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惯那满地腐烂的落叶,当你陶醉于直立向上或屈曲盘旋得精光的枝杈,当你晃眼一瞧那衰草连天的大地,我们不禁慨叹生命的如此仓促,以致三百六十五天的路程都无法完整的享用。
也许,对于植物们的羽纱,犹如动物们的绒毛,有着新陈代谢。可是这种新陈代谢的更替,这更替的迅猛与急速,让人再次慨叹生命的渺小与奇零,好多生命本还鲜活,却已是完整的凋谢,凋谢得让人心碎与心痛。
人,以几十年来计数生命,动物,以几年十几年来计数生命,植物则以几十天上百天来计数生命,尤其那些小草。
植物与人与动物,犹如人与神仙与地球,红尘十年不及仙界一天,地球的寿命是用乙来盘拨。有人认为生命太贱,可植物们的一生(小植物与叶片)也不及人的一瞬,人的一生也不及地球的一天。
春天来了,我常常望着新芽发呆。
那从冬里就开始孕育的生命,到了秋天就会簌簌落下,无论它在这春天的发芽还是夏天的耀眼,无论黄绿的渲染抑或黛墨的点缀,这些原本稚嫩,鲜活的小生命都会随着季节的更替,尘归尘,土归土。
夏天来了,我还是会常常抱膝胸前,望着那一束束的叶子发呆。
这时的叶们长得胖胖的,厚厚的,如同四十岁的壮年,颜色已是到了最深的时候,该绿的一点也不会浅,该肥的,一点儿也不会瘦,叶脉粗了,叶绿体也丰厚了,进行光合作用的能力比起幼时的它们要强得多了,可是也说明这时候的叶子已经到了生命的顶端,正如人已经到了生命最旺盛的时候一样。
四十岁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我们这时候已经积攒了几十年的经验,无论在职场上还是在交际上,都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说话不再羞赧,工作不再那么没有主见。做领导的,不会因为怕讲不好话而彷徨不安,做教师的,不会怕学生不听话而踌躇不前,当百姓的也不会因为怕领导的检查而胆战心寒。
圆滑世故的更加世故圆滑,做事更加得心应手,还是那般老郝的却也有了些许的滑溜。
可是,愈是接近成熟就愈预示着离生命的终结距离愈近,虽然还有那么一段人生的最低谷—老年。
正如这绿到极致的树叶,到了下一个季节——秋天,它们就会进入生命的最后阶段。诚然有气候变暖,使他们的寿命有所延长,犹如人类的医学,养生的进步;诚然有人工的作用延长着这短暂的生命,犹如秦皇的四处寻求长生不老药,可是生命的最后还是会归于尘土。
其实,有生就有死,有盛就有衰,古人有盛极必衰,否极泰来,还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再旺盛的生命也有衰竭的时候乃至死亡的时候。虽然有很多为功利而死,虽然有很多为感情而伤。
其实人的生命是何等的促促,有人为那一世的虚名弄得神经衰弱,也有人为一时的浮华弄得手足无措,岂不是在戏弄生命?
秋天,我常常在秋高气爽中观看那被秋霜渐次染红,染黄了的叶片,虽然还高高的挂在树梢,虽然还在呼吸,可是每一次秋风都会有一批树叶,已到达生命的尽头,那枝干已是握不住叶们那枯干的小手,随着瑟瑟的微寒归于尘土,然后宣告生命的终结。
每到这时候,我喜欢那一地的落叶。厚厚的,黄黄的,虽然没了生命,却也不再有痛苦。我羡慕它们,这时候的满地枯黄不再为争夺那一缕阳光而你推我挤,也不会再为那从根尖里吸取上来的那点可怜的水分而鏖战不休,更不会为争夺那看似公平的空气而张开自己的气孔。
也许,你会说我太懒,也许,你会说我太庸,也许,你会骂我不长进。可是我要说,世道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真的让人很烦,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官场的互相倾轧,职场的唯人是用,生活中的欺诈哄骗,人们对名誉的争抢,对金钱的执著,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没有了退路。
今天的我,已然真正懂得了徐霞客的漫游,陶渊明的隐居,屈原的投江汩罗。
我真正在慨叹生命么?我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是那片飘零的落叶,还是那种旺盛得无以摧毁的磐石,还是像宗璞所说: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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