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篇)
曲洋消沉了,导致他消沉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工作伊始他不惜血本,花大价钱买的手机不翼而飞,说不翼而飞或许有些不贴切,因为在手机丢失的那一刻他已有所察觉。每次登上公交车,不管有座没座,站稳了脚跟他都有玩手机的习惯,而昨天,上了公交车抓稳扶手后他的手下意识伸向裤兜装着手机的那个位置,首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陡然一惊,手也像遭蜜蜂蛰了一般急速缩回,就是看到公交进站他才挂断电话将其扔进裤兜口袋上车的,这会竟不再,一种潜在的慌乱开始蔓延。
你刚才上车时一个维族从你口袋里掏走了你的手机,旁边的大婶看见他一系列的动作后善意的提醒道。曲洋听罢疯了一般冲向驾驶座,麻烦停下车,我的手机不见了。
你上车时一个维族小伙子掏走的。车离站牌约莫五六米司机一个急刹车后扔下一句跟大婶如出一辙的话。跳下车,司机没做多的停留,合上车门径自离去。
此刻的站牌前人头攒动,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等车的,哪个是小偷,唯一的线索就是维族干的,可祖国版图上规定这个地方是人家的自治区,维族人自然多得跟啥似的,你能确定是哪个干的?
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希望可以找到点证据,可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自然,曲洋的脑子乱得一团糟,锁定不了一个可疑对象,心里恨恨骂起司机,你看见的一瞬间怎么不说,东西不见了说管个求用。
想想不见了的手机,买手机时狠下的决定,扔个移动公司厚厚的那叠人民币,还有以后没了手机的日子,一股悲怆塞满了胸口。
工作还得继续。呆立了半天的曲洋不自然地登上了一辆公交,此刻空空的口袋突然让他心里充满了懊悔,为什么打完电话的那一刻不把手机握在手中或是继续通电话等下一辆车到站呢?想着想着,他萌生了抽自己几个嘴巴的冲动,他的心久久平静不下来,他甚至想着如果偷手机的那双手在掏机子的那一秒被自己逮到,自己下车一定废了那个可恶的维族,才不管什么这是他们的地盘。
车上的人一如既往地打着手机,曲洋看着他们的手机突然愤愤不平起来,娘的祝愿你们一下车手机也被偷。平日里的那些再平常不过的举动今天在他眼里却是那么抽象,在曲洋心里,打接电话对他而言似乎本身就带有某种嘲弄,耀武扬威的意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有这么无耻的想法。他站的心不在焉,四周各种声响仿佛都幻化成了平日里的短信铃声,无一例外,怔怔中条件反射般将手伸进裤兜,似梦初醒,对了,手机已经……他不愿意在触及那个字眼,没准这个时候,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那个偷自己手机的维族正跟一个利欲熏心的买主进行着肮脏的交易。
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徒劳且烦人的问题,可心一再脱离轨道,由马信缰地想着,想着,似乎一刻也静不下来。突然就想起了网吧,那个平时一度让自己忘记一切虚幻而又神秘的地方,现在的自己迫切需要这样一个详和的港湾。
曲洋没做多的考虑,什么所谓的翘班,见鬼去!他直接打车去了网吧,可能今天碰到的事有些超出自己的脑力控制范围,沉浸在一大片dj音乐中他的心依旧静不下来,一部小说中的一段话让他在心理上触电般产生了共鸣:现在只有一个词汇可以拿来形容内心的感觉,乱,盘根错节地乱。
平静的生活因为手机被盗掀起了层层波澜。
曲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一种他们所言的病:手机综合症。没有了手机的他会一整天坐立不安,心里空荡得跟身体的某一器官让人掏走一样。朋友的联系方式在拥有了手机后就没怎么记过,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两天下来,他在心里萌生一种被社会生生遗弃的感觉,想适应,可又怎么也适应不了,最要命的是,这两天那帮维族各个犹如毒蛇猛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且时不时地还想上去跟他们干一架。
不可遏止地迷茫着,等待下班现在成了一种煎熬,漫长的等待进一步灼烧着躁动的神经,第一次感受到他所谓的豁达等到真正用的时候却是那般的虚无。
那天下班回到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种豪迈的想法开始在腹中生根,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靠自己的努力重新去挣部手机回来。于是,省钱,再省,戒烟,将一天的开销缩到最低限度,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抛开基本的生活费用,两个月后就可以拿到自己喜欢的那款机型了,明天将计划复之于行动。
接下来的事暂定为等待,以后详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曲洋重新买了机子,拿他的话说,没手机的日子他真的很孤单。
(写作篇)
很久没写东西了,曲洋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这么一想,随即,一种写作的欲望像久未进食的饥汉,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的手不由自主伸向那支闲置已久现已略蒙上一层尘灰的笔。
触摸笔的一刹那,脑海里像是波涛怒吼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澎湃得让他没来由一悸,此时的共鸣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双手将饭菜递给了那个饥汉。
是该写点东西了,可是,该写点什么?
早晨剧降现在已经停歇覆盖在大街旷野皑皑的白雪?浸透着漆黑阴冷还有叠叠荒凉跟寂寥的夜晚?还是前篇一律定时定点注定无所作为但可以挣点money维持正常开销压抑令人烦躁的工作?
曲洋紧接着开始盲目又有那么一点茫然,方才文思汹涌,这会儿却像暴雨过后的夜,平静详和,那种称之为灵感的东西仿佛被凭空蒸发了一样,无头无尾,想写又没得写了。
曲洋突然想笑,笑文思的捉弄,笑自己自以为是的灵感,于是他笑了,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得很大声,很放肆,笑得他自己也一楞一楞的。
内心很快涌入一团前所未有的悲伤,这是种起初看见前女友当着自己的面心无旁骛毫不避讳挽着另外一名陌生男子从自己跟前走过 时都没有有过的心态,产生这种心态的同时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毫无理由地怎么就会产生这种心态,难道是变态?无从考证。
对着白花花的灯管发起了呆,想想点东西转移一下目前的心态,可触动思维的那一刻,记忆也像是断层了一般,遗落下来的尽是些残缺的成分,没有一块可以独立成型。鉴于此,曲洋又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是白白浪费国家宝贵的资源了,别的不说,就连块象样的记忆都没有。
不知道这该不该归咎到悲哀的范畴里面?
曲洋的作品到底也没有完成,因为抽完烟他把笔错当成了烟蒂,扔了,自己安慰了一番自己来日方长后便滚到了被窝。
(恋爱篇)
认识胡静很偶然。
偶然在字面上有没有凑巧的含义,曲洋不确定,但他至少肯定的是,如果胡静不属于那种长相乖巧相反丑得不能见人的女孩子的话,他和她绝对没有以上所说的偶然发生。
因为曲洋的工作地点锁定在商场里面,而商场除了极少数几个可以称之为稀有动物的男人外抬头低头皆是女色,哦应该是女流之辈,一天到晚排去他外出吃饭的时间大多数时候他会像个幽灵一样在商场里晃来晃去的无所是是,久而久之,他便认识了胡静。
起初两个的关系仅仅限于曲洋大老远隔着人群看胡静几眼,两人熟识说起来还要谢谢一个蛮不讲理的顾客,要不是他买的一件衬衫存在点小瑕疵冲着胡静大吼大叫胡搅蛮缠曲洋上前劝解调停后这位顾客退步,他们的关系可能一直限于曲洋望穿秋水般仅仅看几眼而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虽然事后他挺想扇那个顾客几巴掌的,谁叫他把她弄得面红耳赤。就这样,一场无里头的争执却成了曲洋打破他俩僵局的催化剂,他不知道到底是该感谢那个客人还是该抽他丫的。
商场里呆久的女人多多少少的,总会沾点商场的浮华气息。
意识到这点前曲洋不太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说。刚开始交往的那阵子,曲洋觉得胡静整个人都摆在她那张秀气的几乎可以进餐的脸上。起初,她只是腼腆的,害羞的,撒娇的,含蓄的,拐弯抹角的让曲洋送她点小礼物,拿到礼物后的她脸会绽放得跟花儿一样。
一路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曲洋自然没笨到那地步,他晓得博得胡静轻启笑颜的真正原因,所以,很多时候,在胡静没有任何暗示和明目的要求时,他也会变相买点礼品逗她开心。
其实有时候的日子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么好对付,尤其是两个人的生活。随着两人关系的加温,曲洋的那点小把戏就像戏剧里的小打小闹。胡静开始拉着他频频出入kfc,每逢月末,曲洋领到他一个月辛辛苦苦的劳动所得时,她渐渐把脚步从以前两人经常光顾的折扣店转移到那些名品时尚屋。要不是连续两个月皮夹里的三军将士早早阵亡,或许他还不会注意到胡静潜意识中的转变。不光如此,胡静自己的钱包也会在这时候空空如也。剩下的日子里,两人馍馍咸菜白开水硬撑着等待发薪水。
曲洋厌恶那种每个月眼巴巴瞅着发薪水的日子,他仔细算了一笔帐,以他的工资加上胡静的薪水,一个月挣的钱抛开日常开销应该绰绰有余,可为什么日子还过得如此捉襟见肘,苦思了几天他终于在衣柜里的那些名牌服饰上找到了答案。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的该找胡静谈谈了。
晚上两个人躺到在床上时,曲洋简单跟胡静阐述了点自己的想法。
胡静在听到以后少购点衣物反应跟强烈:我还年轻,我要趁着在自己还没老去时多展现些自我。
可……你看我们现在的日子……曲洋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是你受不了我了……呜呜……边哭边穿鞋,随后摔门而去。
曲洋一直没注意到胡静是如此的任性,他没有起身追出去,叹了口气,径自睡起他的觉。
胡静一夜未归。
第二天在商场里看到了她,想过去道声歉,问问她昨晚去了哪里,他很呆心。胡静从始到终只给他的背面,一狠心,他也转身走开。
胡静那次以后便不再搭理曲洋,曲洋骨子里也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主儿,既然你不想见我,我就在你面前消失个干净。他没做多的犹豫,干脆地递上了辞职报告,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他一声未吭地离开了商场。
曲洋很快在另外一家商场里找到了工作。胡静显然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她哭哭啼啼找了曲洋好几次,看到她哭的样子曲洋不忍心,推脱自己有事,连忙闪人。两个人最终在一个人的不坚持下不了了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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