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它就发生在我前不久从九江乘船到南京的途中。因为是最后一班船,所以当船驶离码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放眼望去,江面上除了几盏闪烁的指航灯外,几乎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景象。
这是我第一次乘船,可眼前的景象却与我想象中乘船的样子相去甚远。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抽空到甲板上抽了支烟。再回到船舱时,里面已多了名年轻的女孩,瘦瘦的,谈不上多漂亮、却很有气质的那种。听到有人进来,女孩抬头冲我笑了笑,就又埋头去读她手中的那本厚厚的杂志了。看了看表,离睡觉的时间还早,我打算乘着这个时候把前段时间写的一些稿子整理出来,以便于日后寄到杂志社去。
忙完了一切,已经将近是午夜十分了。女孩早以停止了看书,正在用刀削着手中的苹果。见我望着她,女孩很热情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的面前“累了吧?尝尝看,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好啊,那就谢谢了”。见女孩的性情如此率真,我知道过多推辞反而不好。就随手接了过来。“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作家吧?”女孩顺手又拿起个苹果,边削皮边问道。“哦,那你可看走眼了,我可不是什么作家,充其量,也就算个文学爱好者吧!因为,我还没有发表过几篇文章呢”!我笑着回答女孩。“是吗?不过没有关系,慢慢来,面包会有的”。“是啊!牛奶也会有的,只是,最好不是现在”。见女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连忙又说了句“因为我现在有了苹果啊”。女孩笑了:“你真幽默”。
许是第一次乘船的缘故,又或者是狭小的船舱内空气的不流通让我实在是难以适应。我决定起来洗把脸,然后再到外面去透透气。没过一会儿,女孩也来到了甲板上,手里还拿着我的外套。女孩说,“你肯定是没有乘船的经验吧?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空气都是潮湿的。很容易感冒呢”。好一个细心的女孩,经她这么一说,我还就真的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夜已经很深了,漆黑的天幕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嗤掉一样。让人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点了根烟,我就拿女孩调侃,“你一定是经常坐船吧?经验很是老到哦”!女孩楞了一下,笑了笑,未置对否的回答“或许是吧”。为什么要用或许这个词汇呢?我不明白女孩话里的意思。正想追问,女孩却转身回了舱内。
一个人在甲板上不紧不慢的抽完烟,冷不丁就打了个寒战,这才发觉凉意是越来越重了。原以为这个时候女孩应该早已睡了,可回到船舱才发现,她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好。竟然没有丝毫倦意的在聚精会神看我先前整理好的稿件。
伸了个懒腰,我也顺手拿起女孩的杂志看了起来。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女孩突然就递给我一张纸条,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如果一个你深爱的人,不但欺骗了你,最终还抛弃了你和另一个人走到了一起的话,你会怎么办”?我不知道女孩为何会问起这样的一个问题。略加思索后,我把答案写好递还给了女孩。我告诉她“任何一段感情,最终是否会有完美的结局,需要的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一起去努力。因为爱情不是单一的付出,而应该是相互的给予。一但真爱不在了,虽然不可避免的会让人感到痛苦和无助。可失去的已然不能挽回,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苦苦的去寻求什么不愿意放弃的理由了”。看了我的回答,女孩若有所思的默然了许久。然后就叹了口气说“能给我根烟吗”?
愿本就沉闷的舱内,女孩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默默的抽着烟,看着她在烟雾弥漫中落寞的样子,我猜想,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触动到了女孩伤心的过往,因为,从她提的问题中,我看的出来,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女孩不说,我也不便过问什么。一时间船舱内变的异常的安静,我也不免有了几分困意。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是十点多钟了。女孩似乎一夜未眠,正两眼红肿的趴在那里写着什么。外面的阳光透着窗户暖暖的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船应该就快要抵达终点了,抬头眺望,远方已经依稀可见城市的身影。简单的洗蔌一番后,我跑了出去,可等我替自己也替女孩买好了早点再回到船舱时,一封写给我的信以摆在了我的床上,而女孩却不见了踪影。
残阳大哥你好:
很抱歉,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只好借用你的笔名来称呼你。昨天看了你的文章,我哭了一夜。我知道大哥你是个好人,因为从你的文章里我能感受到你的善良。你能为你笔下的每个角色都和每段爱情都安排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这本身就说明了你不是个坏人不是吗?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文章里的那些人。他们的生活和爱情是那么的美满。而我,却只能这样看着,连想都不敢想会拥有这样的幸福。
大哥你知道吗?早在四年前,当我还只有十九岁的时候,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十分的热爱文学。我也曾经怀揣过一份成为作家的梦想。可这一切都因为季明的出现,而成了或许我永远都无法再实现的梦了。
那一年,季明把我骗到了四川绵阳。起初他只是告诉我说,是去帮他姑姑打理店里的生意,可到了那里我才知道,所谓的生意就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赚取那些肮脏的钱财。我不想说自己有多清高,可起码我还是个有道德廉耻的人〔至少四年前我自认还是这样的人〕所以,任凭他们怎么来恐吓威逼。我都誓死不从。可女人的天性就是心软,再加上季明跪着求我,他说欠了别人的高利贷,如果不还,可能就没有机会和我在一起了。我必须承认,至少哪个时候我是非常爱他的。为了他我别无选择。季明还说只要赚够了钱,我们就可以风光的回老家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我的父母都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靠种田过了大半辈子。我清楚,凭他们少的可怜的收入,我们这个家庭将永远都不会有希望。所以,如果说我的牺牲可以给他们带来富裕的生活、可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就这样,我违背着良心的谴责开始了出卖自己的生活。原本我真的以为会象季明说的那样,赚够了钱就可以回家过幸福的日子。可就在两个多月前,当我终于可以结束那令人不耻的生活,满怀希望的准备和他回去的时候,他却卷走了我所有的钱后和另外一个女人去了云南。
我不恨他,我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相信那骗人的爱情谎言。一无所有的我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了家里。我以为父母能给我温暖和安慰。可老实本分的父母不愿忍受邻里嘲弄的目光,毅然的断绝了和我的关系后,就把我赶出了家门。我曾想过以死来了结一切。可真的就这样死了又能怎样呢?能换回我曾经的亲情和爱情吗?能换回我已经出卖的尊严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大哥!
残阳大哥,你相信吗?昨天和你在一个船舱里共处了一夜的女孩,竟然会是个专门靠乘车船之便窃取他人财物的女贼。我知道你也许会因此而更加看不起我,可比起出卖自己的肉体。我更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其实昨天夜里,我本计划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中途在小码头下船的。可读了你写的文章。我就知道自己下不去这个手了。你们写文章的人是不是都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我不清楚。可我相信残阳大哥你绝对是这样的人,所以如果连你的东西我都偷的话,我想自己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不是吗?我先走了,大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这个小妹的话。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我要象个真正的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我还会去追逐我那未曾实现的梦想。要是今生还有缘相见的话,我一定还会叫你一声大哥!
女孩留给我的信让我惊讶不已!可随即我就被一阵暖流所包围。我想,人的一生中,又有谁能保证不会犯下这样或是那样的错误呢?一段不经意间的相处,如若真的可以就此改变了女孩的人生方向。无论对我还是对女孩而言不都是一份莫大的惊喜吗?
收拾好了行李,船也已经靠了岸。阳光下,眼前的一切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丽。我不知名的小妹,你崭新的人生已然起航,你会很快到达幸福的彼岸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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