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沙生日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雨一直在变大,但是要凭人的主观感觉还是察觉不出来的,我是看到路上的撑伞的人越来越多才这样肯定的。
雨季总是在这个时候的前几天开始的,一直会持续十天,有时候是八天,有时候是十三天。啊沙说他要过生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而且每逢朋友,就会再次提起,他会递上他一贯抽的七匹狼,再为朋友点上。啊沙抽烟的时候烟雾是从他的那两颗大门牙里冒出来的,笑眯眯的样子,像是腾云驾雾,不知道的人,总以为他是猪妖。知道他的人当然是毫不怀疑他和猪妖的亲源关系了。
啊沙是开车来接我的,他不知道我家的地址。我和他是多年的初中同学,但因为我家的住所没有固定,啊沙还是很犹豫该把车往哪里开,所以他索性把车停在了初中校门口。我走到学校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近世严重,看不到啊沙的挥手,只听进他沙哑的呼唤,这里,拉,这里啊,读书生就是迟钝。
啊沙看不起读书人,自己本身就不爱读书。但他对读书的朋友相当尊敬。啊沙说,知识让一个人成熟。啊沙又说,成熟就是顽固。
在车上,啊沙把音乐放的老大了,听来年听去,就是那几个网络歌手的死去活来。我对啊沙说,兄弟,有林肯公园的吗?啊沙愣了一下,我猜他应该不知道这号人物。我说,黄家驹呢?是沙不屑的说,人都死了,还听什么呢。我说,音乐是活的。我们怀念给我们力量的偶像。啊沙说,有什么用啊,早知道当歌星会死,而且在众目睽睽下摔死的,呀的,让我每日每夜睡宾馆,我也不干。我说,不、你当不了歌星也是会死的,你当了歌星也没有人听。啊沙哈哈大笑。他笑起来时候完全忘记周边的环境,好象这里是火星球。啊沙在我上车的时候就和他的朋友高谈阔论了。
他的身边有个女人,啊沙说她是他的女朋友。那女的骂道,女朋友,娘的,你毛都没有长齐呢。啊沙说,啊?这个都被你看见了。然后又是哈哈大笑,直到出车祸的那刻。
天呢,啊沙叫了起来,我们闯祸了,把人撞了,可能是死了。啊沙首当其冲的跳下车,大声嚷着,这老人是谁啊,出事了,我把他撞了。啊沙喊了很多遍,才有几个和老人一样老的人过来,既而是老人的哀悼声。啊沙不耐烦的骂道,妈妈的,还没有丝呢,哭个屁,只是擦伤而已。突然间,就围过来很多人,现场一片混乱。
啊沙还是说服了老人的亲属,先把老人送到医院,啊沙自己开车送过去的。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啊沙说,钱没有了,生日没得过了。
我说,老人的问题大吗?
啊沙说,大。
我说,为何?
啊沙说,他刚刚从医院出来,今年八十多了,而且没有结婚,没有后代,我可能要给他做儿子了。我爸爸就我一个宝贝啊,着回算是倒霉透了,妈妈的,去年过生日和鄙人打架了,今年又这样,操,怎么我就只能如此生活呢?
我说,不知道。
啊沙笑起来说,去年哪个事啊,真他妈的邪恶,一帮人喝酒的时候突然想要打人,就跑到我工作的厂里,我那个恶心的老板正在训一个外地的打工仔,真他妈的恶心,小人得志,全靠压迫工人来谋取暴力。我当时就一个飞毛腿把门踢烂,什么也不说,就冲过去,揪起那个被骂的蠢货,打了他一个耳光,说,y的,蠢货,不在这里工作就不用被人当狗一样使唤了,然后,揪起打他的老板,三拳两脚,把他打趴在了地上,只听进老板说,啊沙,你,你,你疯了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舅舅。舅舅,我那个气啊,我舅舅这个王八蛋视亲情个鸡八,在生活上,我一直把他当爹一样照顾着,在工作上,我当你是老板,可是,你他妈的怎么对我的。把我当狗一样呼来则去的,我也有尊严,我活着,为了啤酒和烟草,我去过鸡店,可是他妈的,我也是靠尊严活着的,我不可能在马路上随便大小便吧。你呢?每天摆一个臭脸,说着骂那,嘲笑我的智商,妈妈的,我也是初中毕业的,你算个鸟,小学偶没有读过,我为你打工,但我不是你的狗,你用你所谓的智慧,我不是你的奴隶,乞丐乞讨,他也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我他妈的还不是乞丐呢,不看你脸色,老子不干了。。。人活一口气,我是活人,不是死鱼,我不会随波逐流。。。
我说,沙,不要这样冲动,我们。。。你很man
啊沙楞了一下,他不懂英语,我说,你很男人。
啊沙说,是啊,这是我的弱点。
老人的事情经过商量终于妥协了,一切费用啊沙这边包了,在给老人包个红包,现在的问题是钱在哪里呢?
当时医院聚着很多人,都是啊沙的朋友,我是唯一一个在学校里读书的。啊沙说,大家安排点吧,如何?物品看到他们的脸色很差,啊沙说,事情都这样了,你们看着办吧,拉,你找点法律知识,这老头子明显是要寻死吗,炕闷拐骗到老子头上,老子日他。他得死,嘿嘿。
啊沙最后还是把事情解决了,赔了钱,私了。我也没有去找什么法律知识,啊沙的话的可信度一直处于成长阶段。啊沙说,有些事情还是私好,光明正大上法庭,还要和一个命薄西山的老人打官司这样不文明。我没有说话,我们不知道啊沙的钱是哪里来的,之前,我家在建设房子,啊沙打电话给我,
他说,拉,我们卖血吧,事情很严重,要很多的一笔钱,我在金旺角宾馆等你。
我说,沙哥,你别冲动,卖血是非法的,而且你经常出没娱乐场所,我看你抽烟的样子,感觉你的血不正常啊。
沙说,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一共二十人,卖一次就够了,钱多了,我们还可以去爽一下,做回大哥。
我说,妈妈的,在我们几个里,你一直是大哥,还不够吗?
沙说,我等你啊。
我那天没有去,我朋友不让我去,我身边就十六块钱,向朋友要了十块,第二天买了一包烟给啊沙,啊沙痛快的抽出一根,痛快点上,痛快吸一口,张大嘴巴说,操,这烟霸道,有钱了,老子天天抽这个。
我说,你们卖血的事情如何了。
沙说,做车和吃饭发了好几百,但没有找到血源。
我说,你个傻逼,二医不就有吗
啊沙恍然大捂,笑了起来
我说,可是,现在是义务献血,你献一次,他们送你一盒饼干,两块钱的。
啊沙说,操,黑暗。
老人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最后还是啊沙打电话给他老爸,很快有了钱,很快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了。从那件事情以后,啊沙总是说,我两个月出不了门了,我爸爸不让。事情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很少再见到啊沙,他的电话打不通,手机也停机了。有一次,我们好不容易聚餐吃饭,还没有到八点,啊沙老爸就打电话到啊汉这里了。物品以为这样的事只能出现一次,想不到啊沙每次来玩时,沙爸爸就打电话过来搞的跟户口调查一样,催他早点回家,打的我突然有一种罪孽的负疚感。惭愧自己是个妓女,啊沙不幸成了嫖客。其实啊沙的理想生活就是做个吃喝缥赌样样精通的水头人。他上初中时候就光明正大的在班级里抽烟,还经常调戏小女生,直到女生不耐烦的说,流氓啊,饶了姐姐吧,我还要嫁人呢?啊沙才悻悻走开。
我很少见到啊沙了快过年的时候,啊沙打电话过来,他说,拉,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些赌友,我准备在水头搞个赌场。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自己挖下来钝豆腐吃了啊,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搞赌场吗?还是派出所所长是你叔叔,黑社会老大是你舅舅。最主要的我算个鸟,还是一个复读生,不是学校霸王。
啊沙说,知道了。
过了几天,啊沙又打电话过来,这次不是弄赌场了。而是搞全世界都普遍存在的人类生活离不开的,鸡店。啊沙说,拉,你不是学生吗,你一定认识很多人,我在新街弄了个店,你找几个女的来做。
我说,什么店,还要女的
啊沙说,鸡店,男不成要男的来啊
我说,操,你妈妈的当我是鸭保啊,你当我同学是鸡啊,用电脑子,好不好啊,生活,不是生存,你懂吗?
啊沙说,我不明白,不就是做鸡吗,躺着赚钱,为人民服务,也是光荣的职业啊。
我说,妈妈的,如果你姐姐是我同学,我叫她去做鸡,你忍心吗?
啊沙久久不说话,后来他说,拉,我知道了。然后就挂了。
我不知道啊沙知道什么,我知道啊沙什么也不知道。
从这以后,我再也没有啊沙的消息。有人说他出去混,当了黑社会,还说了一帮小弟。有人说他作生意当了老板。有人说他去他舅舅家的工厂打工了。。。。。
我再也没有见到。只是经常想起他,想起他时,我心里就久久难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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