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发表长篇连载《疯境》后，觉得很冷清。听了美知仁兄的建议，心生一计，将《疯境》里若干个小故事挑些出来，然后单独章，可能会好些。谓之引人注意也。于是想到了“淋石头”…。顺便简单介绍一下前章的内容：张三是古城农业局植保科的农艺师，因为发愣（即想入非非）而说别人装作不明白的话，故而去干了清洁活。朴科长刚升为副局长，为一些事批评了张三，张三那发愣的样子惹火了朴副局长。不知好歹的张三又返回去请示工作……

朴副局长恼火地说：“去！淋石头去！你这样的人只配淋石头。”张三问：“朴科长，是用尿素呢还是钾肥？”朴副局长说：“当然用尿素。”他又问：“是淋山里的石头还是路边的？”朴副局长哑笑地说：“路边的。”张三借了钱买了一百斤尿素，然后背着，来到两河口。选好一块露出地面三十公分的青石头，开始了淋的工作。边淋边自言自语：快长吧，小石头，我的宝贝，快长吧！长成大石头，我也沾点光。这一刻是公元3134年5月19日上午十点58分。他淋啊淋，淋得石头以为发洪水而闭眼憋气准备与洪涝灾害战斗；淋得他自己眼里出水。大约在中午12点过10分，第一位行人走过，双眼被张三的行为牢牢粘住，心有疑悸地快步赶路，结果撞到一棵梧桐树上，嘴巴歪了，终生落下残疾。第二位行人来了，照样犯了偏头症，没有机会看脚下的路，掉进河里，喝足水才上的岸，回到家里一声不吭，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三个月零七十一天。第三位行人从反方向走过来，眼睛盯住张三，张开口“啊”一声，倒在地上，脑部与地球发生强烈碰撞，花了十年时间才恢复成半个疯子。第四位行人也是从“脑震荡”方向走过来，不同的是他走得急，猛然发觉有人在活动，潜意识反映出这个人的行为诡秘，条件反射地后退三步才看清张三在淋石头，便疯狂地往回走，汗流浃背的走进家门，遭到老婆的一顿斥骂，一一“你撞鬼了？”一一“鬼打得你癫癫狂狂！”一一“钱送到了吗？”这时才想起怀揣的5千块钱来，一摸，哇呀！没了？一一“你个撞死的！好不容易凑足5千块钱，叫你送去，你却……”女人顿时倒在地上闭过气去。慌得男人扑在女人身上跟着停止了心跳。原来女人的母亲患了心肌梗塞住在医院等着这笔钱救命。第五位行人从张三的后背走过来，不知他在干什么，伸过头张望，呀呀呀地狂呼滥叫，一头栽进荆棘丛里，仰着刺猥一样的脸住进医院，讲给护士小姐听，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万，医药的门挤烂了，都赶来听淋石头的故事。第六位行人，从张三的对面走过来，起初疑惑，不相信有人淋石头，心里打鼓地以为他在做什么科学实验。于是上前问：“同志，干什么呢？”张三不紧不慢地回答：“淋石头。”又小心地问：“有什么想不开的？”张三继续淋石头的节奏，平静得冷气嗖嗖地答：“是石头想不开。”再胆怯地问：“是做科学实验吧？”张三一付见多识广的样子，回答说：“是科学在做我的实验。”行人听到此，脊梁骨一紧，寒气逼得“久鲁木”缩进去成为一根腐肉。撒腿就跑，越跑越怕，越怕越跑，还没跑到家便心率过速而亡。第七位原本在山上放羊，没他的事，可是，他奇怪一个人在路旁重复地做同一件事，好奇心起，便沿山脊下来，问：“喂，好玩么？”张三的眼球跟着手从桶到石头，说：“这不是玩。是一件非常非常严肃的工作。”又不解地请教：“淋石头？石头会长么？”张三严肃地回答：“难怪你就只会放羊。”放羊者四脚朝地像蜈蚣一样地朝山上爬，屁股翘起好高，爬呀爬，拚命地爬，最后气力不足，也是爬术不当，滑下来，屁股撞在石头上，坐骨神经痛得不能再痛为止（用数学语言表达是痛了49年）笫八位，那天正好找了个漂亮情妇，心情好，想浪漫浪漫，于上河洗了澡，又在沙滩上做不爱，手牵着手回家，一边说着情话，一边欣赏野外的风景，一路迈着轻快的步子，相约下次再来，不一会走到张三跟前。女人紧拽男人的手，轻声问：“他在干什么？”男人安慰女人后，问道：“你在干什么？”张三回答：“根据领导的安排，我在干淋石头的工作。”男人转过头对女人说：“他在工作。”女人一声尖叫，一一“啊！他在淋……淋……淋……石……石石石头头！”男人才从偷情的快乐里吓回来，“遇到鬼了！”没命地跑，跑到家，脸色苍白得如石灰，虚汗不止，半年后，才从恐惧中解脱出来，但再也雄不起，具体讲是，想和美女做爱，等到干时便萎靡不振，这是一件令男人羞耻而又非常痛苦的事。

罗兰问：淋石头？这件事有意义吗？

章三答：无。

罗兰问：为何写？

章三说：表现出张三很听话。

罗兰问：还有什么？

章三说：这件事不能讲是否有意义，应当这么讲，张三淋石头有贡献。

罗兰说：贡献在于有效治击偷情。

章三说：请往下看。

第九位听说此等异事后，不相信“淋石头”有如此威力，便邀一干十位猛男前往观摩。来到两河口，齐声嚗喝道：“谁叫你干这等蠢事的？”张三依旧淋石头，不气不恼地答：“领导。”又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张三答：“只有领导知道。”再问：“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张三答：“淋石头。”接着问：“用意何在？”张三答：“想让石头快快长大。”声音明显变细了问：“石头会长吗？”张三答：“不淋尿素，忘知石头不长？”质问道：“你在装神弄鬼！快滚！”张三说：“我是小的。不淋石头，会完蛋，你们知道么？跟我一起淋吧，也好混个一官半职。”声音冰冷，直袭众人心。

一一鬼！

一一啊！鬼！

一一鬼！鬼！鬼！

结果十位号称不怕鬼的猛男如排山倒海似的垮下去，如落潮的海水退步走，即刻疯狂地逃命。

半年后，弄清了来龙去脉，古城人郑重其事地送了他一个疯子的雅号。从此，疯人张传遍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罗兰问：你到底在嘲笑谁？

章三说：从理论上讲，这个事实不怨张三。那么怨谁呢？谁也不怨。如果硬要找个罪人，那么这个罪人就是我。因为张三听话无可非议。

罗兰说：只是张三在听话这条路上走得久又走得远，当然走到反面去了，走下去就是这个结果。我不明白，是莫比斯带在作怪么？

章三说：是话在作怪么？

罗兰问：那么事理呢？跑哪儿去了？

章三说：钱啦！权力啦！

罗兰说：权力和金钱挤走了事理。

章三说：是覆盖。

张三干着枯燥无味的淋石头的活儿，实在比干清洁活更不痛快。在比较这两件事的时候，他头脑里突然冒出“虫”和“快乐”这两个概念。他认为他的快乐被虫吃了。关于虫吃快乐，有一点需要补充：起初，张三因为观察的毛病而悉心的看虫吃青菜。看着看着，他变成了一条虫，一条很丑陋的虫。接下来，朴副局长变成了活力非凡的青菜。吓了他一跳。其实很正常，朴副局长如此这般的调教张三，终有一天，张三的天生日子满了，自然波及朴副局长。这么说，张三的确是条虫，其丑陋是朴副局长供养而成的。只是丑陋披在张三身上而丑陋之源出自朴副局长。如此推下去，很不道德，准保吃耳光，那就到此为止吧。但张三吃耳光的事很有必要重彩一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