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孙燕姿《遇见》　

早晨去早读，我的头脑浑浑沌沌。这是常有的事。　

上大学以来，我不敢贪睡了，我明白了未来和现实的残酷。　

秋天的早晨，空气已经很凉了。骑车带起的凉风只能让我的身体发抖，头脑依然僵硬。　

每天我不希望把事情浪费在一些琐事上，所以总是行色匆匆，惟恐迟了别人一步。可这样做的后果是我总是丢三落四。出门前觉得自己忘记带什么东西，可总想不起来，直到用时才我发现真的把它们丢在了某个角落。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心情就愈烦躁，头脑愈浑沌。　

早读后没课，我直接去自习。我清楚哪间教室没课，甚至不用经过大脑。我的两腿交替向上，两脚重重地落在楼梯上——感觉身体太沉了。我带着木木的表情，双手插在兜里，斜挎着书包，挺着腰板，走进了一个钢筋混凝土的笼子。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抬了抬眼皮，看到教室里已经坐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早晨教室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有几处日光灯也坏了。　

我摊开书本，握笔在手，却拾不起那压在浑沌下的思绪。　

心有点躁了，我抬头看了看窗外。　

雾气掺杂着阳光，仿佛正在下一场细碎的金子雨，远处的树隐隐约约，虽是秋天，却透出厚重的绿来。　

我很清楚这一窗子的景色，它平日里都是灰蒙蒙，死沉沉的。不过今天，在金色的雾里，一切都变得温润起来，仿佛那里就是完美世界。　

我使劲地看着，似乎想用眼睛将它们全部吃掉。只是我发现我永远都吞不下它，何况这等事对我并无益处，还是收回目光吧。　

收回目光的瞬间，我感觉头有点晕——外面的光线比教室里强得多。我将目光游走教室一圈，发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正笑盈盈地向我走来。　

我有些纳闷，以为自己的眼睛还没适应过来，产生了错觉。我仔细看了看，没错，她是在冲着我笑。　

我认识她吗？不认识吧？那张脸，我熟悉吗？不陌生吧？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见我有些呆，就说：“嗨，干嘛呢？”说罢，便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这种事倒不是在自习室常能见到的。在自习室这种地方，大家向来是各顾各的，很少有和陌生人主动搭讪的，更别说是女生了。　

我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只好生硬地打了个招呼：“嗨——嗨——”　

她回头看了看我，说：“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嘛？”　

“我最近一直这样，感觉很累……”　

“是吗？这可不像你！”　

“不像我……”我奇怪地抬起头，看着她的脸。窗外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温暖的脸。“我该是怎么样的呢？”　

“你现在在想什么呢？”她歪了歪头，马尾顺势滑到一边，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没……想什么，只是……想抓紧时间做好一切。”她的马尾让我分了一下神，说话有些结巴。其实我根本不愿意和别人说这些，却自然而然地跟她说了，也许陌生人比熟人更让我有感到安全。　

“一切？你太贪心了吧？”她调皮的笑了笑。　

“没啊，我只想把我的学习做好，再学一些对将来有用的东西就行了……”一提到这些我的脑袋就大。　

“你不是很容易就能搞定这些吗？”　

“可是我要比别人做得好啊，我没理由比他们差！”　

“那你的梦想呢？你为眼前而打拼，却放弃了对未来努力？”她诘问道，眼睛盯着我，让我不敢直视。　

“我的梦想……”我喃喃道。　

她将身子靠过来，脑袋几乎碰到了我的脑袋，说：“你真得忘了么？我可没忘……那个跟我说梦想的男孩！”　

我转过头，正对着她的脸，真得不能确定我认识这张脸。可我的梦想我还不至于完全忘记，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将它丢在某个角落了。我突然如释重负，对她说道：“那东西太虚幻，我抓不住。”　

她似乎生气了，冷哼了一声，说：“你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你会坚持你的梦想，不管有多少苦，你都吃得，因为有梦想的日子是幸福的。”她坐直了身子，望着窗外。“那时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似乎一切都已注定。上学，工作，赚钱，没有我选择的余地。我只能在这条坚硬锃亮的路上印上我的脚印，也许根本就印不上。那天我遇见了你，你对我说了你的梦想。是你让我决定在这条坚硬的路上寻找花朵。从那时起，我一直为之而努力，虽然辛苦，却未打算放弃。”　

我静静地听着，它似乎发生过，却又似乎没有。我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看出了我的迷惑，就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从中拈出一张便笺：“这是你写给我的，你应该认识你的字迹吧。”　

我拿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上帝没有给我们翅膀，但我们却仍要为梦想飞翔！　

没错，这个字应该是我写的，但这句话……　

我仔细想了想，记忆太模糊，也太不可信。　

我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大，但我却终于在那里看到了一种东西。对，我们认识。　

我又一次如释重负，将目光转向窗外。雾气逐渐散开了，阳光愈加明亮。我深呼吸一口，仿佛已置身其中。闭上眼。　

当我转过头，发现我身边的位置空了，抬头环视四周，眼睛却适应不过来。我赶紧揉了揉眼睛，看见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但没有她的影子。　

我有些失落，低头却看到了桌上的那张便笺：上帝没有给我们翅膀，我们却仍要为梦想飞翔。墨迹却是新的。　

难道是一场梦？　

后来，我遇到了那个女孩——在她迷路的时候。　

附：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著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