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明天要到省城开会？”余厂长兴冲冲地跑回家给老婆说。

“明天？”厂长老婆一听厂长说又要去开会，也变得兴奋起来。

“对，明天。”

“怎么没见你说过？”

“今天才接到‘紧急电话’。”

“那你让我赶紧收拾一下，我明天跟你一路……”厂长夫人以为又象以前一样，凡是开会厂长都会主动地带着他，跟着厂长一道天涯海角地畅游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买什么甚至想玩什么的，那一概全免费，回来时还要带上大包小包的。厂长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明天出发时所需的东西。

“这次不行……”厂长见夫人和往常一样收拾东西便及时制止。

“……？”厂长夫人疑惑地看着厂长，瞪大了眼睛。

“这次真的不行，况且是‘紧急会议’，只开三天……”厂长看着有些吃惊的夫人进一步解释道。

“每次不是再紧急的会议，不都是可以带家属的吗？”厂长夫人依然将信将疑。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最近‘廉政’的风声又紧了……”厂长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又怎地？大不了这次花自己的钱……”

“那也不行，让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谁能证明咋花的是自己的？”

“……，”厂长夫人觉得很有道理。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就让虎子开车送你去……”

厂长听夫人让虎子开车送他去，头摇得泼郎鼓式的，说：“不可以不可以，明明坐火车四个小时就到了，开车要十几个小时，再说了那翻山越岭的，一路颠得我受得了……”

“别找借口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厂长的话未说完，就被夫人给截住了。

“咋会呢……”厂长赶紧解释道。

“既然不会，那就让虎子送你。”厂长夫人用一种不可置否的口吻说道。

“你看，你看这……”厂长无奈地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继而很委屈地说：“你现在不去了，你又让虎子跟我一路，当时安排虎子给我开车时单位就有议论……”

“就是啊，他给你开车那是名正言顺的，管他们说啥？！”

“哎……”余厂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2）

虎子开着“奔驰”一路疯跑，从早上六点出发，到了晚上的八点二十五分，终于抵达了省城。

“姐夫，到了……”一身骨头散了架式的正卧卷在后排座上的余厂长，朦朦胧胧中听到虎子在叫他，便睁开惺忪的眼睛。朝窗外一看，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大酒店门口……顿时，全身的疲劳便瞬间即逝，颓废的精神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他似乎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于是，不等虎子下车来给他开门，他便一跃而跨出了出去，径直向大厅走去……而，虎子也便寸步不离地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登记手续便ok。于是，他们住进了“总统套房”……在宽大舒畅的房间里，余厂长却有点象热锅上的蚂蚁，有事没事地在房子里瞎转悠着——甚是无所适从的样子。还时不时呲牙咧嘴并楞上虎子几眼，心里诅咒着……不过，他也甚为纳闷，这小子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竟然一点儿都不累？当然，这其间道理他余厂长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是他不敢失职，不敢不完成他姐姐，即自已的老婆交给他的任务。而这任务也便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了。

而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也是他余厂长心知肚明的事情。那只怪他自己做事不小心所导致，是怨不了别人的，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想起那件事来，他还觉得心有余悸，幸好当时是自己的老婆，那倘若是其他人，那可真难说了？

那是在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天也是必然要出事了。因为每次他在做“公务”时，都会反锁上办公室门，然而那次却神使鬼差地竟然忘了这一至关重要的程序，当他刚刚和下属一名女职工在他那张宽大的“老板桌”上忙完“公务”后，尚未将桌上他和女职工进完“餐”后的狼藉的“杯盘”收拾整齐……“吱”地一声那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来者并非他人，而正是自己的老婆。当他的老婆看到那依然敞胸露着跨的女职工，便满脸青紫地喝问女职工：“你……你们在干啥？！”

“没……没干啥？”厂长见老婆要对女职工发镖，便赶紧解围。谁知竟然引火烧身，老婆怒不可遏地向他直冲过去，“扑嗵”一声，厂长老婆重重的跌倒在地，待厂长老婆猫腰向起爬时，那滑倒她的罪魁祸首却自告奋勇般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原来是一个盛有“液体”的“套套”，厂长老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拎起那个“套套”，不偏不正地悬在厂长的眼前，“呼呼”地喘着粗气……

“你，你说……你说这是什么？”喘着粗气的厂长老婆质问着厂长。尚待厂长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啪”的一声，那盛有“液体”的“套套”便劈头盖脑的飞到了厂长肥硕的脸庞上……而，女职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地溜之大吉了。而这件事情，也最终以自己跪了三晚的“搓衣板”而告终。

不过，他想起那件事来，真得觉得很玄。假如进来的是其他的职工的话，消息被传了出去那岂不身败名裂，说不定厂长这位子都很难保……假如是那女职工的老公的话，那问题就大了，那是非死即残的，不过他想也没那么可怕——终究自己搞了别人的女人，而自己又给他安排了个“现职”——他不正乐滋滋地干着嘛。

这件事虽然告以段落了，却引起了严重的“后遗症”：一是他的办公室门随时必须敞开着；二是上班路线为“两点一线”（家到单位，单位到家）；三是将无业的小舅子（即老婆的弟弟）安排到自己的身边开车，并监视他的一切举动。

所以，凡是他有脱离监视的范围，那都有犯“老毛病”的嫌疑。也因此，厂长老婆是非让虎子跟他一路不可。

余厂长看着精神抖擞悠哉乐哉看着电视的虎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暗暗骂道：这小子也够忠于“职守”的？！于是，他灵激一动，便自个自地到浴室洗澡去了……不一会儿，余厂长裹着浴巾湿淋淋地出来了，不无亲切地对虎子说：“去洗个澡，开了一天的车肯定浑身脏兮兮的……”

虎子听姐夫这么一说，觉得也是，便去了浴室……虎子进入浴室后，余厂长赶紧穿好自己的衣服，来到浴室门口，“嘣嘣”地敲了两下门，对虎子说：“虎子，你先洗，我去弄点儿吃的，马上就回来……”说着那房门已经“嘣”地一声关上了，而虎子在浴室里：“姐夫……姐夫……”地喊着，也没人应……

（3）

终于逃也似地跑出来的余厂长，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窃喜：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窃喜着的余厂长没有忘记摸了摸自己的下面，那“硬硬的”还在。他的心里踏实多了——这下，自己就终于可以如愿了。

原来，余厂长自那次被老婆抓了个“现行”以后，那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尝到“野味儿”了。而前一阵子又从省城传回消息：有很正点的“洋妞”。这下可挑拨起了他那颗人老心不老的誓死也要潇洒走一回的决心和强烈欲望。是啊，这“洋火”，咱用过；这“洋油”，咱使过；这“洋酒”，咱喝过；这“洋车”，咱坐过……而唯独这“洋妞”，咱没“玩”过——这岂不是一件天大的憾事？！当然，这“洋货”肯定是价格不菲，但咱那“小金库”里有的是钞票，即使“镶金镶钻”咱也玩得起！

谁知回家后出现了意外，老婆硬是让小舅子跟自己一起。走时还让小舅子把自己那个装钱的，她已经数了好几遍的小皮包让虎子给拎着——不过，这难不倒他，他在办公室里已经偷偷地将一沓钞票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自己的防盗裤衩里……

余厂长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想虽然自己那“硬硬”的东西还在，但要找一个“洋妞”的话估计危险，但转念一想：即使玩不成“洋妞”，但这大都市的本地“妞”也肯定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况且是野味儿！既然他放弃了玩“洋”的念头，那就应该叫本地的了。那在哪儿找呢？象他这样的身份在洗浴中心或是美容美发厅或是宾馆什么的，那太危险了——撞到公安“扫黄”的枪口上，那岂不玩完了？！

突然，他想到了在一次谝闲传时有人说，天桥处流莺很多，而且年轻貌美价钱便宜，当然价钱那是不存在问题的。而重要的是：这流莺一般都居无定所，公安是很难抓住的。想到这儿，他便向路边的行人打听了一下去天桥的方向，便一溜烟的直奔天桥而去……

（4）

余厂长一口气便跑上了天桥，果然，那里有几个涂脂抹粉的妖艳女子，这些女子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低腰超短裙，白花花的半节肚皮赤luo裸地露在外面，而那形状各异大小不等的肚脐眼儿却毫不例外地发出诱人的熠熠光芒……余厂长用两眼的余光窥测审视着一个个待价而沽的“野物”，心“扑嗵嗵”地狂跳不止……终于，余厂长的脚步在一个穿着红色低腰超短裙黑色长筒靴的女子跟前迟疑了一下，而那女子挺着高高隆起的胸部主动向前滑出两个碎步，嗲声嗲气地说道：“先生，贵姓？”

对，没错，听别人说过这是接头暗号。余厂长看着那高高隆起的胸部，忙不迭地答道：“姓‘焦’……，姓‘焦’……”不由分说，那女子之绵绵玉臂如藤般绕在了他血管突突暴起的胳膊上……于是，余厂长便身不由己地在那女子的牵引和暗示下，走进一条小胡同——胡同内灯光浑暗，夜色迷离……余厂长甚是不放心，又摸了摸下面——那“硬硬”的还在。此时他也显得更加低气十足般，望着浑暗而迷离的胡同深处，不禁叹道：真是好去处啊！

余厂长在随着女子在胡同内不停地左拐右弯着，那不断交错的胡同内越加变得浑暗，越加变得迷离起来，同时城市糟杂喧嚣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好个“曲径通幽”啊！原来诗人笔下之境界竟是如此之美妙——真乃旷世之绝笔也。

终于在一间房门前停止，女子打开房门，余厂长便一头钻了进去。那女子进了屋后反锁起了房门，径直走到那张单人床边自行宽衣解带……眨眼间，一具凸凹分明且错落有致的胴体便呈现在充满血丝的余厂长的眼前，望着那一对白晃晃的跳跃着的“尤物”——余厂长热血沸腾……在那一对跳跃着的“尤物”的挑逗下，他的目光“哧”地一下便情不自禁地移到了女子的下面，然而，那黑色的“丁字裤”犹如门神般流露出威严的表情……然而，余厂长顾不得幻想那黑色的后面是什么……但是，他此刻心里很清楚。于是，他便三两下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只剩下了裤衩，并迅速地拉开了裤衩上的小拉链，从裤衩上的小袋内取出了一沓“钞票”，“啪啪”地在手掌上甩出两声脆响，一只手醮了一些自己已经垂涎欲滴出来的唾液，凭着感觉抽出了几张票子，向女子递了过去……然而，那女子无动于衷且表情甚为诧然——这使得余厂长大惑不解，待他仔细看看自己呈现在女子面前的“钞票”时，大惊失色——原来，是一张张的白纸。再看看手上的那一沓，依然是一张张的白纸。面对着自己手上的白纸，余厂长瞠目结舌。奶奶的，明明是我自己装的钱吗？怎么会这样？余厂长暗暗骂着。突然，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一个细节，昨天晚上由于自己想着要到省城来治自己的“老毛病”，所以他要养精蓄锐，由于老婆在床上不断的骚着情，不断地在他的浑身上下乱摸，他都无任何的反应，后来他自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对，肯定是那个臭婆娘调包了——这使得余厂长变得有些恼羞成怒……

然而，尽管余厂长此时很是恼火，但总不至于虚行此处，况且那让他眩晕的躯体近在咫尺——岂能放过这天赐之良机，便饿虎扑食般扑了过去……谁知那女子身手很是敏捷，一闪身，“咕嘟”一声，余厂长自己扑倒在了那张床上，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那女子杏眼圆眼，一手叉腰，一手笔直地指向他的鼻尖，并厉声说道：“没钱——免谈！”

余厂长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呢，趋势拽住女子的玉臂用力一拉，便将女子摁倒在床，一翻身便将女子牢牢地压在自己的身下，那女子一边用力反抗一边声色俱厉地尘叫：“怎么，还——还想吃‘霸王餐’……”

“吃‘霸王餐’又咋了？”余厂长一边全力控制着身下的女子，一边反唇相讥。

“咋了，老娘我告你强j*！老娘的‘豆腐’……不是白吃的……”余厂长一听，一迟疑，那女子便趁机从他的控制中脱身而出。

是啊，自己这一把年龄了，让人告强j*，丢人姑且是小事，那要受牢狱之灾的，自己受得了吗？更主要的是，那女子和自己的女儿年龄差不多，竟然口无遮掩地在他面前称“老娘”——这无疑地呛到了自己的嗓子眼儿上。他很想给她一记耳光，但他不敢，终究这不是自己的地盘，人生地不熟的，吃亏的到头来只是他自己……于是，他便迟疑了。

余厂长很是沮丧地胡乱地套上自己的衣服，在他走出房门后，隐约从身后传来那女子的诅咒声：“哼！还想白吃老娘的‘豆腐’……，让‘老娘’白忙火了一趟……”

（5）

很是不爽的余厂长回到了酒店，虎子依然在悠哉乐哉地看着电视，见他回来便问：“姐夫，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哦……”余厂长随口应着。

虎子见姐夫答应的不畅快，回头再一看，见姐夫的脸色不好，便又问道：“怎么，出啥事了？”

“没有，没有……”余厂长赶紧摆着手说。

“怎么会没事呢？吃顿饭也不要这么长时间啊？”虎子紧追不舍，而余厂长也想趁机打消虎子的怀疑，终究自己出去时间不算短。便说：“是啊，出去吃夜宵时，走到夜市摊儿看那水饺不错，于是要了一碗，饺子端来后，给人付钱，谁知没带钱，哎……”说到这儿余厂长叹了口气。

“那后来呢？”虎子很想知道后来的事情。

“后来饺子没吃成不说，人家还说我想吃‘霸王餐’？结果就吵起来了……”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那现在咱们出去吃？”

“算了……”余厂长无精打采地说道。但他的肚子确实“咕咕”地叫着，然而他没有任何食欲。即使没有任何食欲，他也必须堵塞一些食物，不然会心慌慌的。于是，他便取了一桶他们自行带的在车上应急的方便面。用开水一泡便“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并一边吃一边说：“‘霸王餐’不能吃啊……”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教诲着重又悠哉乐哉地看着电视的虎子。

（6）

第二天早上，当余厂长早早地起来时，虎子已经起床了。于是，他对虎子说：“走，回。”

虎子木木地看着他，问：“怎么？会不开了？”

“不开了，通知改天再开。”

其实，这是余厂长无奈的选择。本来他的一盘如意算盘现在已经都给扰黄了，再说了那不离虎子手的包里的钱——那是不敢随意乱动的，给黄脸婆交不上帐那是要跪“搓衣板”的，再说了，那黄脸婆自己是万不敢得罪的……所以，现在留在省城内也是白留，不但“老毛病”治不了，而且一想起那天桥上的花花绿绿，以及那个女子跳跃着的“尤物”，他就心里痒的慌。与其这样慌慌的，倒不如趁早离开这“痒心地”，以使自己这“老毛病”不至于再病情加重。

于是，说撤就撤……

（7）

余厂长刚一踏进家门，便不由分说地把自己一肚子的怨气以激情的方式发泄到了自己的那个黄脸婆的身上……然而，明明身下裹着的是那个已经肥胖的完全变形的黄脸婆，而他的脑海里闪现的却是那个他想吃“霸王餐”而没有吃成的女子……

一阵折腾后的余厂长喘着粗气，臭汗淋漓地闭目养起神来……这时，被他折腾的神魂颠倒的黄脸婆娇喘着爬在他的耳边问：“怎么，会不开了？”

余厂长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并不回答。黄脸婆又说：“你的那些钱我拿去买了一只宠物狗——很可爱的……”

余厂长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反应。

“谁说‘霸王餐’不能吃？”正在余厂长闭目养神的刹那，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来。一想到“霸王餐”他便甚为恼怒，于是一翻身又将黄脸婆虏入身下，一边疯狂地动作着一边嘴里不停地诅咒着：“老子……老子，就……就要吃……吃‘霸王餐’……”

然而，被余厂长折腾的快要断气的黄脸婆哪还能顾得上余厂长什么“霸王餐”不“霸王餐”的问题？而是一任让余厂长吃着“霸王餐”……

（8）

吃了自己老婆的“霸王餐”后的余厂长，见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出现，而是日复一日的风平浪静。“哼，谁说‘霸王餐’不能吃？纯属唬老子！这不，吃了也是白吃啊？！”余厂长似乎觉得自己上了那女子的当，便怨声载道地骂着。

不过，余厂长心里清楚的很：他这“老毛病”可能是很难治了。尤其是这次他的那“硬硬”的东西被黄脸婆调包之后，虽然黄脸婆还没顾得上问他，但他明显的知道黄脸婆知道他私藏现金的用意的。所以，就甭想着什么野味儿的事情，也更不用说嫖妓的事情了。但，人总的要有事做才行啊？这使得他一筹莫展起来……但是，他整天整脑子都是“霸王餐”几个字，这也使得他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来……

有一天，在他满脑子纠缠“霸王餐”不清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没钱，免谈”——这几个字来。这使得他灵激一动：是啊，没钱了才能吃“霸王餐”。看来这二者之间有关系。当他想到二者之间有“关系”时，他攸然又想到了自己黄脸婆的那个远房亲戚，那是一个握有相当实权的亲戚。自己通过黄脸婆这条线给那亲戚送去的山货土特产什么的，少说也有两卡车，然而，每每那亲戚给他的承诺便是：再考虑考虑。那土货送的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更兴许是那亲戚不好意思了，于是在一次酒桌上对他说：“……，如今这市场经济嘛，没钱——免谈。”他当时听得懵懵懂懂的，回家后又捉摸了好一阵子，终不得其解。终于有一天，在一位世外“高人”的指点下，他才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激动地直拍脑门儿……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便倾其所有，甚至连老家七十多岁老娘的一副棺材也给卖了……

真的很有效，没过两天，他便顺利地登上了“厂长”的宝座。

虽然当时卖老娘棺材时他是满心的不愿意，但是他没奈何。那都是黄脸婆的那个远房亲戚逼的！难道黄脸婆的那个远房亲戚不是在吃“霸王餐”？然而，他却依然一身无事，且听老婆说马上又要“升”了。——哼，谁说“霸王餐”不能吃？！

既然“霸王餐”能吃，那自己又吃什么呢？看着余厂长脸上绽放出的笑容，似乎他已经有了谱？

（9）

单位由于经济不景气，职工们都怨声载道，余厂长不失时机地组织全厂职工召开“提高效益，增产增收”的鼓舞士气的大会。

余厂长亢奋激昂的讲话照例赢得了台下职工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末了，余厂长又说：“现在嘛，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原则就是：没钱，免谈！没钱，你想吃‘霸王餐’，我就要告你——告你强……”余厂长那“奸”字尚未出口，自己觉得不对火，便立马改口：“告你强……强吃餐……

总之，一句话：没钱，免谈！”

台下，依然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虽然余厂长觉得他后面的那些讲话有些牛唇不对马嘴，但他觉得至少自己已经表达了自己想要说的，况且他也觉得他手下的那些职工都是个赛个的精，也不能说得那么透彻。

（10）

孰料，自余厂长这一“提高效益”的大会之后，他家里的那壁柜变成了“存钱罐”，书房变成了堆放烟酒高档物品的“储藏室”了……总之，一个原则：没钱，免谈。况且大小通吃——他铁了心了要吃这“霸王餐”……

正当余厂长看着那琳琅满目的，与日剧增的——“堆子”或“垛子”增大或增高之时，他的小舅子，即虎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他说：“姐夫，现在外面的风声很紧……”

余厂长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虎子，镇静地说：“什么风声？还不是一阵风过后便万事大吉了！”

“这次不一样，听说动真的了……”

“什么真啊，假的，你等着瞧吧……”

“姐夫，你这不是吃‘霸王餐’吗？”

“吃了又如何？保准没事……”说着胸脯拍得“嘣嘣”响……

（11）

时间不长，反贪局的人便不请自到。原因是，余厂长吃了别人的“餐”而没办事，人家便一举将其揭发了。然而，这一查岂能了得？贪污、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等诸项累加起来的数字——让人舌头半天打不过卷儿来，更是有人惊叹道：“几十辈子都吃不完啊……”

（12）

戴着冰冷手铐的余厂长站在被告席上，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末了，法官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只见余厂长涕泪纵横，不无感慨地说：“‘霸王餐’——真的不能吃啊……”

此言一起，语惊四座。整个法庭内的人都懵懵懂懂般，面面相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