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李白所描绘的那种飘渺浪漫的境界,以及他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孤傲品格,令我辈难望其项背。而我却独对其描绘的烟涛海景有了更深的依恋之情。
今天凌晨,我驱车前往去看大海的汹涌澎湃,听大海的咆哮或低呤,偎依在大海浩瀚无际的宽阔胸怀里,感受大海的怡然心情。
此时,正值深冬季节,记忆中炎热难熬的夏风宛若昨日、一倏而逝,天高气爽的秋风若隐若现、反反复复。头顶翻腾不息的乌云,犹如千匹脱缰的烈马,在天空不停奔驰、跳跃。寒气袭人的冬风是何等的冷酷无情,像无数条浸油的皮鞭,不断地抽打我的脸庞。这样的风云气势,宛如一群威猛的雄狮向我怒吼,仿佛要将我吞没。
这里的夏日曾是繁华无比的海滨度假村,此时已是人烟罕至,游人更是销声匿迹。目之所及,那条1500米的海滨街道空旷静谧,两旁鳞次栉比的商店已闭门深锁,一座座来自世界各国的不同建筑风格的酒家、歌舞厅、度假别墅依旧错落有致的排列,却早已人去楼空,屋顶上的琉璃瓦也盖上一层厚厚的细沙。
可曾记否,盛夏之际,这里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各种不同肤色的公子哥们、绝代佳丽在此地避署消假,日均在3万人次。尤其是夜夜笙歌,热闹非凡,不夜城的美景犹如东海的海蚀蜃楼、如梦似幻。这里就是在80年代后期曾被美国《国际时报》誉为“与夏威夷相提并论”的福州下沙度假村,正如文中所赞美的“象一位风韵妩媚的少妇那么丰姿绰约,令人消魂”别色景致。如今,随着季节的更替,更显苍茫暗淡,在此深冬时节犹如春江月夜下的黄花怨妇,不禁令人感慨“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在路上,偶尔见到几个看守的老人,他们年近花甲,神情疲惫,印象最深的是他们额上清晰地刻着几条深深的皱纹,皱纹里似乎藏着严峻的经历和饱经沧桑的折磨。若不是自己几句亲切的问候,他们恐怕早已把我当做脑子有问题的人了。此景此情,让我倍感生活的艰辛,由是感叹自己“青云当自致,何必求知音。”
虽说是深冬,可南国仍旧“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远山青翠,北雁南归;道路两旁枯枝败叶,纷飞飘零,一地狼籍。令人心绪悲凉。不经意中,呼啸的海风迎面扑来,吹得我摇摇欲坠,不禁连打几个冷颤。抬望眼,波澜壮阔、雄伟瑰丽的大海映入眼帘,压抑在心头的阴霾也随风消失殆尽,顿感襟怀坦白、心旷神怡。
脚下地势平坦,海域宽阔,沙砾洁白如玉,沙滩绵长,伸向远方。远处烟波浩淼,水天一色,帆影隐约,海欧银光的翅膀偶尔掠过水面,荡起串串浪花。近观大海,浪花翻腾,一叠叠沉重压来,奔涌若万千鱼龙舞啸,大气磅礴铺天盖地般向我扑来。魏武帝的名句“水何澹澹,山岛竦峙”信口而出,苏学士的名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在不远处的岩崖上,依稀可见。
站在海边读海,孤傲的自己也显得诚惶诚恐,虏诚万分的思絮又回到童年的时光。于是,情不自禁俯下身子,掬一盆清冷的海水,把疼痛过的心灵记忆置之水中,幻化成一朵微小的浪花,溶入这海天一色的碧波中。或许因童心未泯,还是柔绵的细沙的诱惑,我躺下身来。可谁知细腻的沙子在海风的呼啸中向我铺盖过来,我迅猛紧闭双眼,苦涩的沙子进入我的嘴唇,咸咸的,涩涩的余味在心头涌动。心中遥想在那盛夏时节,与友人在帐篷中杯筹交错,彻夜末眠,静待海上日出的幸福时刻。可此时,却因季节交替,心潮起伏,感叹天有阴晴变换,风有呼啸与温柔,海水有涨落、咆哮与平静。
虽然自己走过了三分之一的人生路,固然有其坎坷不平,但与整个大海百万年来奔腾不息的精神相比,自己犹如沧海一粟,是何等的细微渺小。偶尔也曾有过“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境,实在是难以启齿呀!今天,全身心融入这细沙里,真想让自己成为暴风雨中那只疾飞的海燕,去感受海的雄伟、海的博大,去读懂海的神奇、海的深奥。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句座右铭再次浮现在眼前,这崇高的境界就是自己毕生努力的方向。虽说在小小芝麻的工作岗位中,抑非一帆风顺,总免有些磕磕碰碰,但用包拯的“清心为治本,直通是身谋”的信念来应对每件经历的事,做到泰然处之,问心无愧,又何尝不让人欣慰呢!只要在末来的人生路上,在正确的轨道上运行,不偏离方向,永恒的春天将会在明天来临!
不知觉中,细沙在我的身上盖了一层被子了,天空的乌云也渐渐消散。而大海也总是这样变化无穷,深不可测。总让人充满活力、奔流不止,叫人夙夜匪懈、奋发图强。
真想让自己在沙滩中多躺几个小时,真想让自己全身心融入这波涛澎湃的浪潮里。可我还得回去重复着每天的故事。在依依不舍离开大海之际,我对着大海朗读起普希金的《致大海》诗句:你壮观的美色,将永远不会被我遗忘;我将久久地、久久地听着,你在黄昏时分的轰响。心里充满了你,我将要把你的山岩、你的海湾、你的光彩、你的浪花喋喋,带到森林,带到寂寞的荒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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