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出生在那个小镇。故乡的一切是我在十六岁离开时留给我的特有的印象,快二十年了。在我的记忆深处几乎没有变化,一个座落在沱江河畔的古老而又美丽的小镇。故乡的所有都在影响我的人生,春天的菜籽花、夏天的桑树、秋天的白雾、冬天的细雨……在绵绵起伏的山丘和成排成排的梯田中周而复始年复一年的交替。
——摘自笔者《关于“小镇”》
对于冬天,我没有特别喜好,也没有特别厌倦。穿着“温暖”牌的毛衣可能是我对冬天最大的感动。有人说,冬天就像一个严厉的老者,所有的幼稚会在寒冷的风中干涸,没有了春天踏青的惬意,没有了夏天戏水的悠闲,没有了秋天浪漫的漫步,冬天似乎就剩下干裂的嘴唇和空荡的心房了。总是懒懒地倦缩在屋子,流连于棉被尽存的温暖,然而冬天真的来了,而它的带来却给了我更多的是思念。
城市里开始感受不到冬天的气息。带着空调的办公室和喧闹的街道上总是让人脚步匆匆,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畅想。而思念有时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其张力和粘力让我们心情犹豫,面对一杯清新的茶,脑海里各种朦胧的印象也随着袅袅而起的水雾被冬天的寒冷吸收,完完全全变成了是一个彻底空白的季节。其实,我知道,冬天,同样是四季的轮回,只是少了洋溢在脸上的微笑。
川南是一个少有下雪的地方,记忆中的雪花还要追溯到孩提时代。感受着沱江河风的同时,雪花轻轻地飘落起来,有一些融化为雨。清晨,我和邻家的小朋友在连绵的山丘中追逐嬉闹,嘴里不停地喊道:“下雪了,下雪了。”用通红的小手感受着冬天的异样,母亲在屋子唤着我:“野小子,还不回来加件毛衣。”那年冬天,母亲用了家中所有可以利用的绒线,给我制了一件“五彩缤纷”的毛衣。母亲的手总是那样温暖,换上毛衣的时候,母亲的手握着了我,“冬天来了,你又要长大一岁了。还这样野。”那时的冬天就是我成长的标志。每一年总是盼望着冬天来临,总是盼望着有一张成熟的脸。
川西的冬天也是一个没有雪花的地方,只是没有山谷的挤压,冬天的风显得有些柔和。母亲的毛衣早就成为了历史,我也终于有了一张自己渴望的成熟的脸。记得有一年成都下了一场雪,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那时还是女友的爱人正好从外地回来,没有给我一点儿消息。我好像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女友的身影尽然不知所措。现在想起也只记得她给了我一双灰色的手套,我们在雪地上漫步,身后留下了我们共同踩踏的脚印。后来我总会在冬天到来的时候想起那一路的脚印。爱人说:“那就是我们走过的岁月。”我想不起我们在雪中的情景,但我相信那就是我们前进的烙印,亦深亦浅,或弯或直。
如今对冬天的看法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爱人时常会友好地责怪我冬天的“懒惰”,开始品味人生的平淡,独享清静的旦夕。我告诉爱人,现在的冬天是一杯浊酒,里面已煮满了我平静的年轮。只是儿子在问冬天是什么的时候,我会不经意间告诉他:“冬天是爸爸的故乡,亲切而遥远。冬天是奶奶的毛衣,温暖而慈祥。冬天是妈妈的手套,平凡而实用。冬天是你的梦想,一年又一年。”儿子又问:“冬天没有雪花吗?”我摸着儿子的头,回答:“冬天有雪花,它躲在故乡的屋檐上,躲在新绿的野草中,躲在春天的扉页里。”
“我怎样才能看见雪花。”儿子问。
“打开春天的故事,从第一页开始寻觅。”我回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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