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这把陪伴我多年的刀子,又陷入深深的往事中......
他,姓段,名志远。我忌讳段字和远字,我喜欢称呼他阿木。
认识阿木的时候,正是表哥带女朋友来家里后,我的情绪极度失落时。
晚自习的时候,我常常是最后一个进教室。我习惯的走到我的座位那,已经被人占了,我木然的走向后排的空位,坐在哪儿发呆,直至下课。这种程序重复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无暇和占我位置的理论,只是木然地坐在后排的空位。
“不好意思,我站了你的位置。”一个声音打破了我的神游。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学习。”我随意的回答。
“你很怪,你有心事吧?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说完,扭头潇洒地走了。
我继续我的神游,父亲出事的时候,我感觉我如燃烧的篝火中“叭”的一声蹦出的那块木炭,瞬间失去光彩,收缩,开裂。我常错觉母亲的冷静,从容的办完父亲的丧事。而母亲突然的神经失常,才使我清醒:父亲的离去,对于母亲来说就如同天塌了!我马上变得坚强起来,逝去的无力改变,而活着的还得坚持。我把母亲送进医院,父亲的善后事有赶回来的表哥处理,他是学法律的可以全权代表。在表哥的帮助下,终于走出那一段阴霾。在那段日子,表哥是我的依恋,我的温暖,我的充满阳光的天。对于表哥的感情,我清楚是一厢情愿。然而就如同吸食鸦片,明知是错,还是沉溺其中。
还是最后一个进教室,习惯的走向最后的空位,发现自己的位子今天没人,就坐下了。恍惚间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占用你一点时间,我们聊聊好吗?”说完,扭头潇洒地走了。我木然的起身尾随着走了出去。
我们谈了很长时间,说实在话,用谈很不恰当,实际上是他自己说,我只是一个听众。那晚,我了解了他很多的情况,他叫段志远,他和我的同桌王阳是同乡。王阳报考了师范,他上了重点中学。前几天因为和同学打架被学校记过处分......
阿木很幽默,我的情绪常常被他所感染,感激他又带我走出一段阴翳。有他的日子,彩霞满天。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带足了零食出去爬山,去滦河沿的沙滩捡鹅卵石。
阿木的声音很有磁性,唱歌很好听;他也很有悟性,每一首流行歌曲,他都能讲出一段凄美的故事。
我与不觉中爱上了他,拥有许多个属于我们的周末,拥有许多个属于周末的故事。就连那个关于“梨”的故事......
好景不长,阿木要被迫转学了。还是因为那次和同学打架,那个被打的同学是高干子弟。被迫转到一所家乡的镇中,临行前,我带他去见了我的母亲。母亲初见他很高兴,阿木一米八三的个子很打眼;细长的眼睛很慈善。母亲以为阿木是我的同学,毕业后会分到同一所学校教书。当他得知他是农村户口时,就开始语无伦次。我的心情一下落到了谷底,赶紧拿来抑制神经的药,让母亲服下。
阿木走后,一直没有消息。我清楚,彼此都要时间冷静。因为阿木已无望考上大学,他也清楚我不会违背我唯一的亲人,分手是不争的结局。
收到阿木一封信,使我心里又透过一丝希望。阿木在信上说,他们那里招收铁路职工:初高中毕业生都可以报考(在校生不允许)。阿木可以以初中毕业的名义报考。
焦急地等待好消息传来,阿木以全县第二的名次通过考试。不久来这个小城面试。我心情释然,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
盼望着面试的日子,日子都过了,我一片茫然。收到阿木的信,我一下子又堕入深渊:阿木因没有注销高中学籍被告了下来。阿木又回到镇中上学。
我毕业了,分配在一家中学教书;阿木落榜了。我劝他再复读一年,阿木说学校有许多伤心往事,决定不复读了。他说,大学只是一个人生的过程,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他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我没再多说。
一个周末,阿木骑自行车来学校看我,我们从市场买了水果零食去滦河沿。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沉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母亲,自己也要多保重。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阿木从水果袋子里拿出一个梨子,掏出刀子一切两半,递给我一半,我的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因为我们有过约定......阿木吃完梨子,合上刀子,递给我:“送给你,没有我的日子,有它就像有我在身旁。”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开。
又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收到阿木的第三封信:我认识了一个女孩,我们于年底完婚。
我寄出一张明信片:衷心的祝福你和你的妻子,幸福!美满!天长地久!
距离那段时间已经二十年了,我的丈夫是一个铁路职工,我们过着平淡的生活。想起阿木我依然锥心的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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