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了。没有生意,店里静悄悄的。虽是隆冬,也不显得过分寒冷。灰黄的路灯下,还有匆行的身影,马路对面的建筑工地还蹦蹦敲打着。
就在我决定要关门打烊的时候,蹩进一个人来,中年人,瘦瘦的:“大兄弟,帮帮忙行吗?”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急匆匆地:“我的手机没点了,帮我充一下电。”
我指指插盘:“你冲吧。”
他抖抖地将插头插进插盘:“谢谢了,大兄弟。”
“这么晚了,干哈呢?”我一边糗着屏幕上的文字,一边问。
“俺来看孩子呢——俺在乡下,赶了7块钱的车票。老师打电话说,孩子病了,有几次都没有上课了。”他接着又嘟囔一句,“也不知道谁真是假?”
我这才抬头看看他,还是瘦瘦的,清癯的面颊,但很精神:“那你孩子上几年级啊?”
“高一。俺家喂了几十头老母猪,一听到老师的电话,俺叫她姨夫帮俺看家,这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她妈妈在外地打工,看把俺急的,也忘了充电。”
他还挺健谈的,他又往里走走:“俺等她放学,看一会书,马上给你电费,这闺女……”
“你看吧,估计11点就回来了。”我说。
“这闺女,”他拿着一本书又折过头来,“上星期回家还没有病的——我怕,我怕她哄我,学坏,环境太乱,女孩家的,咋叫俺放心?刚才去她的租屋,没瞅着药啊,只有瓜子壳什么的,俺就是怕……哎~”
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要是有病,该有药啊?净是瓜子壳----回来吃饭的时候,俺真的要问问。学习恁好——”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接过话茬:“你还没有吃饭——你女儿一个月花费多少啊?”
“俺等她加一顿餐——半个月200快,俺怕她吃不饱,女孩子家家的,买个化妆品什么的,开支要大点,就是怕……”
“噢。”就在这时候学校的萨克斯《回家》奏响了,店离学校不远,听的很清楚,显得委婉祥和。
“大兄弟,谢谢了。多少钱?”他拔下插头。
“不用了。”
“那谢谢了——俺不会直接问她的……”
说完中年人就消失在夜幕中。人虽然走了,但思索才刚刚开始,他怕得是什么呢?不直接问的又是什么呢?不会是没病装病吧,但愿如此。估计今天晚上我又要失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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