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风筝飞了河边人

发表于-2007年12月24日 下午6:16评论-0条

风筝飞了

风起了,凉了,落叶黄了,落了,秋天到了。收获的季节,一片喜悦与繁忙。看着天空一队队排成人字形的大雁,心里总是有中牵肠挂肚的不安。是不是想家,有那么一点,是不是孤单,也有几分慨然。是了,独在异乡,怎能不想家,想念梦中人呢?生活很美好,看这天空,多么的蓝啊,让人看了,顿觉心胸开阔,舒朗。看那高楼大厦,看那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多么繁华。让人留恋,让人不舍。

皿生是这样想着,不觉一滴眼泪飘然而下,重重的摔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皿生长舒了一口气,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城市另一边的她:“喂,您好,是丘蓉吗?”“我就是,您是?”“丘蓉,索性叫你蓉姐吧,听出我是谁了吗?”“呕,是皿生吧,不好意思,你还好吗?好久没和你联系了。”“我很好,蓉姐,你呢?现在有空吗?”“承蒙你关心,我很好,现在也有空,有什么事吗?”“我想和你…和你…”“皿生,有什么事就直说,何必吞吞吐吐的呢?我又不是外人。”“蓉姐,我想和你去公园走走,行吗?蓉姐!”“唉,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问题,你现在在哪?”“蓉姐,我一会过去找你去吧!”“嘟嘟”电话里传来了挂断声。丘蓉放下电话,笑了说:“皿生,也真是的!”

不大的时候,皿生来到了丘蓉的住所,敲了敲门,丘蓉开了门,让皿生进去坐会,皿生呆呆的站在门口说:“蓉姐,不用了,我们还是…”丘蓉看他拿着个风筝,惊讶的问道:“皿生,你拿个风筝干什么?”皿生笑了说:“蓉姐,其实我想和你一起去放风筝,行吗?”丘蓉也笑了笑说:“皿生,当然行了,咱们走吧,去广场还是郊外?”丘蓉把门关上,和皿生一起下了楼,一边走皿生一边说:“蓉姐,你喜欢去哪里?”丘蓉说:“随便了,你呢?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皿生和丘蓉去了广场,因为广场近而且也适合放风筝。一路上,两个人都比较沉默,到了广场,两个人忽然都停住了面对着面,都要说:“我…”皿生说:“蓉姐,你先说吧!”丘蓉笑了说:“皿生还是你先说吧!”皿生说:“现在不都说女士优先吗?还是你先说吧!”丘蓉便不客气的说:“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我想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去约我放风筝啊?”皿生笑了说:“没什么?我不过是看今天秋高气爽,和风温煦,放风筝是再好不过的了。仅此而已,别无他意!”丘蓉说:“皿生,仅此而已吗?我看未必吧?”皿生笑了说:“蓉姐,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你不喜欢吗?”丘蓉也笑了说:“事出必有因,平白无故的心血来潮好象不是你的作风吧!”皿生说:“蓉姐,你总是这样子,爱刨根问底,不过这次真的是我心血来潮,没别的意思,你看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放呢,看飞得多高啊!走,咱们也去放吧!放得比他们的都高好吗?”丘蓉不再追究,欣然的点了点头。

丘蓉说他们一起放,丘蓉拿着线盒高兴的跑着,皿生在后边拿着风筝,然后松开手,风筝借着风力飞了起来,皿生指点着“放线,放线”,拉起来。风筝慢慢的飞高了,越飞越高,越来越远,丘蓉满脸喜悦,皿生也高兴的拍手称赞。皿生说:“蓉姐,你以前放过风筝吗?”丘蓉掉过脸来,面带笑容的说:“唉,别提了,小时候,看着别人放风筝我只能望洋兴叹,我妈不给我买。所以我连风筝摸都没摸过,只是好几次远远的看着各式各样的风筝,盘旋飞舞。今天试试,也真不难。唉,皿生,你呢?”皿生拿过丘蓉手里的线盒,转了转眼珠说:“跟你一样,小时候也是可望而不可及,只能望梅止渴,大了呢?又不再有那份心情了,不过,总不能远远的看吧,哪怕亲手放一次,也就心满意足了。毕竟知道了怎么放,所以呀,这个是我瞒着不告诉你放风筝的原因。”丘蓉笑了说:“我说对了吧!没有空穴来风的事,了却一桩心愿,倒是此生不悔啊?我呢误打误撞,也就事了却一桩心愿,我还要多谢你呢,皿生!”皿生说:“蓉姐,客气什么,我又没做什么?权当是陪我散散心吧!”皿生已把风筝放得更高了,远远看去,只不过是一个小点而已。丘蓉坐在一排竹凳上,抬着头看着,说:“皿生,把线收回些吧,风筝太高了,我都该看不见了。”皿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那好吧,我这就收线。”皿生往回网着线,趁丘蓉没在意,皿生用刀片把风筝线割断,然后惊讶的说:“蓉姐,风筝线断了!”丘蓉看见后急得站起身说:“皿生,你看风筝飞走了。皿生,风筝线怎么会断呢?咱们怎么办呢?”皿生装出一份不知情的样子说:“蓉姐,上天注定要他飞走,就让她去吧,咱们再买一个吧,好吗?”丘蓉呆呆的看着皿生好一会,也没答话。皿生感觉有些不自在了,笑了笑说:“蓉姐,你老看着我干吗?又不是我故意弄飞的?”丘蓉严肃的说:“皿生,你今天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告诉我皿生,发生了什么事,好吗?”皿生强作欢颜的说:“蓉姐,我怎么不对劲了?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我没骗你,蓉姐,我没事,放心吧!”丘蓉顿了顿说:“真的?真的没什么事?”皿生又满脸笑容的说:“当然是真的了,我能有什么事吗?一个大男人,一不偷,二不抢的,踏踏实实能有什么事?蓉姐,我再买一个风筝给你吧!”丘蓉抒了一口气说:“皿生,你没事就好,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风筝倒不必买了。”皿生说:“蓉姐,天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丘蓉笑了说:“那样也好,那走吧,正好我也饿了。去哪里呢?”皿生想了想说:“蓉姐,今天我请客,别跟我争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丘蓉笑了说:“好,不跟你争,随便的一个地方就行啊,我可从来都不挑吃穿的?”皿生想去拉丘蓉的手,丘蓉看了看,皿生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蓉姐,我…”丘蓉笑了说:“皿生,走吧!”

皿生和丘蓉去了一家中档的饭店,皿生让丘蓉点菜,丘蓉不好意思,让皿生自己点。皿生就随便的点了一桌子的菜,丘蓉说:“皿生节俭些吧,别这么浪费好吗?这么多菜咱们俩吃得完吗?再说了,你也…”皿生打断了丘蓉的话笑了说:“蓉姐,请你吃饭,好象是第一次,难得这样,吃不完,可以打包嘛,没关系,这点钱我还是有的。蓉姐,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还望见谅!”丘蓉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有静下心来,平和的说:“皿生,你总是说话这么文雅,客气。我不说了吗?我不挑吃的,什么都合我的口味。”皿生笑了说:“既然如此,蓉姐咱们先吃饭吧,再这样说话,菜可就凉了。唉,蓉姐,你喝点什么?果汁还是可乐?”丘蓉顿了顿说:“果汁吧!”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说一边吃,气氛和谐宁静。皿生一直都没有透露他心底的话,丘蓉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好象是亲姐弟一般,嘘寒问暖,却不含有情意缠绵。

那天以后,皿生再也没有给丘蓉打过电话,丘蓉打给皿生电话,也没有人接。丘蓉心里是牵肠挂肚,预感事情有变。她想到了那天的放风筝绝非是心血来潮,风筝线断了也绝非偶然,她有许多想法,但不能证明是不是真的。在她心底,她也搞不懂皿生,他总是意味深长的,而又深不可测。言辞话语间,举止行为处,无不是思考良久后的选择。可见那放风筝那吃饭,必是他处心积虑后的选择。可他要告诉她什么呢?丘蓉心里不敢肯定。

突然有一天,丘蓉的电话响了,丘蓉吓了一惊,但也马上跑到电话旁,长嘘了一口气,拿去听筒说:“喂,您好,哪位?”“您好,还记得我吗?我们曾一起去放风筝…”“皿生,你跑到哪里去了?打电话没人接,去找你,你不在,告诉我,皿生,发生了什么事?”“蓉姐,我很荣幸我还能这么叫你,你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那么的美丽动人,就像是我的亲姐姐。关心我,鼓励我,我很感谢你的关怀。可在我心里,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自认为我没有那个资格,没有权利去爱你,也没有理由向你表白。现在好了,我没有什么顾虑了,想说就说,惟恐所剩的时日不够…”“皿生,你怎么了,快告诉我好吗?”丘蓉急得哭了说。“皿生,我也一样拿你当我的亲弟弟看待,我并没有想那些,虽然咱们关系甚密,可…”“蓉姐,别说了好吗?让我骗一次我自己好吗?你说声你爱我好吗?我快走了,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蓉姐,我真的很爱你,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丘蓉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支吾着说:“别说了皿生,姐弟不好吗?我也一样可以关心你呀?皿生,你别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蓉姐,我不想死,可天不随人愿啊,命里注定的我短寿,我得了绝症,剩下的时日不多了,蓉姐,我只想听你说一句你爱我好吗?我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丘蓉擦了擦眼泪含糊的说:“皿生,我爱你。”皿生听到后,立刻挂断了电话,丘蓉喊着:“皿生,皿生!”可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只有“嘟嘟”声。丘蓉仍下电话,趴在床头“呜呜”的哭着。她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偏偏却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她应该早察觉的,她应该早问的,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皿生走了,离开了这个城市,他希望他不能白白的来此一生,而无所贡献。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他整个人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留下的只有丘蓉无尽的悔恨。她辞去了工作,她踏上了一个没有结果的征程。

朗朗读书声从一个破旧的土坯房子里传出来,袅袅的青烟升腾在山村上空。雪片阵阵飘落,似鹅毛,如柳絮,又像是仙子在灰蒙蒙的天空上翩翩起舞。山上,树上,房屋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可破旧的土坯房子里却是暖意融融,衣服,布条堵在墙上的漏洞处。烧得旺旺的炉子,散发出的热量让这样一个寒天的破屋内温暖如春。

“现在我们学习一篇新课文《雪》,知道什么是雪吗?”“知道”声音拉得很长,“外面正在下的就是!”“知道怎么写雪字吗?”“不知道”“看老师写给你们看,你们看着笔顺一笔一笔的跟着老师写好吗?”“好…”……“同学们,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放学,路上小心一点。”“起立!老师再见!”一群小朋友们收拾了东西欢蹦乱跳的跑出了教室。皿生也收拾了课本和备课本,高兴的也回了家。路上雪积得很深,快要没脚脖子了,踩在上面“咯咯”直响。乡村小路上已经走出了许多脚印,踩着别人走过的脚印,可以让鞋子少进一点雪。皿生就这样走着,棉帽子上已经落了一层雪,他是高兴的,天很冷,可他心底却很温暖。皿生推开柴门,进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间不大的房子,那就是他的居所。皿生点上火,起身要做饭,门却被敲响了,皿生直起身子,向门看去。一个二十左右的姑娘站在门口,手里拿个篮子。皿生笑说道:“梅子,快进来,大冷的天,别站在门外。”梅子笑容可掬的进了屋,一边走,一边说:“皿生哥,你别做饭了,我给你带来了,猜猜,今天是什么饭?”皿生坐到炕上,笑着想了想说:“沫子,窝头,对吗?”妹子一边笑一边把篮子里的碗放到炕上的一个小方桌上,说:“你自己看看吧!”皿生打开一看,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热气升腾而上。皿生说:“梅子,这么破费干吗?哪来的肉啊?”梅子喜气的说:“我爹拣了个兔子,包了,怎么喜欢吃吗?”皿生说:“野味,肯定好吃,以前我还没吃过呢?今天看样可以大饱口福了。梅子,你吃了吗?一起吃吧!”梅子转着两个大眼珠说:“我吃过了,今天你尽管吃吧,保你回味无穷。”皿生一手拿着窝头一手加了块带骨头的肉放到嘴里,美美的吃着。一边吃一边说:“真的很好吃,梅子,你看,你天天给我带饭,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够麻烦的,以后别给我带了行吗?我自己做不也挺好的吗?”梅子听了有些生气的说:“皿生哥,给你带饭你还不愿意呀?你白白教孩子们我们怎能过意得去呢?没事的,这也不麻烦吗?”皿生说:“不是,我是过意不去,教孩子们是我心甘情愿的,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做呆着也是呆着。”梅子笑了说:“给你带饭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呢?唉,看着点,别那么狼吞虎咽的,小心把骨头也一块吃进去。”皿生笑了说:“吃进去更好,补钙!”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皿生的嘴角满是窝头的碎屑。笑声回荡在山村上空,这笑融化了寒冬数九的大雪,融化了一颗将死之心。在那遥远的山村,在那破旧的小屋,笑是自然的,发自内心的。在这样的隔世之地,皿生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嬉戏玩笑,自由自在。认识梅子,更使他心结大开,坦然生活,虽然粗衣蔬食,可生活对他来说却是从没有过的幸福。

春天来了,小草绿了,野花开了,一派欣欣向荣之景。皿生呆在小屋子里,细心的缝着什么。梅子从外面进来,拍了一下皿生的肩膀,然后蹲下藏着,皿生回头看了看,没见人,又耐心的去缝了。梅子站起身弯下腰去看皿生缝的东西。皿生一眼看到了梅子,笑了说:“梅子,你怎么悄悄的进来了,方才有人拍我一下我还以为白天见鬼了呢?原来是你呀!”梅子笑了说:“怎么?当我是鬼啊?缝什么呢?这么投入,皿生哥!”皿生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梅子说:“看看,是什么?”梅子定睛一看,惊讶的说:“风筝?皿生哥,你还会做风筝啊?真不简单!”皿生说:“信手涂鸦,谈不上做,也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梅子,你喜欢放风筝吗?”梅子手放在嘴角上想了想说:“风筝吗?我是喜欢,可我没放过!”皿生笑了说:“等我做好了,第一个让你去放行吗?”梅子笑了说:“好啊,好啊,多谢皿生哥!”

皿生在梅子的帮助下,风筝很快就做好了,两个人拿着自己的风筝,去了田野。田野上看去已绿油油的了,天空高远,碧蓝,和风吹送,落面仍寒。皿生和梅子在田野里跑呀,笑啊,皿生手把手的教梅子怎么放,许多次风筝都刚飞一点就跌下来了,但他们两个人也并不灰心,仿佛这也是一种乐趣似的。正应了那句话,重要的在过程,而不是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皿生和梅子终于把风筝放起来了,风筝越飞越高,迎风飞舞着,远远看去,风筝只不过是一颗豆子般大小。梅子高兴的看着,称赞着,拿着线轴放着,说道:“皿生哥,你做的风筝真好,能飞这么高,唉,皿生哥,你以前常放风筝吗?”皿生想了想说:“我只放过一次,就在几个月前,不过放着放着风筝的线断了,飞走了。”梅子疑惑的看着皿生问道:“风筝为什么会飞走呢?线为什么会断呢?皿生哥!”皿生转过身去,长抒了一口气说:“因为命中注定。”梅子又追问道:“皿生哥,那我们的风筝会不会飞走呢?”皿生笑了说:“梅子,你放心,这个风筝永远也飞不走,因为他的根已经扎在了这里。没有什么力量能让他动摇。”梅子听了感觉怪怪的,越来越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忙问:“皿生哥,风筝还有根啊?”皿生笑了说:“我只不过打个比喻吧,风筝的根其实就是放风筝的人。”梅子笑了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在放风筝,那我不就是这风筝的根了”皿生说:“对,你就是这风筝的根,这里便是风筝要扎根的土地。”梅子又疑惑了说:“皿生哥,我怎么又听不懂了呢?”皿生笑了说:“梅子,听不懂没关系,就当我没说好吗?收线吧,梅子,风筝太高了,咱们都看不见了。”梅子答应了一声,把线往回往了一些。

几个月过去了,皿生依然生活的好好的,死神并没有降临,依旧像往常一样教孩子们。梅子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皿生看出梅子好似一个很好很善良美丽的姑娘。而梅子也认为皿生是一个很和善,很好很好的男人,可以让她倚靠终生。这天,梅子她爸老刘叔把皿生请到家里吃饭,饭桌上,老刘叔问皿生:“皿生啊,我知道梅子你俩的事,你们也都不小了,你们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结婚呀?”皿生放下手里的碗,说:“伯父,其实我……”老刘叔说:“皿生,你还有什么顾虑吗?难道你不想娶梅子吗?彩礼钱不是该考虑的内容,我不会向你要的,只要你对梅子好我就很满意了。”皿生听了思考了好一会,才把他得了绝症才来这里的事告诉了老刘叔,老刘叔说什么也不相信,为了证明他真的得了绝症,皿生去了县城医院,检查的结果却另他出乎意料。他没有得绝症,他的身体是好好的,听到这消息,皿生比什么都高兴。皿生回去和老刘叔说了,老刘叔说:“皿生,像你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得了绝症呢?我说对了吧,你还有什么顾虑吗?”皿生高兴的摇了要头,一出门他高兴的把梅子抱起来说:“梅子,我没事了,我好好的!”梅子说:“你呀!竟胡思乱想,你本来不就好好的吗?放我下来,我爹看着呢?”老刘叔在门口处乐了乐,又叼起烟袋进了屋。皿生放下梅子说:“梅子,那风筝永远也不会飞了,这里是一片希望的土地,这里充满了温欣与甜蜜。梅子咱们再去放风筝好吗?”梅子说:“皿生,咱们都快成家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皿生拉着梅子的手说:“谁说了放风筝是小孩子玩的,你不知道,这放风筝学问可大了。”梅子疑惑的问:“怎么?放风筝还有学问啊?从来没听是说过!”皿生说:“这你不就知道了吗?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风筝又被放了起来,飞得很高很高,两个人在田野里跑呀,追逐啊,不亦乐乎!不远处一个调皮的小男孩,拿起弹弓瞄准了风筝线,松手射去,只见风筝一下子飞远了,梅子手中的线也没了力量,梅子循空看去,风筝正在飞远。梅子焦虑的说:“皿生哥,你看,风筝怎么飞走了?”皿生停止了说笑,沿梅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真风筝线断了,风筝正在飞远。皿生再向旁边看去,一个小男孩正在高兴的向风筝落的方向跑去,嘴里还喊着:“我射到了!”皿生笑了说:“梅子,你看,是小虎那调皮淘气的孩子把风筝射掉了,没关系,我再做一个给你好吗?”

梅子呆呆的看着远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皿生哥,你不是说风筝永远也不会飞走吗,可你看!”皿生扶住梅子的肩膀说:“梅子,此风筝非彼风筝也。别想那么多了,走,咱们回去吧!”梅子一路上若有所思,看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样。她不想大好的希望逝去,她该珍惜的。

这几个月来,孩子们在皿生的细心教育下,勤奋好学,成绩是蒸蒸日上,很快皿生义务支教大事便出了名,各大报纸争相转载皿生这样一来一个默默无闻的名字一下子出现在各个报纸首页上,还有皿生那和善的面容。但皿生不想有人打扰,来的记者都没能见到皿生,他好像很讨厌刊登自己的事似的。他是从城市蒸发的,他是随便来到这里的,他是腼腆的。正在找人无路的彷徨中的丘蓉,见到报纸关于皿生的报道,如获至宝,如鱼得水。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莱西村。丘蓉下了火车,又坐了汽车,又走了十几里山路才到莱西村。丘蓉走得是又困又乏,于是在路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下休息。已是盛夏的天了,烈日炎炎,丘蓉拿着一个纸片扇着,汗水溢满了额头和后背。但是为了及早的找到皿生,她只歇了一会便又起身向村里走去,沉重的双腿让她寸步难行,但她仍艰难的走着。一不小心,踩在了一个小圆石子上,丘蓉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路上。身后不远处皿生拿着一个本子,正悠闲的走着,见前面有人摔倒了,便跑上前去,扶起了那女人,一看,居然是丘蓉。皿生一脸惊讶的说:“丘蓉,你怎么会在这儿?”丘蓉直直的看着皿生说:“皿生,我来找你呀?没想到我在这里碰上你了。”丘蓉的膝盖和肘都擦破了,渗着血迹。皿生说:“蓉姐,你摔坏了,走,到我家去包扎一下吧!”丘蓉仍直直的看着皿生说:“皿生,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找到你,见你没事,我就很高兴了。”皿生问:“蓉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丘蓉说:“我在报纸上看到的,怎么,见我来,不高兴吗?”皿生笑了说:“没有,我哪里不高兴了?蓉姐,走,先到我家去吧,天太热了,看你都出了这一身汗了?”丘蓉点了点头,皿生便搀扶着丘蓉回了他的家。

丘蓉看着皿生这个所谓的房子,不解的问:“皿生,你就住在这儿啊?”皿生笑了说:“这里难道不好吗?有炕能睡,有灶能炊,有园子能种菜,有山有水,还有何所谓呢?”丘蓉进了小房子在炕的一角坐定,皿生拿了个茶缸给丘蓉倒了点热水说:“蓉姐,您喝水!”丘蓉看着茶缸里热气腾腾,窗外烈日炎炎,头上又热汗淋漓,不禁“扑哧”一笑说:“皿生老弟,你怎么糊涂了呢?大夏天,怎么让我喝这滚水呢?”皿生忙陪笑说:“忘了,忘了,蓉姐,你不介意吧,看我这脑子。对了,蓉姐,我给你先包扎一下伤口吧,看你肘还在淌血。”皿生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块纱布又拿了一小瓶药,耐心的给丘蓉擦拭伤口,然后又细心的包扎好。丘蓉默默的看着皿生这一细致入微的举动,心里有千言万语。然后开口说:“皿生,真是谢谢你!对了,去年秋天为什么不辞而别呀?你知道吗?你让我找得好苦。”皿生在炕的另一角坐下,看着丘蓉的面容说:“蓉姐,我真的很抱歉,我的不辞而别,让你受苦了,可是我也没想会这样。那时的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过完剩下的时光。我坐火车从城市出走,又在不知名的地方下了车,然后随心所欲的来到了这莱西村,租了这个地方住下,这里你也看到了很落后,村里的孩子们都上不起学,因为没有老师愿意来在这贫穷的大山沟里来教书。我的到来,人们曾猜测不已,看我来时的装束,知道我是个城里人,知道我有文化。我也没什么事做,他们村长便专门的来找到我,和我谈了很多,甚至他都流下了眼泪,这样的情景让我痛心不已,虽然我没教过书,但我上过大学,这点教孩子们已经足够了。于是我便答应了村长的请求,但我不需要任何报酬,我还主动帮孩子们买课本文具,送给他们,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做人。孩子们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们,是他们让我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虽然粗衣疏食,但我认为这样才是一种幸福,一种以往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满足。我本想我和你就如同那断了线的线的风筝一样,永远的飞走了,不曾想,你却找到了我。我很高兴看到你,蓉姐,你瘦了,是不是因为找我找的辛苦呀?”丘蓉低沉着头,眼睛里擎着泪水,然后抬头看着皿生说:“皿生,知道你很好,我很高兴,我还以为永远也不能见到你了呢?你知道吗?自从那次放风筝,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可你又怎么也不肯说。你故意把风筝弄断,我不知道吗?你想和我一刀两断,从此天各一方,你想让我忘记你,让你自己安安静静的离去。当你让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我从心底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虽然那三个字我说得很没底气,可也是我发自内心的,而不是为了成全你而说得违心只话。当你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后悔我没有早对你说,我哭了整整一夜,我知道你不想让人找到你,你想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当时甚至是万念俱灰,心灰意冷。可是我不能,第二天,我就辞去了工作,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可是世界那么大,这样的寻找只不过是徒劳,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于是我又开始了等待,我希望我的守株待兔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一等可就是大半年,我每天为你祈祷着,希望你好好的活着。看到你的消息,我便匆匆赶到,很幸运,上天对我很好,让我找到了你,而且你还很好,让我心里感到无比欣慰。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皿生,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刚说完,窗外“当”的响了一下,皿生跑出看,丘蓉也跟在后边。只见一个姑娘已飘然而去,窗台上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篮子。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会,两个人又同时开口说道“我……”丘蓉说:“皿生,上一次你让我先说了,这一次该你先说了。”皿生看着丘蓉的眼睛说:“蓉姐,刚才那个,她是……她是……我的未婚妻。”丘蓉听了这几个字,心头顿时如被千斤大锤砸了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皿生,祝福你,有这么个贤惠的妻子,我看我来得不合适。”说完起身要走,皿生拦住了丘蓉说:“蓉姐,咱们是亲姐弟,你难道不任我了吗?我们可以是亲姐弟的!”丘蓉说:“皿生我的存在会对你不好的,你都看到了,我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皿生说:“蓉姐,我了解梅子,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很抱歉,是我负了你,蓉姐,请你原谅我好吗?我们可以是亲姐弟的,虽然我们都曾那样的喜欢过,可都已成了过去了,梅子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也不想伤害了她。”丘蓉此时已经泪水夺眶,丘蓉长吸一口气,用手擦了擦眼泪,说:“皿生,好,我们是亲姐弟,亲姐弟……”

晚上,皿生找到了梅子,把丘蓉介绍给她说:“梅子,这是咱姐姐丘蓉,你认识吧!”丘蓉客气的笑着说:“梅子妹妹,你好,皿生有你这样的未婚妻,我很高兴。”梅子也笑着说:“蓉姐姐,你过奖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姐姐。”皿生说:“梅子,晚上就让蓉姐和你一起睡吧!”梅子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说:“那很好啊!我正缺一个姐姐陪我说说话呢?蓉姐姐可别嫌我晚上说梦话啊?”丘蓉马上笑了说:“梅子妹妹真会说话,我啊?晚上还梦游呢?怎么害怕吗?”梅子笑的前仰后合,捂嘴说着:“蓉姐姐,我跟你一起梦游,你不怕我说梦话,我当然也不怕你梦游了。”在一旁的皿生被她俩说得咯咯直笑,说:“你们姐妹俩还真般配呀?我呀?倒成了外人了,看你俩高兴的,我可以放一百个心了。”梅子撅着嘴,嘟囔着对皿生说:“怎么,你还怕我把蓉姐姐吃了不成,你看我像妖怪吗?”皿生赶忙说:“不像不像,大美人怎么可能是妖怪呢?好了好了,咱们可别闹了,天都不早了,你看,月亮都上柳梢头了,趁天还亮,回去睡吧,你们姐俩别老梦游梦话的,怪吓煞人的。”梅子说:“皿生哥,那我们回去了,你放心,我不会欺负蓉姐姐的。你也睡觉吧,明天可别睡懒觉啊,连饭都忘了吃。”皿生把她们俩送回去了,才回了屋子睡了,可是躺在炕上,左右都睡不着,总是翻来覆去的,想很多事,不过想到梅子和丘蓉两个人那样的和睦,不禁一笑,之后便入了梦乡,和周公谈天说地去了。

回到了梅子家,梅子爸妈热心的招待了丘蓉,丘蓉不胜感激。躺到炕上后,久久睡不着,梅子也老睁着眼,想来想去,竟“咯咯”的笑了起来。丘蓉听到后说:“梅子,怎么还没睡着,是不是来了我这个生人,不放心呀?”梅子侧过身和丘蓉面对面躺着说:“谁说的,你不也没睡着吗?怎么,是不是不习惯住在乡下呀?”“不是了”“那为什么睡不着呢?”“不为什么,总之闭上眼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只能睁着眼,看着屋顶,虽黑乎乎的,却心里平静异常。”“蓉姐姐,你是不是在想皿生啊?对了,蓉姐姐,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以前的事啊?”“以前嘛,也没什么可讲的,只是那次的放风筝让我一生难忘。”“皿生哥和我说过,但不知道和他一起放风筝的竟是蓉姐姐您。”“梅子妹妹,咱们不提皿生了好吗?”“好啊!那你给我说说城里吧,我很向往,但一直没能去过。”“城里嘛,楼多,人多,车多,灯饰多,卖东西的多,可我认为生活在城市里太繁忙嘈杂,让人感到压抑。不如你们这里宁静和谐,淳朴。”“那蓉姐姐,你喜欢住我们这里了?”“很喜欢,空气风景人们都很好,如果有机会我会选择住这里的。”“蓉姐姐,既然你喜欢我们这里,就住这儿吧,没事,住我家,就当是我的亲姐姐好吗?”丘蓉笑了说:“那我怎么好意思呢?在说了,住这里,我能帮你们干什么呢?”“教书啊?蓉姐姐,你们城里人都有文化,我们山里人都没文化。像皿生哥一样不好吗?我们这儿正还缺一个老师呢,行吗?蓉姐姐,求您了!”梅子摇着丘蓉的胳膊撒娇的说。:“梅子,要真是那样,我真愿意教孩子们,只怕你们……”“蓉姐姐,没什么好怕的,我爹是村长,明天我跟我爹说说,他一定高兴的乐不得呢?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要反悔呀?”“梅子,明天再说吧,天不早了,睡觉吧!”“不行,不行,说好的,你可不能反悔。若要反悔……”说完梅子跑到丘蓉的被子里,胳肢丘蓉,丘蓉赶忙求饶的说:“好吧,梅子,我投降,别闹了,半夜三更的,把你父母吵醒了怎么办?”“那好吧,蓉姐姐,那我还是跟你睡。”“好啊,可别说梦话啊?”“那你也别梦游啊?”“行!”……丘蓉搂着梅子睡了,就好像是姐姐关心妹妹一样,在这安静的夜,在这安静的山村,甜甜的睡了,两个人的嘴角都还挂着方才未褪去的笑容,如同开在脸庞上的两多金花。

丘蓉教学了,和皿生一样,两个人轮班教孩子们,孩子们都挺喜欢他们两个,也很努力学习。因为这样的好老师对他们来说是来之不易的。丘蓉和皿生一直也以姐弟相称,虽然彼此都曾有过爱慕之心,可彼此都心知肚明,避免任何有误会的事发生。皿生和梅子的婚事也定在了秋天举行。丘蓉住在梅子家,梅子父母也拿丘蓉当亲闺女一样看待,梅子也非常喜欢丘蓉这个姐姐。一切都像春天的花朵,充满生机,欣欣向荣。

夏季快要结束了,可雨天却迟迟不退,一连下了七八天的雨,道路泥泞不堪,山沟里出了泉,小溪里发了洪水,这在往年是不多见的。人们纷纷议论这年月,这少有的连雨天。可是就连年近花甲的老人也不解这雨为何迟迟不退。眼看就要上秋了,这天却还不见晴,人们都担心地里的粮食会不会发芽。皿生这些天都在制定下个学期的教学计划,还有孩子们用的书本问题。梅子和丘蓉也呆在家里,不能出门,只帮着做梅子的妆新被褥。

丘蓉时常嘱咐梅子别老像个小孩子似的,马上就要出嫁了,应该像个大家闺秀才对。梅子耐心的听蓉姐姐的嘱咐,并牢记在心里。

终于,持续多日的阴雨停了,天空渐渐蓝了,云彩稀了,散了,太阳出来了。好久不见了阳光,一下子看去真有点亲切感,仿佛久别重逢了一般。阳光洒下温柔的光线,照在山间,照在田地,也照在了湿漉漉的房顶上。皿生早早的起来到学校的破屋子去看看,房屋已经多处漏了,墙壁也潮湿松软了。皿生回去找梅子她爹,说学校校舍的事。一进梅子家门,就见梅子和丘蓉在院子里晒被子。梅子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前来说:“皿生哥,吃了吗?没吃,一会和我们一起吃吧!”皿生笑了说:“梅子,我吃过了。天可终于晴了,可学校却不了样子。你爹呢?”“在屋里!”皿生就进了屋和老刘叔说了一会子话,然后面带笑容的出来了,见丘蓉还在忙活,就走上前去说:“蓉姐,今天有空吗?”丘蓉笑了说:“皿生,有空,有什么事吗?”皿生说:“小学快开学了,课本还没有,你去镇上教育局领一下吧,我今天没空,还得修学校的房子,行吗?”“当然行了,什么时候去呀?”“一会吃过饭就去吧,我呢先忙去了,你准备一下吧!”皿生慢慢的出了梅子家,径直的去了学校,梅子从后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皿生哥,你走这么急干吗?我都追不上了。”皿生停了下来转过身说:“梅子,你有什么事吗?这么急的追出来!”梅子说:“难道没有什么事,我就不能找你吗?”“梅子别闹了好吗?我还有正事,有什么事快说!”“皿生哥,你一点也不把我放在心上,还有半个月咱们就结婚了,人家找你说说话不行吗?”“说话到是行,可也得看时候啊?梅子等我忙完了学校的事再说好吗?梅子,听话!”梅子一脸苦恼嘟囔着说:“那好吧!皿生哥,但是能不能先亲我一下!”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街上的,人家看见了。”“皿生哥,咱俩的事,谁不知道啊?难道你还……”“不,那你闭上眼,好吗?”梅子闭上了眼,皿生扶住梅子肩头,轻轻的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走开了,梅子依然闭着眼,陶醉在梦幻中。

丘蓉收拾了些东西便从梅子家出来,老刘叔和刘婶送了出来,老刘叔和刘婶嘱咐说:“蓉儿啊,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啊?”丘蓉说:“大叔,大婶,你们回去吧,我知道了。”这时梅子回来了见丘蓉要走,便上前问道:“蓉姐姐,你要去哪里啊?”丘蓉回答说:“我去一趟镇里,去领书。梅子,刚才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吃饭啊?”“我哪里也没去,蓉姐姐,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梅子,不用了,路上不好走。我一个人就行了。”“蓉姐姐,正因为路上不好走,我才想帮你呀,你一个人怎么能拿得了呢?走吧!”老刘叔也说:“蓉儿啊,你一个人不方便,就让梅子跟你去吧,路上好有个照应。”“梅子,要跟我去呢?先去吃饭!”“不吃了,我不饿。”老刘叔和刘婶看着她们两个高兴的样子也笑了,然后回去了。丘蓉和梅子一起去镇里了。

通往镇上的路是泥泞不堪的,很多还在半山腰,走在上面真有些害怕,不过山下面是一条河,由于下雨太多,河水涨了很多,也很浑浊。丘蓉和梅子两个互相搀扶着,慢慢的小心的走着。天近午时才到镇上,又忙活到下午两三点钟才从镇上提着两捆书往回走。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拿到了书,她们心里非常高兴,因为孩子们不用抄太多了。又到了那段难走的山路,经过一天的太阳晒,路不泥泞了,可仍不平坦,路下面是莱西河,滚滚的洪流从上游奔涌向下游。丘蓉和梅子小心的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手中的书也抱得紧紧的,生怕它长翅膀飞了不成。可是千小心,万小心,万一的情况还是有的,丘蓉不小心踩在了小石头上,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手中的书便滚下路去,索性人倒没事。丘蓉见书滚下路去,便小心的下了路面,向河边摸去,书掉到了河里,还没漂远,只顺着河边向下游漂。丘蓉把书看得比她自己的生命都重要,见书掉到了河里,忙找了跟木棍去够,可木棍太短够不到。梅子也从路上下来了,小心的帮着捞书。丘蓉用棍子够不到,便网了网裤脚,趟水去够了,可还够不到,便弯下腰。由于重心偏移,再加上水流太急,丘蓉倒在了水里。丘蓉不会水,她挣扎着,一上一下,向着下游漂去,就如同那捆书一样。梅子见状,放下书,便跳进了河里,游着追上丘蓉。丘蓉已经快不行了,喝了很多水,由于上秋了水也特别凉,梅子也有些不支了,但她仍尽全力把丘蓉弄到了岸上。然后她又不顾河水的冰凉,向越来越远的书游去,就快抓到书了,这时,河里从上游冲下的一个大木头,正好撞在了梅子头上。梅子抱住书,只觉头上一晕,便失去了知觉。然后时沉时浮,向下游冲去……

梅子死了,几天后才从下游很远的地方打捞上来,一时间,山村上下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丘蓉得救了,可是梅子却永远也回不来了。老刘叔,刘婶悲痛万分,哭得死去活来。皿生也悲痛万分,泪不离眶,本来梅子还有半个月就和他结婚了,可是梅子还没等到这一天就走了。给他的打击就如同晴天霹雳,把一切好的都打得粉碎。他自责,他伤悲,他后悔那天让丘蓉去领书,可谁能想得到却是那样的结果呢?他宁愿躺在地上的是他,而不是梅子,可事实无法改变。

老刘叔和皿生以村里最隆重的葬礼送走了这位亲人。梅子救人,救书的事迹传开了,县里领导也亲自来缅怀这位女英雄。报纸和电视也报道了梅子的先进事迹,很多人看了听了都潸然泪下,感动万分。可是无论怎样,梅子永远的走了,再也不能回来了,让她父母和皿生一度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世界上没有比失去亲人更痛苦的事了,尤其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梅子的离开让她父母几乎精神崩溃。皿生也时常发呆流泪,经常到梅子的坟前长跪不起。亲人走了,日子还是要过的,无论多大的悲痛也只能保留在心底,毕竟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了。

一年以后,天气晴好,和风温煦,皿生早早的起来,和老刘叔和刘婶一起去给梅子上坟了,因为今天是梅子的一周年。纸钱在坟边上飞舞跳动着,火苗过坟般高,老刘叔和刘婶和皿生眼睛里都擎着泪水,他们有许多话要说,可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无语,祝福梅子地下安息。老刘叔夫妇离开了,皿生还呆在那里,他拿出他新做的风筝,放了起来,然后把风筝线压在了梅子坟头上。皿生跪下了,一边烧纸一边低声的是说:“梅子,失去你是我最大的悲痛,都是我不好,我该亲自去取书的,梅子,虽然我们没做成夫妻,可等我去了一定和你做夫妻。梅子,还记得吗?我们一起放风筝的时候,虽然好几次都放不起来,可你仍很高兴。你还说你是这风筝的根,风筝还没走,为什么你先走了呢?你让我这风筝让谁牵着啊?梅子,今天我把风筝带来了,让你牵着它。我们一起在原野上跑啊,笑啊,好吗?”一边说,皿生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这时从远处一直看着的丘蓉走了过来,跪下了,拿起纸钱烧了起来,说:“梅子妹妹,是我不好,你为了救我,才走的,是姐姐对不起你,梅子,你放心,我是你亲姐姐,我会好好照顾咱父母的。梅子……”皿生侧过身,看着泪眼模糊的丘蓉说:“蓉姐,别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还差一点也让你…梅子她是为孩子们的书而牺牲的,临死她还死死的抱着那捆书。蓉姐,别伤心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这是我们无法左右的,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尽心尽力教好孩子们,梅子才会高兴的。”皿生扶起了丘蓉,两个人一起回去了。

丘蓉成了老刘叔的亲闺女,老刘叔是特别高兴,这一年多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高兴的起来,唯独认了这个闺女,才让他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而却还有一个更振奋人心的事,那就是皿生要和丘蓉结婚了。老刘叔又把梅子的妆新被褥留给了丘蓉。在一个晚秋时分,皿生和丘蓉结婚了,老刘叔给他们俩的婚礼办得是热热闹闹的,全村的人都来庆贺,因为他们俩对他们村子来说贡献很大。

晚秋时分,山上一片红透,刚结婚的皿生和丘蓉一起来到梅子坟前,告诉梅子,他们结婚了。他们俩为梅子折了许多枝红枫叶,插在梅子的坟前,远远看去,犹如盛开的鲜花一般。皿生跪在梅子坟前,沉吟了一会,说:“梅子,请原谅我,我和蓉姐结婚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忘了你,你知道吗?丘蓉姐已成了你的正式亲姐姐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教孩子们的,我们也会好好孝敬咱父母的。你记得吗?我初来这里的时候,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是你帮我找了住处。也是你在以后的生活中不断给我鼓励,你的照顾,让我战胜了病魔,才能活到今天。梅子,我欠你的太多了,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你就这样的走了,梅子,原谅我好吗?我相信你的,你是很喜欢蓉姐姐的,你是不会介意的对吗?梅子,每到春秋季节,我都会来给你放风筝好吗?梅子,我知道你很喜欢风筝,我把风筝栓在了你的身边,让你天天看着。梅子,你知道吗?咱们村的小学盖了新房子了,也有好桌倚了,孩子们也都用上了好课本了。村里也修了水泥路了,不用再担心路险道滑了。梅子,如果你能回来,一定不认得家乡了。这里很多的成果都是来自于你。梅子,我把红叶拿给你了,你能看得到吗?你也是喜欢红颜色的,因为你说它就代表着勃勃的生机。好了梅子,我该走了。”……

秋风中,两个人消失在满山红透之中,梅子坟前的红叶枝也随风摆动,仿佛是在摆手说再见,也仿佛是在表达着祝福。皿生和丘蓉把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这莱西村,在他们俩的教导下,村里出了好几个大学生,昔日的穷乡僻壤,已然已今非昔比了。丘蓉和皿生有了个女儿,皿生把她取名叫梅子,希望永远也不要忘记梅子。村里的小学也改名叫梅子小学。

又是一年秋风起,皿生,丘蓉,老刘叔,刘婶还有小梅子,一起去祭奠梅子了。皿生和丘蓉把风筝放了起来,压在了梅子的坟头上,阳光下五个人一齐深深的向坟墓鞠躬……

小梅子见墓碑上的名字也是梅子,好奇的问皿生:“爸爸,里面的梅子是谁啊?”皿生说:“是你小姨,她也叫梅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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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燎原百击点评:

小说以风筝为主线描写了三个青年男女一段交缠纠葛的感情,文笔朴实,内容感人。只是若能精简些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