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随水天涯黄稻草

发表于-2007年12月22日 晚上9:40评论-0条

在我45岁冬天的一个夜晚,小女友方沁送来一件红毛衣。柔软的羊绒,鲜鲜亮的红色。礼品盒的透明纸处是一段草书在粉红特种纸上的一段话:

“老友玻璃:

有一种颜色,不象黄色那么迫不及待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象紫那么老气横秋却深沉中透着腐朽;它是一种状态,蓬勃着燃烧着绽放着的一种状态,它名字就叫红色。

送你一件红衣裳,让它伴你进入状态!

——方沁到永远·2002年·春节”

我生来就怕红色,小时候还晕血,见红就呕吐不止,15岁才不怕了。但这件礼物让我感动。“老更”时期的女人心如灰土,这鲜艳夺目的衣裳,就象一缕阳光散落在心,顿感潮湿开始慢悠悠地荡去……我喜欢方沁,如同女人迷恋色彩。她那么与众不同,绚丽而斑斓。在我的印象里,方沁是红蓝黑绿白色的。

1·红色

我们第一次相撞是在上海新民酒店的电梯里,她与两位先生进来,双手拎着两摞子鞋盒,不停地冲他们喊:“亲一下!亲一下嘛!好不啦?”那两个人我认识,一个姓刘一个姓王,都是上级部门的处长。他们一直大笑,你推他,他推你,抢着按了楼层号码,就是不亲她。

真是,凭空大庭广众之下,亲什么亲?刘王二处长肯定是看出我误解的眼神了,连忙解释原委。原来是两个上海人在外滩照相,请他们帮助合影,那个时髦的女青年就前来商量。她远远地招手,就用上海话讲了:“侬把我亲一下,好不啦?”

“怎么可以?!”刘王很惊诧:“为什么亲?要钱吗?”

“你们不把我亲,是为了钱呵?”女青年更惊愕:“你们亲一下许多钱?讲讲来听听好了。照照相片,帮帮人,五角钱三张好不啦?”

原来是“揿一下”的误会!电梯里也是推让着“揿”楼层号码,是那场玩笑的一个继续。

经历过一场笑话,再由刘王二处长一介绍,我和方沁就认识了。在1997年10月上海全国第八届运动会期间,我俩成为逛街的同伴。

有一天我们走得脚痛,方沁就指指前方对我说:“你看,还有比咱们更痛苦的人呢!”前方,有一位足蹬6寸高跟鞋已歪斜成“八”字型的女人正在蹒跚跛行。我一下就笑弯了腰。她却不笑,还在认真地望着前方那女人问我,你脚还疼得厉害?我觉得已经不太疼了。

“你吹牛。”

“啊!”她又怪叫起来:“我真可以给你讲个吹牛的小故事——三只小老鼠相逢,一个说,人总在好吃的粮食里放毒药,我吃得太饱了。另一个说,昨夜我在人放的夹板上又吃又玩,连翻跟头带锻炼身体,累死了!第三只是个小公鼠,他听完很不耐烦地说,你们聊吧!我家里床上还有只母猫等我一天了。”

我又笑,脚更疼了,就扬起掌去打她。她也笑,向前灵巧地一闪,跳跃起来就跑。边跑还边甩着小毛栗般的绒发回头变化着鬼脸地坏笑。

你的朋友会逗你笑吗?我的朋友都能逗我爆笑,我也多是因为对任何欢声笑语都太迷惑上瘾才渴望见到他(她)们。笑容笑声,真是一张交友最好的名片。

在上海返回西安的火车上,我们又认识了射击教练袁柳和运动队医姚天红,这俩个流言腓闻颇多的窈窕烈女子。许多人交友只是在交际那个别人传说中的人物。而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袁柳姚天红都漂亮时尚、艺高敬业、真实善良,这就足够理由让我把她们放进心上了。是朋友,还有什么暇疵不能包容?还有什么话张不开口?又有什么毛病不可以改正?方沁在北京首体南路国兴家园24层“杨凌之家”的落地窗前,望着正在从我脚尖徐徐降落的太阳,曾为我妒意横生的电话而告诫过我:“不要随便怀疑朋友,除非你有证据!”正因为有方沁一如既往的热忱联络,我们才一直好到了今天。我也才能在清明黄帝陵祭、“民间瓦缸”“98书市”“真爱广场”“香雪海茶楼”“东晋桃园国际民间舞蹈会”上,结交认识了一拨又一拨的新朋友——、李安、崔树新、许西庆、袁春乾、杨立英、徐宝元、蔡亚茹、田和平、朱延光、陈亚琼、张小雯、陈丽、黄翠兰······拥有朋友又不占有朋友的人,才会不断地沐浴幸福和快乐。

我们常约在一起去“红宝盆”、“竹园”、“皇城老妈”“海底捞”吃火锅,从不分冬夏。我觉得方沁的性格很像火锅,红红火火热气腾腾的,什么东西都可以放进她的心里。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懂,我就问方沁:“你一个老八路的孙女又滚在成堆的共[chan*]党员当中,怎么就去加入了‘民革’(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呢?”

她说:其实,我就是想找个最近的目标,做具体的事。共产主义是啥?太不具体了,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再说,‘三民’(民主、民权、民生)主义和‘三个代表’一点也不矛盾。我18岁就加入了中国共[chan*]党。这很像是父母之命,也是一种责任。你没有理由拒绝。因为,我是老红军老革命的后代。入党,是父母在我童年就要求我必须实现的一个目标。它天长日久就生发成一种渴望,溶进我的心里血里骨头里,化成了信仰。

人,是需要有信仰的。父母的信仰使他们活得充实幸福美满——为共产主义事业,解放自己,更要解放千百万劳苦大众,建立新中国。他们为此而在战火中出生入死,在新生活中艰苦奋斗,象一颗共[chan*]党忠诚的种子,组织无论把他们撒到哪里,他们就在那里生根、开花、结果。

你知道吗?当大字报糊死了我家的门,母亲让我打开窗户的时候;当我去了关父亲的地下室,为父亲卷烟点火的时候;他们对我说了同样的一句话就是:“要永远相信党,永远!”

从南方的上海广州到西安支援大西北;从繁华的大城市到贫困的乡村。父亲总在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10岁在上海洋纱厂当童工,是夜校的地下党送他到延安,学习艺术上大学。母亲最爱讲的故事就是:昆仑山上的一棵草。她是浙江一个商人妾的女儿,终身不得入家谱进族户祠堂;16岁在金华老家又被日本鬼子逼得跳湖,生不如死。是抗日支队救了她,从此走上革命路,抬头挺胸做新人。

共[chan*]党,就是我们家的神。我15岁就开始写申请书,如同铁匠铺的独子长大了,你不当接班人,父母打下的家业还能指望上谁?但是,18岁我在农村入党,却是件很难忘很意外的事儿。村书记和大队长各为组织培养了一个人,上报名单要求是两人。他们就都在第二名填了我。结果我批下来了,那二个人却没入成。这件事对我以后的为人处事和工作择业影响很大。我被招工、送上学、当记者、选公务员、管外事、出国考察、提拔·····可以说“共[chan*]党员”的确是录用我的一个重要条件。

“方沁,”我说:“如果不是共[chan*]党员,就没有我的今天,咱们也就不会认识了。”

我很欣赏方沁在政治上严肃认真选择的态度,我尊重她的信仰自由。信仰,是人的精神寄托;也是我们灵魂的乐园。

2000年秋,我去巴西考查足球。在发现中国足球与南美洲足球差异的同时;还发现了,我们彼此在生活态度与精神寄托上的差异。巴西人生活态度是做够了就玩去了,并不勉强。

立在里约热内卢市黄金海岸线的面包山上,让海风轻拂着我的面颊。环眺星罗棋布的教堂,倾听远方悠然回荡的钟声,仰望巨大高达38米的耶酥基督雕像——他向蓝天展开宽阔的胸怀和平等的双臂,像一尊庄严的十字架,耸入云霄,迎候着他的万千信徒。

那时,我就非常地怀念故乡的人们。他们从不向上帝倾诉,也没有教堂可以祷告。谁来安慰他们的心灵?他们的精神又该去哪里寄托?

2·白色蓝色

方沁在我的上级部门工作,我们时常会因为工作电话和会议不断听声见面,但我们还会相约小聚。

我喜欢去她那两居室独处者的小家,享受清爽典雅女性气息十足的环境。我们聊聊天,闻闻香,喝喝五颜六色的泡花草茶,再听听音乐,一边磕瓜籽一边看影碟再乱发议论。饿了她就给我炖红烧干笋乳鸽,凉拌麻辣绿豆芽、蒜醋新鲜黄花菜、香油甘泉豆腐干;我们一起吃着我带去的建西街吴家凉皮儿;用漂亮讲究的细脚高杯喝红白干葡萄酒;喝用雪碧陈醋可乐勾兑成新的鸡尾饮品;喝墨西哥一种用仙人掌酿成的“摔酒”,一边添着挤在手背上的柠檬汁,一边把杯子摔得“砰、砰”响,让泡沫从杯中腾涌出来······

我们在一起讲许多女人在家里单位不便讲的话。方沁坚信这个世上有白马王子,只是稀少,需要用心去发掘。谈起“丁克”家庭,她很认同。理由有三;一是俩人世界成为整体容不得“第三者”;二是为自己活质量,担当不起教养孩子的神圣责任就不生养;三是为了求学和紧张的工作,错过了养育的佳期,不想再冒险。

我认为,家庭应该是完美的。临近绝经,对我来说真就是绝望,我就怕再也得不到的女儿了!我一直渴望着能够得到一个漂亮的女儿。人生就应该儿女双全才圆满,只有一个儿子已经是缺憾了,没有儿女,那还不成了男女混居的单身宿舍?!

方沁还给我讲社会里许多单身男女的故事。我就告诉她我们这些在家庭里混战多年的妇女,一个过来人的生活与体验。

“跟很多男人上床的女人算有魅力吗?”这是众多女友都好问的这个问题。我认为,男女相遇上床很容易。只要你在社会上走,你就会遇到很多的人。但要有结果,像:得到对方的心、成立家庭、生儿育女、合作事业,就很不容易。上床后的男女多数就分道扬镳了,很兽感。男女欢愉,实质就是两个人的战争。每个上床男女的心里都是怀着轻蔑,进而用行动去征服对方。男女都一样!现代的生活方式是需要和平,需要亲密的协作。中国象棋很讲究中庸之道,以和为贵。而男女上床在我看来就像围棋——手谈默读,知黑识白,胜败分明。所以,我挺看不起轻易就上床的人。那算什么魅力?

我喜欢远远近近地欣赏优秀的男人;喜欢与欣赏的男人合作干一两件大事儿;喜欢人与人真心实意地亲密友爱。进行一种跨越了男女以后的那种人的关系。他(她)走近你,是奔着你这个“人”而来,而不是因为——性别、年龄、职业、地位、外貌、亲友、名利、家族、国籍……“方沁,”我说:“你知道吗?我太珍惜自己欣赏的男人,上床?就没有意思了。”

“why(为什么)?奇怪的玻璃想法!”

“我怕失去他。怕失去合作的机会。也怕丢失了自己。”

方沁说:“好新鲜!”

她有时也问我们球类中心的工作。我就胡说八道:“体育从计划体制向社会市场化过渡。体育局机关从94年起裁人是一半一半地砍100、60、30。以后再国际化接轨,形成体育协会实体。体育的前景光明得让我感到,我们这些体育项目中心很像一座光荣而末落的——桥。我们那23个球又没有金球、银球和足球。金银足分别是陕西体育局的三个著名品牌:田径的链球(全国九运会陕西顾原获得女子冠军);体育彩票的彩球(天上下钱雨似的);国力俱乐部的足球(中国金牌球市)。所以,艰难!”很多人都爱问我,那你具体管多少球?怎么干呢?我就告诉他们:“大球小球,硬球软球,有皮的没皮的,有毛的没毛的,是球通通管!但有括号:除足球以外!像,cba男篮甲a的盖天力西安主场;排球甲a的八一女队宝鸡主场;乒乓球比甲a更高级别的‘超霸杯’陕西银河国梁俱乐部西安、咸阳、宝鸡、渭南的比赛,就是2002年我们一个球一个球干出来的球事儿!当然也是有你小嘴儿小腿儿的帮助啦!”

“那不挺好的。”

“是好。”我说:“就是球爷大华的那句话,党交给咱们就是一个空壳子,咱们也要在空壳子里面开出鲜花!”

“谁是球爷?”

“球中心主任呗!”

“那你是啥?”

“球奶!体育局的人都这么叫我们。男为爷女为奶;正为爷副为奶。对不对?”

“你们处得好吗?”

“刚开始我俩性格都硬嘛,处得不太好。但经过‘三对三’小篮板青少年街头赛、cba男篮、八一女排、‘超级’乒乓球联赛和23个球协会的纷纷换届······这几趟球事儿的磨合,现在是我也知道了他的长短,他也摸清了我的深浅。我们配合默契,挺好的。”

“怎么那么像段子?”

我笑。告诉了方沁球中心的真笑话。象打电话球中心是没办法礼貌用语的。铃响,拿起来接:“你好!我是球中心。请讲你有什么球事?”对方很躁:“女同志怎么说话呢?”我得耐心:“请拨114查询,的确有这个单位。”放电话,铃再响。就问:“什么球事?”答:“没有球事!”原是一个朋友,于是发泄:“没有球事就去球吧!”

“那足球,为什么不在你们中心呢?”

“足球哪里还是球呀?它已经是政治了!”

“我听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国力’,是吗?”

“没有共[chan*]党就没有新中国。那是真的。用我们主管女局长的话来说:‘国力’是陕西的!成绩是体育的!功劳是大家的!有我什么事儿呀。千万别告诉我航空、人事归女娲管,后稷该去农科院,仓颉要到世界办中国书法巡回展览,黄道婆正在法国‘金顶针’服装大赛上竞争呵。没我就没‘国力’这类话是不能乱讲的!”

我和同学木子当初干足球纯粹是一场玩笑。94年我们搞的200万的电视连续剧流产了,就去太原看八一主场足球赛。与八一队领队教练见面后海聊,木子头一热就以130万元要买八一队去圆童年想看场好足球的梦。很二杆子(年轻气盛的意思)!又让我回来向办公室主任、竞赛处长汇报,他们再上报领导。价格一去二来涨到138万人民币,拍板!甲a足球就来陕西了。“平安夜”签完字后,我站在那艘巨大的军舰顶层眺望灯红酒绿的广州时,跳下海去的想法都有。两万张球票,谁来看呀?还非让我负责售票广告!138万呀!如果赔掉,那不是要人的命吗?

当初真没想到足球还可以买卖。还会在西安一花引来万花开,形成中国的金牌火爆球市。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人生,真是玩也!

西安某企业的书记90年代初来体育局时,连“三步上篮”都不懂,苦恼得很,喝茶都抬不起头。他反复问我,我能干体育里的啥?我笑,我小小百姓哪能明白组织部让你来干嘛。我问他你干过啥?他说他盖过房屋,是一群家属楼。家属楼对体育场馆,就像儿童对大人,积木对大厦,就勉勉强强算同类吧!体育里倒是有“场馆建设投资规划”这块工作。它与竞技训练、群体协会,构成了体育的三大主体支柱。

这只不过是喝茶中的一句玩笑。但过去的书记,如今的新局长就动了触类旁通的思路。一个沙盘得到省长的认可。于是,全省企业上马。就有了西安城南西北体育场上翻新的朱雀文化广场,如此现代化国际化的新天地。

我是常常傍晚,喜欢独自一人乘中巴车到那个已同国际接轨的广场漫步,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观风景。感觉很惬意!

“人的能量是可以转换,不会消亡的。只要明白——”方沁用西府话调侃道:“地球是个东西,东西是会动弹的,动弹是有下(ha)数的,不按下数来是要招祸地!按客观规律办事,只要努力,成功就是必然!”这是一个陕西方言段子。原话大概是:“地球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不按规律办事就是要遭逞罚的!”

我大笑。她就继续发挥了一段陕西方言杜牧的《清明》:“清明时节雨唰唰(shasha),路上行人沦湿塌,欲问酒家在阿瘩?碎松(小孩子)一指在卧瘩!”

我又大笑。前仰后合的。

笑完,我就问方沁喝什么?她说随便吧玻璃!我就告诉她,现在酒吧真有一种饮料,就叫“随便”。听我儿子说“绿随便”是簿荷味儿的,“蓝随便”是混合香味儿的。她顿时睁大眼睛噘着嘴巴,认真倾听我那些来自“新新人类”儿子那里的信息,象在考查另一种生活方式。

这个时刻,我的心情就是湛蓝湛蓝的清澈。我告诉方沁,想知道“新新人类”的情感观吗?她点头。

“我们要天天思念,但不要天天相见;只需要悱恻缠绵,可不要柴米油盐;拥有共同的生活经验,绝不能住共同的房间。”

“现在三年就是一个代沟!”

3·黑色

我们也经常玩扑克牌,象“红桃四”“挖坑”“飘三叶”“跑得快”“拖拉机”“十点半”······我玩得好些。而方沁麻将“推倒和”玩得很精,她就坚持只打麻将。她总强调,你不是吹牛在中国首届麻将培训班上打出过一副“千年牌”吗?如果是在旧上海,你不是就一夜全场收了吗?那就来吧!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要两眼发黑,失败的魔鬼开始在身体里上班,拒不下岗,胜利果实就牢牢握在方沁的手中。

“千年牌!”她轻蔑地嘟囔道:“新叫法?九莲宝灯?还要1112345678999条饼万才成!怎么可能?你是描着清朝小说《白板》在我们这儿讲笑话呢吧?”

1998年,中国首届竞技麻将培训班,在哈尔滨举行。国家体育总局社体中心主任和处长,在会上介绍了国内外调研麻将项目的情况。我才知道,麻将起源中国宋代,是皇家王公贵族们的游戏。它在民间流传中发展,到清朝中期成熟定型。八年抗战时期,一个长春的教师带着一副麻将牌当礼物去日本看朋友。天性好赌的岛国于是麻将如黑夜的蛇鼠,肆意在民间横行起来。日本警方奉命抓捕,同时也好奇参与戏耍其间,结果就上瘾误事儿。有官员得知后就认真研习,决定改编规则,纳入教育,开发幼童智力。同时,要求大学开设此系继续研究发扬光大。于是,在日本麻将就叫“麻雀牌”,大学有教授,民间的“麻雀馆”,如同咱们的酒家茶馆一样,随处可见。麻将不用手洗,是机器用两副牌在台下台上翻摆。以积分值数排定名次。麻将在日本已同围棋一样有协会、有级别、有它文明的社会地位。

小伙子处长说:“在中国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十亿人民九亿麻’,如此普及的群众基础的活动,对我们这些新时期的体育竞赛关员来讲,任重道远!纵观人类古今中外的体育展史,无一项目不是经过play(玩耍)——game(游戏)——sport(竞技)这样一个由低级向高级、从无序到有序、从混乱到规范的过程。体育的定义就是:对人身体的教育。如果我们能亲手开发出一两项智力体育项目,你们不觉的自己工作着是幸福的吗?”

?就是在那次培训班上,我打出来了一副千年牌:九莲宝灯。即,111235678999条,最后和4条,我自摸了。有人闻之就在餐桌上给我讲了清代小说《白板》的故事。一个人负债累累,就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次牌局,他摸到一副“九莲宝灯”,停在9万上。牌摸到底只剩最后一张,翻开一看,是张“白板”。他顿时昏头转向滑到了桌子底下,去世了。在他的坟墓前,黑碑上无字,只镶嵌着那一个最后的“白板”。讲故事的人还说,在旧上海,你这副牌就可以席卷赌场一夜钱了。

这个故事让我感动。一场游戏竟然让你与历史重逢的如此有趣。为了这个千年的牌缘,我一回到古城西安就讲给这个主管体育的官员我最好的朋友听。结果,他居然就是这么一个挖苦的态度。

“我要拨110来封你这个赌场!”我威胁她。

“去吧,”方沁优雅的挥挥手说:“老玻璃,你们不是已经将麻将分类了吗!我这里算不上是,以规则技巧积分论名次的“竞技麻将”;那也绝不是以纯赢利为目的的“赌博麻将”;充其量就是个“娱乐麻将”—三两亲朋好友,挂点小彩,别人输了比自己还心痛不安。这三条划清的界限,也是你从哈尔滨回来告诉我的呀,这我可记的清清楚楚。快打110吧!告诉公安也好,省得他们“抓麻赌”没谱。再说了,让公安抓了我们去,就再没有我们再为麻将运动由play到game再到sport做奉献了!你看着办。”

“嫁个蓝眼睛黄头发的黑鬼白马王子去吧!我祝福你。”但我还是输,诅咒救不了我在麻将game时期永远漆黑一团的命运。

4·绿色

今年春暖花开时,方沁就联东络西的要去距宝鸡20公里秦岭深处的嘉陵源头踏青。我因发烧头晕恶心,在电话里就有气无力地表示去不了。

“不行,玻璃,你明天如果没住院就得来!早上8点半,在我家门口的‘城市猎人’吉普车上见!”

mygod!mygod!(我的天!上帝呀!)最要命的就是朋友。

第二天,我在看见了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金黄的油菜花时,又结识了新朋友:方沁的同学陈青,军医陈敏、张淼丽,核医学专家邹保民和肿瘤外科博士王建生夫妇。我们在探寻自然山水的同时,也探讨人生命的源泉。

黑龙翻飞落潭涧涌起雪沫的瀑布,鹅黄缀在枯桠枝上的嫩芽,溪塘獾池绿水里自在的小小青鱼,三两游客散布期间有呼唤在谷底川道天然地回荡……真让我很舒服。风景里,有人在浪漫地过生日;有人在石头上蹦蹦跳跳照像掉进了龙潭。我们给她们祝福,也给她们酒喝。非常地行侠仗义,一派感地冲天的江湖豪气。人,一走进山水里就变了。大家合伙在红柱阑亭里的石台上,铺了瘫痪病人在医院里用的新尿垫子。然后,喝啤酒吃东西拍摄天然风光景象;去农家炖土鸡蘑菇;再星夜兼程赶回西安古城。我的病全好了。

在车上,我对方沁说:“这个世界上不但有绿色食品,绿帽子,也有绿色朋友——给你春意盎然新鲜空气的朋友。

“其实,玻璃”方沁说:“你和我在一起,不是钓鱼掉进池塘里,就是输钱、丢东西、浪费时间……你不认为,这是一种吃亏和倒霉吗?”

我摇摇头笑。我认为这是白色!是衬托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热闹,一种令人神魂颠倒又引到生命来与去的颜色——婚沙、精液、乳汁、孝麻。没有失,那有得?没有白,那有色?白,是一种不计较无所求;是一种体验和创造的基础;是洗尽铅华的从容;是让万紫千红奔放的一段段插曲。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平淡如水,无所为吃亏与倒霉。

你喜欢白颜色的鲜花吗?象水仙、山茶、百合、玉兰、茉莉、报春菊、白牧丹、夜美人、加多利兰、还有雪白的蝴蝶花……艺术的最高境地就是白——本真、本色、本性。看看戏剧里的白色水袖,品品脸谱丑角涂抹的白,你是不是也痴过?也醉过?也悔过?人,就是在缺憾中完美;人生就是在多彩中淡出。

我在给方沁修剪涂抹指甲时,好用透明油。再教她如和呵护女人的指尖脚末——别用利器硬物剔撞指尖下的甲片呼吸孔,指甲才能越来越光滑漂亮;先用透明甲油每周换涂几个月,指甲才能越来越尖硬厚实。我喜欢在方沁透明的十指玉甲上,点缀杏黄淡蓝的朵朵梅花。然后,在两片无名指甲盖上,粘两粒亮晶晶的人工钻石。顿时,一双女人的手,就非常地光彩夺目、清爽雅致了。

“美甲是一种修养,男女都要注意。”我说:“由其是官员们伸手与人施礼时,怎么可以西服唐装油头寸脑地伸出一双猿人的爪?”

“就是!人都走进新时代了,凭什么还不注意细节?让它们在身体里留存猿人的爪作文物古迹作商标去吧!要不怎么来体现他们是陕西这个中国文物大省的公民呢?”方沁很得意。她反复在灯下观赏我的手艺,就像在舞动着两朵洒满了晶莹露珠的白莲花。

我常常问方沁:“你老了最想干什么?”

她就说,与一个知音手牵手开着“五星级大蓬车”把世界的万水千山走遍。玻璃,你愿意去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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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风在先点评:

通篇小说没有惊人的情节,只有日常生活的细细碎碎,可就是这些细细碎碎还原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从这些点点滴滴中呈现出了生活温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