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文/破碎刀

君不见人在红尘月在天，谈笑烟事云无边。

高山流水韵依依，人生难得一知己，

青溪不再长，何以寄东西。

山青青，水碧碧，秋水长空空染衣。

百年事，七尺骸，荒冢一堆谁复来。

常记当年日已夕，也学农家泛长溪，

忽而拔剑起，拟作燕双飞。

春来花一枝，凌空斩做泥，

剑吟风细细，纷纷叶披离。

依稀声里来，楼高近危台，

离地约数尺，怜见燕悲啼。

王孙日已去，东轩识我遗，

一曲梅花笛，洗却旧尘埃。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百转千回后，花燕各相知。

从此花与燕，随我恋墟里，

归来隐三径，日落望星稀。

知春易解岁，朝暮志不移，

忧思案流徵，幻做诗花开。

燕与花，沉与醉，

莫道前生贫与贵，且将今夜话东篱，

悄然盈袖一缕纤，白衣卿相终不悔。

而今回首它年事，

燕去楼空晚来急，空楼寂寂不忍离，

月华无意将我欺，尤照人生寂寞回。　

题记：

偶大哥微雨燕双飞，又名只谈风月不言情，人称醉燕，擅长散文，今已两年不见其人，时常怀念其文章，最喜他的那篇『曲殇·魂殇』，六年来读了不下数十遍，今窃之家中，借此文以记之，聊以遣怀。

『曲殇·魂殇』

作者：只谈风月不言情　

采一捧竹，削去枝叶，竖立为排，深植入土，绕庐作墙。

暮色渐稠，风起，隐约有声，那声似天籁，却低沉；似幽泣，却婉转；似欢歌，却悲凉；这声，从何处来，向何处去？　

由心境起伏，声的坡度带些滞涩；露水与薄雾沾湿音符，温润中带着空灵，在若有若无中，断断续续，不成曲调又成曲调；拨心之弦和这无词之歌，流淌的音符里，泛着紫色的幽怨与虚浮；因荒野的夜色，风的撕扯，芜了的庭，打磨出一些糙的边来，裹一些玄异之息；因刹那间绽放的昙花的薰染，透露出点点的暗香，夹了些丝的迷离……

这是唐诗的意？宋词的魂　？元曲的韵？我不得而知　。眉睫处，是一闪而逝的身影……

摘一叶在手，幻成扁舟，划行在月阴的一面，前世的恍惚是奈何桥上忘记饮下的孟婆汤，三生石上的一缕旧精魂，漂浮在空无的一界二界三界之外，寻觅一个躯壳作六魄的家……

风送声起，这声，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无可捉摸；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濯雾之足，沐露之体，披落花缀成的直襟，乘这声，上九重天外，云，羞涩，探一张芙蓉脸颊，无骨之素指与我会晤。独吟细语，飘渺在旷野天际……

蜻蜓盈盈，立于一枝孤荷之巅，蒲菖的摇曳合着心跳的节奏，缓慢而凝重……

风止，声绝。　

收回我游离的思绪，天上人间？人间天上？梦里梦外？　梦外梦里？出世入世？入世出世？沉寂将月华化成一株菩提树，无花无果，无欲无求……

小径无名，循残音而去，风起，穿过破裂的孔，如箫般低沉暗哑，月地的独奏者逐风的羽翼，舔干伤口，与时光融合成千年又千年的一阙记忆……

云外幽鸿，似替无人语。　

方外洞箫，涤心之尘欲。　

缄素青色的绢，画一幅留白的水墨图，以丝束扎，寄梦魂中的自己……

是东篱把酒之时悄然盈袖的那一缕纤柔？　

还是零落成泥后依然如故的那一抹幽香？　

钟爱菊，不问缘由。　

最好是沧桑尝尽，看遍世情炎凉，退回到最初的长满野菊的篱笆。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怜菊，便不要去采她，只由她卷舒开合任天真。　

蕊寒，香冷，蝶也难来，却都由得她。　

无可供清愁，开帘仍然无限秋。　

不讨天公欢喜，那又如何？

霜降也罢，雨落也罢，只平添风霜雪雨里的一道倔气，一片妩媚；

欺我也罢，轻我也罢，秋风不语独自凉，此花开尽更无花。　

碎我成千百截，残絮难舞，仍不忘留一段旧香；　

疼我护我，掬我入手心，却也不曾为他多绽几分娇艳；　

不如弃我，安然居于东篱，伴着如黄花瘦的人儿，看夕阳西下。　

再披一身淡淡的月色，篱下独醉，才在露原是素娥的泪。　

寒气骤临时，逸出一声轻笑。　

枝叶横披，身躯犹亭亭，只瘦成一掬苦茶。　

来年时却依稀可见旧友，笑靥里含了隔世的情，　

来寻对月清舞的你，续一场菊中茶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