强找了下来,重新收拾装修又是一番伤筋动骨,而新房子五月份交钥匙,也正张着大口,无辜地盯着存折上为数不多的钱。
知道外面还有几千元的帐,先挑欠时间长的顾客,从顾客进门心里就打好了草稿,几欲张口,偏偏嘴象胶水粘牢了,开不了,一直用力,一直用力,终于在最后一分钟,眼一闭,“呵呵,不好意思,王姐,现在,手头紧了点,能不能--呵呵--”
王姐心领神会,“噢,也该给你了,已半年多了,15号发工资,发了我就给你送来。”
“好,好,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扳着手指盼15号的到来,象盼情郎盼望王姐姐的身影,已是月底了,情郎,还是不见踪影。
“如果房子收回,咱们又要哪里去呢?”我哑着嗓子问。
“唉”,他叹了一声。
“妈妈,妈妈,你听,怎么会有鞭炮声呢?”
“噢,明天是新年了。”咦?明天是新年了吗?
“噢,过新年喽,过新年喽·····,女儿欢呼着,笑声象波纹一样,一圈一圈,在沉闷的空气里,荡漾开来。
噢,明天是新年了,新的一年,总会给人带来憧憬和希望,那么,祝新年快乐吧,祝自己,也祝生活得无论是好还是差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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