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自己短暂一生,始终没有涉足到生命的苦水。孩提时起,就栖身在蓝天白云下,蜷缩在岁月的摇篮里,悠哉游哉荡漾着,一晃十几年。再回首那童话的城堡下的绿荫已经爬上墙头。
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远去了,当渐渐熟谙世事,明白了这场正在进行中的生命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之后,我亦如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稀罕的圣人,开始一种看似无所欲求,实则不再敢奢求,放任自流的生活。一心想着归隐深山老林,脱离凡俗尘世,做个逍遥子。然而,这种太过孩子气的初衷,随着少年时代的结束且多次尝试失败之后寿终正寝。青春之后面临的烦恼与日俱增,一度被跌宕起伏的岁月磨砺掉身上突兀锐利的棱角,成为一颗圆圆滚滚的沙粒,借此外貌顺利为大众接纳,如他们一样的混迹在人生长河里。那些随波逐流的日子里,一次次领教到做为庸者的悲哀,只有掉进别人眼睛里的时候才会受到关注的沙粒一样纤微的生命特性。我可以渺小,但也要做一颗稍纵即逝绚烂的火花。我受够了那种可耻的状况,决定悔过自新。重新配戴上自我标识,(日后我才明白,那些是我与生俱来灵魂的一部分。)然后,挥手与平庸诀别。
几乎与此同时,我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没有人能理解和接受我的“变异”,大多数人回应我的是缄默,他们打心里就不在乎也瞧不起我们处世法则,我是否存在从来跟他们没有多少关系,我怎样活纯粹跟他们没有任何瓜葛;长期以来关注我的人则反应强烈,因为我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选择生活。我们生活观念跟着他们的生活相悖而行,即我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他们生活的价值,这令他们感到耻辱……因为我或者他们自己的荒诞无稽的生活感到耻辱,在竭力说服我无效的情况下,他们纷纷调转口风斥责我的想法举止幼稚可笑,荒诞、忤逆不道。他们描绘的“康庄大道”对于我来说是一条通向天堂的路径……“天堂即是地狱”。他们并非不怀好意,只怪我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没有给出任何理由来说明,也不可能说得明了,有些误解是终生无解。
在充满蔑视和敌意的环境下开始的青春期,成就了我敏感多疑的性情。但温情柔美的童年梦境依然萦绕在我的心间。我顾虑重重,心依然向善。我日渐孤独,日渐离群索居,他们把我看成是一只善于独来独往诡异的猫。常常独步在山林小径中思索,或者闷在阴仄的房间做冗长的白日梦,喜欢在天台眺望云雾袅绕的群岚秀色,欣赏黄昏天暮沧桑的倦容,仰望夜空中辽远的星辰久久的失语,看着时间在我面前一寸寸变暗、变白……渐渐就习惯了,习惯了曾经认为不能习惯的一切。习惯独处的寂寥,被驱逐和抛弃,平静无澜的生活节奏。
韶年已逝,黄金时代来临了。不待老去时,已经操练了无数次分离,相爱相亲的人悄然之间已活在梦中。梦醒之后最令人惆怅的那一刻,想知道自己活在什么地方?我活着的地方是哪里?光阴如锦缎般碎裂,一段又一段,一截又一截,流散到岁月里。那绣着代表童话五彩缤纷鸢尾的图案,早已不知所踪。原来,真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我们来时去时都将一无所有。
时至今日,我生命的河早已沉寂如喑,不复当年从发源地奔腾出来时激流穿越崇山峻岭磅礴气势。在它还没有来得及抵达一马平川的中原盆地,就迅速萎缩、减慢且不可遏止步向干涸。成为一条孱弱平缓的溪涧日复一日向荒漠驶去。我将在炎炎大漠中挥发,被干燥土地和枯萎的植被吸干水份,在孤独中戛然而止。回眸时,如若能发现身后横卧沙丘的枯木中有新绿钻出,借此欣慰我便能忘掉梦中朝思暮想的大海。
曾经,爱情崩塌和伤痛侵袭种种原因造成的“痛彻心脾”,现今回想起来不过是落在脸上的几行泪,几行被风拭干的泪流,凝成记忆里一串不痛不痒发霉的斑点。真正欲撕裂我的疼痛,依然徜徉在远方。伪装在远方路上一个个美丽陷阱中。远方天际边那道绚烂壮丽的彩虹啊,你迷惑了我的双眼,使我看不到匍匐脚下的危险。我终将义无反顾死在奔向你的路上,落进命运的圈套,眼睁睁看着埋伏在里边利器刺穿胸膛……像那戴刺的荆棘鸟,在极痛极乐中,撕开嘹亮歌喉,耗尽此生。
本文已被编辑[照妖镜1]于2007-12-22 23:34:2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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