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跳　动　的　红　纱　巾

农历七月十五是民间传统上坟的日子。我驱车四丰山公墓为双亲扫墓。

我起得很早，免得晚了，人多拥挤，草黄纸和鲜花都未备好。有人告诉我，去四丰山公墓的路上专卖祭品的人很多，现买就成。

天，雾蒙蒙的。车穿行在颠簸的土路上，行到一个十字路口处，果然，有一女孩站在祭品摊前向我招手。

车在祭品摊前停了下来。“买把鲜花吧？！”“多少钱一把？”“15元”。

陪同我的朋友暗示我：砍一砍价，别太大手了。“太贵了，能不能少要点？”

“那——，就卖您10元吧。”

这时，我透过雾气看她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着一副瓜子脸，大大的眼睛，直挺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湿漉漉的头发用红纱巾拢在了脑后，花格上衣，米黄色的休闲裤挽着裤角，脚上踏着湿了半截的布鞋。一阵微风吹来，她的嘴唇有些颤抖。我心里一动：咳！不易的孩子，我的女儿和她同龄，这时还睡在被窝里呢。

我没有再张口砍价，毫不迟疑地从兜里掏出10元钱来，送到了姑娘的手里。

我清楚地记得兜里有两张10元的票子，可就这么一张了，我特意伸手捻了一下刚给姑娘手里的那张10元的票子，票子崭新的硬实的，没有捻出两张来，我放心地拿着那把鲜花上车了。

雾散了，天下起了羊毛细雨。为双亲扫毕墓，驱车往回赶。来时路上的祭品摊可能都到别处避雨去了，雨越下越大了。当车快走到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有位扎着红纱巾的女孩，站在道中央，向我挥着手。我对司机说：“下雨了，可能是搭车的，带上吧。”

车在女孩的面前停了下来。我说：“孩子，上车吧。”她说：“叔叔，是不是您来的时候在我这里买的鲜花？”我心里想，这孩子冒雨截车是不是我少给她钱了。我说：“是啊，怎么啦？”“您多给了我十元钱，我在这里等您呢！”说着，女孩把那张崭新的硬实的10元票子递到了我的手里。

“孩子，你┅┅”我嗫嚅了，她在雨中打了一个冷战，雨水从她俊俏的脸蛋上流淌下来，衣服紧贴在了身上，她转身离去了，消失在雨雾里。我长久地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那红纱巾像一团火跳动着，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心里跳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