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了很多年,每天都只是在为生活而奔波,对故乡的思念也因忙碌而淡然,更多的或许觉得因为自己还算年轻,对故乡还感受不到魂萦梦绕的地步,想着回老家的日子还长着呢,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即使有时有这样的想法也因为一个个烦琐的事情而搁置下来,这样一拖再拖就是好几个年头了,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渐渐在我的脑海里模糊,甚至不留一点痕迹。我陶醉在我生活的圈子里,适应了没有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熟悉了霓虹灯下的色彩,踩惯了平整的水泥路面,故乡的记忆就如那褪色的相册只有在不经意翻开时才让你清晰。
那是一天下午,我躺在一家私人诊所里打吊针,正在闲聊时走进来一个70岁左右的老头,比较矮小,背微驼,肩上挎着一个60年代的黑色上海皮包,裤管靠脚踝处束紧了,让一双半新的布鞋显得很刺眼,操着不纯正的本地方言问我们:“请问一下,去黄茅洲还有多远?”
“有一百多里路。”我们才知道他不是来讨钱的(因为城市这种以乞讨为生的人,遍处都是,人的同情心也渐渐变冷漠了),因此还是比较热心地告诉了他。
“怎么走?”老人面露困惑。
我们不解,但还是耐心地告诉他:“你可以去车站乘车,顺着这条街向右手边一直走就能找到车站。”怕他不知道去车站还详细的指点去路。
“哦……”老人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家在桃江,老家在黄茅洲,我是个五保户,前天我向村里申请想回一趟老家,他们给我开了张证明,给了我30元,可在半路被扒了,我已经走了两天了,我现在只能走到老家去了。”老人说完转身便一拐一拐往外走,一脸的执着,当老人走出门的那一刹那我为他那“叶落归根”的执着深深震撼,是他们这样平凡的人在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史上演绎着深深的感动。
“老人家,等一下。”我叫住了他,“我给你二十元钱,您还是乘车去吧!”老人折回身,不相信的看着我,满脸有说不出的感激,连声说谢谢。
老人可能看出了我们的不解,用手扯了扯那个皮包的背带接着说:“或许你们不明白我这种思乡的迫切,人越老越是,虽然我有两顿没吃了,但我想到我能见到我那阔别多年的亲人,我什么都不觉得了。”顿了顿接着说:“这么多年失去了联系,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呵呵……”老人露出了那种我认为是世界上最灿烂的笑。
在场的人听了都唏嘘不已,默默地祝福老人一路走好。我的视线早已模糊,看着老人离去的佝偻着的背影,慢慢变成了一片飘落而去的黄叶去寻找他的根,我相信老人家一定能用他那瘦小的身躯把故乡紧紧地拥在怀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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