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冬阳灿烂。我和海哥在所里值班。
我们这个派出所,处于城乡结合部,辖区有常住人口近5万,流动人口也多,社会治安历来复杂。特别是到了年终岁末,靠近火车站、长途汽车站一带,“两抢一盗”案件和诈骗案件反弹。这不,昨天巡逻民警现场抓获两名抢包歹徒。不过,今天还好,没发生什么案子,眼看就到下午2点,快交班了。海哥说,看来今天是个太平日子,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我开玩笑说,你不看看今天是谁在值班,有我在,犯罪分子哪敢蠢蠢欲动?海哥也笑了,呵呵,你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啊,兄弟,还有半个小时呢,没准就会发生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急急跑进来,警察大哥,我报警,我报警!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边说边请他坐下,老哥,别急,你把案情详细讲一下。这男人四十多岁样子,瘦高个子,操一口外地口音。他说他叫张老实,是湖北人,半个月前,他来探望在我们这里投资办鞋厂的表哥刘某,顺便想找个发财路子。刘某说,我一个朋友正想找人合伙办个编织袋厂,要投资三百多万,办成了年利润不低于一百万,你有多少钱?张老实一拍胸脯,表示出一两百万没问题。刘某大喜,就带他引荐给那个好友,两人谈妥了协议,他出一百五十万,并预付了十万元定金,说好半个月内把其余一百四十万落实到位。今天上午他从银行取五万元现金,用报纸包着带在身上,就去汽车站乘车到刘某的鞋厂见合伙人。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听说他去鞋厂,就说你坐我的面包车去啊,我正去那厂子办事。张老实想到买票要排队,还不一定能马上有班车,就随女子上了她的面包车。上车后他发现车上有一胖一瘦两个青年,其中瘦青年在他腰部靠了一下,他的脑子就昏迷了。等到中午一点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孤零零躺在郊区一座山坡,那台车不见了,五万元钱和银行卡也不见了,卡里有一百四十五万元钱现金,他才知道上当受骗了,赶紧打的士车回银行报挂失,却发现钱已被人转帐取走。
显然,这是一起重大抢劫案,而不是单纯的诈骗案。我和海哥当机立断,把案情向所长汇报。所长高度重视,安排刑侦中队立案侦查,由海哥负责,我做副手。我当然很高兴,参加公安工作七年了,过去一直在局机关工作,半年前因响应公安部重视“三基一化”建设的号召,我才警力下沉到这个派出所的,至今还没参与过大要案件侦破工作。干公安当警察,不破几起大案子,就不是个好警察。如今机会来了,我怎么不高兴呢?
海哥是破案能手,经验丰富,作为分管刑警中队的副所长,他对破这起案件信心百倍。从当天下午开始,我们参战民警兵分三组,一组勘察现场,一组去调查那台车,第三组摸排近几年来辖区有犯案前科人员的情况。我带两名民警首先赶到银行核查,没想到张老实不记得银行卡帐号了。工作人员说当天张老实根本没来办理过挂失手续。我问张老实是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承认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引起警方的重视,他只要求我们破案,追回五万元现金和银行卡。看他着急的样子,我们没怀疑什么,马不停蹄去案发现场勘察,那山坡上只有几个脚印以及受害人包钱用的两张湖南日报。调查车辆组的民警忙碌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那台面包车的蛛丝马迹,而交警监控录象画面中显示这台车无牌。第三组的民警将近几年来辖区有犯案前科人员的照片等资料一一给受害人张老实辨认,但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
眼看天黑了,案情毫无进展。当晚9时,我们三个组人马收队,重新分析案情。我提出,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根据受害人描述的犯罪嫌疑人年龄相貌,走访排查发案现场周围群众,寻找突破口。大家一致同意。次日,我们不顾疲劳,走家串户查访线索,忙碌了一天,没有任何收获。奇怪的是,海哥却没有参加我们的走访。当我们在天黑时分回到所里时,他正悠闲坐在值班室看电视。我气恼地说,你这个专案组长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不是打击大家积极性吗?他不慌不忙,说案子破了,我已经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了。我说不可能,我们走访了两天了还没有头绪,你坐在这里能破案?他很认真地命令我,马上把张老实传讯到所里来。我丈二摸不着头脑,一个电话把张老实叫到派出所。海哥一见张老实就来了气,张老实啊你这个混帐家伙全不老实,把我们骗苦了。张老实还想狡辩,一看海哥那神色,慌忙跪了下来,我知罪,我知罪,我不该骗你们。
我们一下傻了眼,怎么,“犯罪嫌疑人”居然就是报案人?!
原来,张老实提出入股一百五十万元的协议谈妥后,他跑到老家借钱,却只筹备到五十万钱,眼看签定合同日期快到了,按照两人协议如果这天不交齐钱,合伙人另找别人。张老实怕错失这个发财机会,便想了这个办法,报假警拖延时间。谁知他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拘留所。
案破后,我悄悄问海哥,你怎么看出那家伙是骗我们的?海哥神秘一笑,没有回答,只告诉我他秘密去找了与张老实合伙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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