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毛和陈小孩会动手打起来，而且大大出手的原因竟是因为一根铁丝，这让我们不可思议。一段时间里，我还是觉得这荒唐的不可理喻。

王大毛和陈小孩是同桌同学。陈小孩是初二的时候转到我们学校的，顺其自然中学。他们俩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同学常说，他们相见恨晚，臭味相同，直至后来我们误会他们之间发生了王小波所谓的伟大友谊。陈小孩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穿着短裤衩爬到王大毛的床上。。。。。。

当时是第二节下课，因为是下雨天，我们不用去操场做那种舞不像舞却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得了羊颠疯的早操。中考将近，女生们做在座位上忙于做它们的数学试卷，眉头紧皱，头发枯黄，很让人心痛。我们小男生站在走廊上，感慨考后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初中三年白白浪费了的光阴。

王大毛和陈小孩具体是什么时候，因为何事打起来的，我们全然不知道。只听见教室里的女生惊慌失措的尖叫，呼喊，好象是快生孩子生到一半，卡住了，再用力也生不出来了一样。其中有个女生说，我早觉得他们上课时候就不对头了，玩一根铁丝玩的面红耳赤，现在竟。。。。。她说的很洪亮，似乎认为作为第一个发现他们战争的导火线是很光荣的。我们反应过来的欲冲进教室去劝架的时候，他们已经由教室打到走廊了。我们更惊讶的是长的人高马大，体格健壮的体育委员玩大毛竟被看似柔弱的陈小孩大的鼻孔流血，完全处于被动。他们大得很凶，来开了又打在了一块。

我记得后来战争的平息是因为上课铃声响起才自动散开的。许老师走进来讲课时，王大毛抱起他的书本气势汹汹的走到走廊，狠狠的把书丢下去，然后就走开了，书在空中散开来，像被子弹击中的鸟羽毛乱飞，在空中被雨打湿，留下斑点，我看到了青春的骚动和身不由己。

许老师怎么叫，大毛也不回头。我很奇怪为什么许老师没有跑去把他拉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大毛，王大毛。。。。。。站在狭窄又潮湿的讲台上，大眼睛垂在高高的鼻梁骨上，头发长长，因为激动而飘了起来，眼睛睁的很大很大。许老师很美。我很奇怪为什么陈小孩的脸上会绽放出一种预料中的幸福和预料外的幸灾乐祸，却不知道该笑还是哭，压郁着强做欢颜的痛苦。为什么同学们只是睁着眼睛无动于衷，为什么自己会感慨这些仍旧坐在座位上。

在我们平静在来后，王大毛突然跑回教室，很用力的揣开木门，吼道，妈妈的，老子不会在读书了，老子要去混，当古惑崽，以后就是陈浩南，见到老师和学生一个大一个。许老师仍旧站在那，大毛，王大毛。。。。。。

大毛走后不久，陈小孩也没有读书了，同学都说他一个人不敢睡，仍旧在夜深人静时跑到王大毛的床上，有时候，我们还听到了抽泣声。又过了不久，我们忙于中考，就忘记了这件事。

我最后一次见到陈小孩是三年后的事了。当时我和乌鸦在中学时常去的台球桌打台球，有感而发，聊起了中学时代。这时候，陈小孩走过来，依旧长得清秀，柔弱，只是头发更长了，嘴里也叼起了烟，但很不自在。开始我没有认出是他，是乌鸦叫他时我才知道的。他说，我要去北京读书了，不读书找不到生活的感觉。然后要了我们的号码。我说，你的号码呢？以后联系方便。他说，到外面我就换卡了，到时联系你们。他说完，就走了。之后，我没有见到他，也没有他的消息，他也没有发信息过来。

而王大毛，他真的当了古惑仔，但很快他就因为生活所迫，去当地一个皮带厂打工了。他说，社会难混啊。他说这话时，我感觉他经历了很多，年纪也很大。我经常在街上看到他，他总是穿着很夸张的衣服，紧身上衣，都是洞的牛崽裤，黄色步鞋，头发永远是短着的染了沧桑的白色。很多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街上走，漫无目的。他说，老子混不出去啊，兄弟，买包烟给我抽抽。我把烟给他点上，他眼神里流露出遗憾和不甘，说，谢谢了，兄弟，以后我一定会罩你的。就走了。

而铁丝的秘密是一次和大毛喝酒时，我才知道的。我记得当时王大毛喝了很多，喝到没有酒喝后，就开始哭泣。我说，兄弟，我这就去买。他把我拉住，说，不要。我开始劝他不要哭，却无济于事。大毛说，就因为那根铁丝，老子和最好的一个兄弟闹的如仇人相见，妈妈的，我操。我说，都是这么多年的事了，那时年少不懂，陈小孩现在也很悔当初的事，你们可以和好的，一如从前，就当是没有发生一样。大毛激动的说，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呢，陈小孩多没有读书了，你知道吗，这其实都我制造的一个骗局，没有想到，却来了真格，总是事情改变人，不是人改变事，这世界总是这样的悲哀。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王大毛早就厌倦了读书，想出去混。可是，他找不到退学的理由，而平白无故就离开学校，他老爸更会是不同意。后来他就和陈小孩想到了编出这出戏，斗欧，学校是不允许的，而他老爸也说过，他要是和别人打架，就出去混好了。本来，王大毛想找个看不顺的打打，可是他发现他想扁的不是比他强壮的就是有和社会上的人联系的，无故去扁他弱小的他又觉得良心过意不去，所以他想到了自导一出戏。没有想到陈小孩假戏真做，大毛如愿退学了，却被小孩打的无地自容，感觉自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所以就和小孩绝交了。所以难怪当时大毛会被小孩压着打，之后又是那样的疯狂。

大毛说，我走后见了小孩一次。我问他为什么假打打的这么疯狂，小孩摇着头，红着脸，说自己不知道。我很恼火，就和他绝交了。而我最后悔的是小孩因为难过因为想起当时疯了一样的武力而感觉恐怖，而更加。。。。。

我骂道，你妈妈的，你是混蛋，难道你不知道小孩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弱智孩子啊，他怎么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呢？你妈妈的不是人，原来他去北京是治疗更加严重的病情了，不是读书。王大毛说，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也知道，他爸爸告诉我的，我是混蛋，我在着之前一直没有把他当做是弱智孩子，一直把他当做是正常，当成是好朋友。我说，你妈妈的，难道我们把他当成了弱智的人了吗？我们也把他当成是最好的朋友。你妈妈的，你当时怎么回忘记他是个弱智的孩子了呢？你妈妈的，你不读书可以找我演绎这出戏，为什么要找他，他是个孩子啊，你妈妈的，混混混，你混个鸟　。。。。。。

我忘记了我们是如何结素这次话题的我只想到，这事太夸张了，铁丝的秘密太可怕了。我送大毛回家后，在回来的路上想，学校和社会都是一种假象，我们所做的都是悲哀。。。。。

陈小孩，你要平安的回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