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旧历的年底最像年底，半个多世纪岁月流逝，先生说的景象已改变不少。如果先生尚在，再写祝福时也许该说“新历的年底很像年底”了。街道上的圣诞标语还没有看完，桌面上已经有了不少的圣诞贺卡，就是上高中的儿子也准备了一些圣诞礼物。想来今天晚上，就是你不到教堂去，也一定可以听到飘散在城市上空的平安夜曲，就好比你一定知道今年的公元纪年，而却不一定清楚什么民国纪年一样，这由不得你选择“过”还是“不过”。

时至隆冬，到处都灰蒙蒙的。一直没有一滴雪的影子，世界就更显得颓丧，像一直以来的心情一样灰暗。趁着周末，几个同样无聊的人相聚远行到乡下找雪，在布满枯黄光枯的枝桠的山坡背面，还真找到一些残存的雪痕。也让人知道这暖化了的地球还允许在某些角落保留一点冷的痕迹，也让一行人增添了一些爬山的兴致。

伫立寒风，任脸颊吹过微微的冷。拐过一个弯，听到路边林子里有窸窣之声，疑是某野生动物。走近才看清是个龙钟古稀的老人在用耙子搂烧柴，旁边大筐里已捆好不小的一堆。问过老人知道已高寿78岁。看着眼前这堆柴草和很远处的几个村庄，担心老人怎么回去。老人哈哈笑了：“我们那儿没暖气，如今煤涨价太多，就天天来这里拾柴，树枝人家看着不让砍，这树下的草没人管，就弄些回去取暖。你们不用担心，我这腿脚还能用二十年。”看着老人苍老的脸和这满有底气的话，不禁让人想到，这艰苦的生活里一样有着生存的快乐。

山顶上不知何时建了座小庙，尽管很寒酸。也许有山就有灵，千万年来，这山神就一直这样露天生活，如今有了这可怜的小庙和庙前不算旺盛的香火，也总算暂时解决温和饱的问题了。一行人捐了点可怜的香火钱，冷清的小庙里很快升腾起袅袅烟雾。看庙的同样是个古稀老人，看到来人很是话多。于是很快就知道这老人今年72岁，说自己活了太多时日，老天就是不肯收留。明年是坎年，看来还得活下去。问他如何生活，说一年也不下山几趟，有人带点粮食上来，自己在山上拾柴，有青灯古佛相伴，也就满可过日子了。还领着我们看了自己的静室。老人说以前是给自己活，现在是给老天活。想明白了，这样也不错。摆脱了人间的俗累，活的清淡，可也一样潇洒快乐。

说的熟了，老人执意给我们看手相，并声明绝对免费。说的都是那一套现成的话：人体是小宇宙，手掌显示一生变化之类，反正每个人听了都不会不满意。也就有人大方赏给几块善缘。而给我的评语多数已经忘记，倒是一句话还记得“就您这身体，91岁自理”。这样开来，还有多半辈子要熬煎呢。

生命是那么脆弱，可又这么顽强，希望也本无所谓有和无。有时候还真愿意相信一切都是上帝安排好了的，生死在天，快乐和不快乐可完全看你自己的心态。每个人都是这么几十年，人生的苦海里没人都是这样一片小舟，努力还是懒惰，其实都一样到达生命的彼岸。就算这“91自理”这句，也许是上帝一直不肯透露给你的一点天机。这91年的岁月，无论如何就还要活着，还要承担四季风雨，还要享受岁月普照。为了这个希望，就还要努力活下去，尽管还要饱受生活蹂躏，还要不断与命运抗争直至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下的山来，还是灰蒙蒙的世界。想起那个老庙祝的话，好像很干涩很可笑，就如同听到今夜天空飘来的平安夜的旋律，也没有感到多少温馨一样。可毕竟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相信就在今夜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应该响彻祝福，而不是大炮的轰鸣。那就让我们也一起沉浸在这柔和庄严又脱俗的歌声里吧，就算你没有在教堂和大家一齐合唱，也会感受到这圣诞的祝福。你听：平安夜圣善夜。万暗中光华射，照著圣母也照著圣婴，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静享天赐安眠。平安夜圣善夜。牧羊人在旷野，忽然看见天上光华，听见天使唱哈利路亚，救主今夜降生。平安夜圣善夜，牧羊人在旷野，救赎宏恩的黎明来到，圣耶稣我主降生普照，散发出荣光，耶稣我主降生。平安夜圣善夜。

闭上眼想象一下，一群少女穿着美丽的节日盛装，在闪烁的烛光里歌唱祈祷：万物苏醒之时，圣诞奏响的乐韵，延长这温馨的快乐时光，感染每个人的心灵，期待每个喜悦的来临。

让我也借着这圣诞的光辉，在这舒缓的乐声里，送给你一个平安吧。　

本文已被编辑[王先林]于2007-12-24 13:20:32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