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血红色的夕阳缓缓消失在地平线。夕阳消失的方向始终有一座高高的斜塔，塔顶有微弱的光。

我一动不动地蹲在山洞口，从日出到日落，眺望不远处那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我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整整有八年。

其实我是很想到那片大草原上去走走的，可是我一直都记得三年前有一次我看见草原上有一群小孩子在快乐地牧牛放羊，于是我就很开心地跑了过去，对着他们“嗷嗷嗷”地叫，可当他们看见我时，全都吓得跑开了，我听见其中有几个最小的孩子哇哇哇的哭声。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跑，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跑的时候是用的两条腿，而我，却一直都只能用四条腿。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遗弃的感觉，我害怕孤独，所以当我愣了一会之后，我又跑向那群正在吃草的牛羊，我想让他们陪陪我。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听见我的叫声后居然也飞快地逃掉了。

我始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后来我一个人在草原里坐了很久，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看见东边有一群拿着锄头和木棒的人向我跑来。那些人的表情很可怕，我感觉他们似乎是要杀了我。

于是我拼命地用四条腿不停地逃，不停地逃……当我没了力气的时候，我回过头去看不见一个人，我想应该安全了。我走到一潭泉水边想要喝点水，可是我看见水里有一个厚唇烂脸的小怪物，于是回过头去发疯般狂奔。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那个小怪物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把那些小孩和牛羊给吓跑的。

那一年我只有五岁。

我回到山洞继续活下去，可是再也没敢走出去。从我记事以来，一直都是一只母狼温存地照顾着我，它总是在深夜出去，到了第二天太阳落山才回来，嘴里叼着一只小动物，它把小动物扔在我面前，“嗷嗷”叫着，我明白它是叫我吃下去，可是我丝不动，于是它就把小动物撕成一块一块的，喂在我嘴里。

有时候母狼也会在半夜把我带出去，我看见了许多狼群，它们眼睛里闪烁着绿色的光对着我轻轻嚎叫。我一点也不怕。

我就这样生活了整整八年。

我每天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蹲在山洞边一动也不动地看太阳升起，又落下……

终于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不怕我的人。

他见我蹲在地上，先是一愣，接着便很戒备地摸了摸我的头，他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我只是眨着迷茫的眼睛盯着他。

后来他就把我带回了家。再后来我学会了像他们那样走路、讲话。

原来带我回家的人是个猎人，那天他是因为打猎才发现我的。我一直都叫他风叔叔。

风叔叔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儿子，我记得风叔叔刚把我领回家的时候他总是用很恐惧的眼神看我，直到有一次他被同村的几个大孩子欺负时，我跑过去吓走了他们，救了他，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愿意和我玩，陪我说话。他叫我狼妹妹，我叫他逍遥哥哥。

可是有一次风叔叔听见逍遥哥哥叫我狼妹妹时，皱了皱眉说，逍遥，你不能这么叫妹妹，多难听啊。逍遥哥哥说，可是她没有名字啊。风叔叔想了想，他说，传说中我们村西面的那座斜塔里住着一位姓欧阳的仙女，小妹妹自小在青山绿水中长大，这样吧，今后她就叫欧阳清清吧。

从那以后，我终于有了名字，我叫欧阳清清。逍遥哥哥叫我清清妹妹。

我和逍遥哥哥在一起度过了许多开心的日子。我们总是在阳光明媚的盛夏跟着村里那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去大草原里牧牛放羊，在细雨蒙蒙的深冬围在家里的炕上取暖。我学会了笑，学会了哭。

有时我会问逍遥哥哥为什么他只有爹没有娘，他说，娘是在我两岁时在一场战争中死掉的。有时逍遥哥哥也会反过来问我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草地里看太阳升起又落下，一句话也不说。每当这时我就会很平静地说我就是这么长大的，看日出日落是我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

十三岁那年，我和逍遥哥哥半夜从家里溜出来看星星。我们一直往西走了十几里，在一个小山丘旁我们停了下来，我们看见前面有一座很高的斜塔，塔顶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我问逍遥哥哥，这是否就是风叔叔曾说过的那座住着仙女的斜塔？逍遥哥哥点了点头，他说，十年前全村的人一起点着火把来到这里祭拜斜塔，他们在塔顶点上一盏灯，从此再也没人来过。想不到这盏灯居然一直亮了整整十年。

我问，塔里真的有仙女么？逍遥哥哥说，我也不知道，据说每隔十七年，仙女就会出塔来拯救海角，因为每十七年就会有一个名叫死神的妖怪到海角来毁天灭地。听我爹说在我两岁的时候仙女曾和死神有过一次较量，海角死了很多人，最终仙女还是没能除掉死神……逍遥哥哥最后咬了咬牙说，我娘就是被死神杀死的！

我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叫海角。

我说，逍遥哥哥，我要进去看看。逍遥哥哥急忙拉住了我，他说，仙女在这十七年里需要安静地修炼，如果有旁人打扰的话，她就会提前出塔，而到了真正的十七年之期，她的功力就难以应付死神了。

我不信，我根本就不相信塔里真有仙女，我挣脱他的手向塔门跑去，可是却一头撞在一个大人怀里，我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

他说，别进去，逍遥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时从他身后又走过来一个女子，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在男子身边。那惊艳的面容与我丑陋的外表比起来，让我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脸。我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变成她那般美丽，才能配得上逍遥哥哥吧。

逍遥哥哥跑过来把我拉到身后，他仰起头咬着牙说，你们别想欺负清清妹妹！

我看见男子微微地笑了笑，他说，有你护着她，我怎敢欺负她？

一阵微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看见男子的左臂随风晃动着。原来那竟是一条断臂！

男子继续说，你们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叫天涯的地方？

我眨了眨眼，一脸的迷茫，这个地方我从未听说过。可是逍遥哥哥说，我爹告诉过我，说天涯和海角是世界的两个极端，天涯每二十八年会出现一次正义与邪恶的大战，而海角每十七年就会出现这塔里的仙女和一个名叫死神的妖怪的战争，是么？

男子点了点头，他说，你说漏了一点，就是天涯和海角分别有一颗灵珠，只要灵珠一出现，邪恶与死神就会被彻底毁灭。天涯灵珠已经出现了，现在你们的使命就是找到海角灵珠，这样才能令海角免遭毁灭。

逍遥哥哥始终站在我前面，以抗拒的姿势保护着我。

这时那个女子向我走来，她伸过手来想要抚摸我的脸，逍遥哥哥突然拉着我退后了好几步。那女子说，你喜欢她么？逍遥哥哥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他说，没错，所以你不能伤害她！

那女子浅浅地笑了笑，她转过身去对男子说，残剑，海角有救了，四年之后，当欧阳素素与死神再次交手时，海角灵珠就会出现了。

他们微笑着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朝东边走去。

后来我没有再进塔，我相信了他们的话。

第二天我们听说村里有人出去打猎遇上了老虎，幸好被一对青年男女给救了。不久，我们就见到了跟我们同样打扮的那对神秘的男女，他们已经在我们村里住下了。

我记得风叔叔曾说过，我的姓是根据斜塔里的仙女得来的，叫欧阳。所以我猜测那个男子所说的欧阳素素一定就是斜塔里的仙女。

渐渐地我和他们熟了起来，男子说他叫杨残剑，女子说她叫柳飞雪。我总是喜欢坐在草原上看他们潇洒地舞剑，我想，他们以前一定是江湖上的绝世高手！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丑陋的外表，有时候风叔叔带我和逍遥哥哥去我原来生活过的那片森林打猎时，原本温驯的野猪见到我就会拼命地逃，使得每次我们都只能空手而归。后来风叔叔不带我去了，可是比我大两岁的逍遥哥哥为了练就猎人的本领还得跟去打猎。于是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去找飞雪和残剑，可是他们都不在。我只好一个人走到草原里看日出日落，一如多年前的我孤独的样子。可是那群放养的孩子跑过来指着我笑，他们叫，狼妹妹，丑八怪，狼妹妹，小怪物！

我哭着跑回了家，这时逍遥哥哥刚好打猎回来，他拿起长戟拉着我的手跑去了草原，他用长戟指着那群孩子大声吼道，快给我妹妹道歉！其中有几个比逍遥哥哥还大的孩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挽起袖子就朝他扑了过来。逍遥哥哥把长戟当作棍子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于是到最后所有的孩子都站在我面前，一个劲地朝我鞠躬说，清清妹妹，对不起，清清妹妹，我错了！然后一溜烟作鸟兽散。

我看着他们仓皇逃跑的背影，终于破涕为笑。一抬头，看见逍遥哥哥棱角分明的脸在夕阳在映照下显得万分迷人。

后来我们坐在草原里，沉默着看夕阳。我依偎在逍遥哥哥的怀里，逍遥哥哥的手臂圈起我的肩膀。夕阳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逍遥哥哥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住了我，当他睁开眼睛时，我看见了他惊喜得像个孩子般的表情，他说，好漂亮！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漂亮的公主吻了丑陋的青蛙，于是青蛙变成了英俊的王子。逍遥哥哥在我眼中就是英俊的王子，他吻了丑陋的我，然后我就变成了漂亮的公主。

从此，逍遥哥哥叫我清清，我叫他逍遥。再也不是哥哥和妹妹。

那一年，我十六岁，逍遥十八岁。

我们没有把我们相爱的事告诉风叔叔，就连那晚我们在斜塔下见到飞雪和残剑的事我们也没说，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还不算大，有些事情当作秘密埋藏在心底就好。

村里的人都不相信我就是从前那个吓坏了孩子的狼妹妹，他们都说我是仙女下凡。后来逍遥把全村的小孩都聚集起来，神秘地说我以前一直都戴着丑陋的假面具，其实我一直都是很漂亮的。

我还是改不掉每天没事就很早起床看日出，一直看到日落的习惯。逍遥没有去打猎的时候就会陪着我一起痴痴地坐在草原上看日出日落，看到天荒地老。

也是那年的一个夏季的午夜，我偷偷把逍遥拉了出来，要他带我去打猎。逍遥无奈，只好带上他的长戟牵着我的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我们一起来到了那个我住了八年的山洞，其实我是想来看看那只哺育我的母狼。可是我却看见里面什么也没有。顿时我觉得心里很难受，我跪在地上悲伤地流泪。

这时我听见有狼的嚎叫声，抬起头来看见的是一大群咆哮着的野狼。逍遥紧紧抱住我，他把长戟指向狼群，准备垂死一搏。

狼群向我们扑来，我没有怕，我只是哭出了声音。一瞬间所有的狼的停了下来，其中一只狼走过来，温柔地舔我的脸。我抱住它的脖子，哽咽着叫，嗷，嗷，嗷！

后来我和逍遥又去了大草原，我们依偎着看流星，看萤火虫。

再后来，我们融为了一体。

我们依旧像从前那样快乐地生活着，偶尔我们也会去找残剑和飞雪。每当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在舞剑，于是我们只好站在远处默默地欣赏。我发现他们舞剑的样子好美，好温柔，没有一点戾气，我觉得他们不是在舞剑，而是在舞蹈。

他们停下来，发现了我们，于是相视而笑，笑得很默契，我明白，我们瞒得过风叔叔和全村的人，却瞒不过他们。我走过去，发现他们手中拿的只是木剑，我很奇怪，就问他们为什么只用木剑不用铁剑。

残剑微微颔首，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在天涯，我们曾经用木剑刺进了太多人的胸膛，当我们终于找到天涯灵珠以后，我们便立誓不再杀戮，我们只想找个和平的地方过着安静的生活。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就好像在我年少时，天涯女疯狂地爱上了我，沧浪疯狂地爱上了天涯女，而我却疯狂地爱上了飞雪。就好像在飞雪年少时，从中原来到天涯想夺取宝藏的武士破风疯狂地爱上了她，甚至为了她中了天涯子的计谋被咬成了僵尸，最后也为了她死在自己流下的泪水里，可飞雪却如同我爱上她一样疯狂地爱上了我……

残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盯着飞雪，飞雪的脸被微微飘起来的长发遮住，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和逍遥一直都没能明白残剑所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在天涯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可是我们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残剑并不姓杨，飞雪也并不姓柳。残剑叫独孤残剑，飞雪叫西门飞雪。

那一年的冬天还没有过完，我就开始经常不停地呕吐。风叔叔为我请了个大夫，大夫说我已经怀孕了。于是我和逍遥只好把我们相爱的事情告诉风叔叔，我没想到风叔叔是那么开明的一个人。他说，我不怪你们，因为我和逍遥他娘也是这么成亲的。

我知道风叔叔一直都很孤独，他每天很早出门打猎，直到很晚才回来，其实是为了填充自己寂寞的内心，他从来都未曾忘记过他的妻子。我也知道他让逍遥学打猎的本领其实不是为了让逍遥长大后打猎，而是让他等到死神再次出现的时候，亲手杀了他为母亲报仇。

很快就到了第二年的夏天，我听见全村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死神就要出现的事情。不久后，几乎所有人都迁走了，他们说，等死神和仙女大战之后，他们再回来重建家园。

可是风叔叔没走，我和逍遥没走，残剑和飞雪也没走。

盛夏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我看见夕阳异乎寻常的红，就像是无数人的鲜血。这一年我刚好十七岁。

死神出现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残剑和飞雪，我想他们也许已经离开了。我看见死神穿着一身黑色的战袍从夜空中飘然而至，他站在风叔叔、逍遥和我三人对面，狂妄地说，滚开，我要毁掉这里的一切！

最先动手的是风叔叔，他取下背上的弓箭迅速朝死神射去，箭插在死神身上，可是根本就伤不了他。我看见死神伸出一只手来把风叔叔吸了过去，他从身上取下一支箭刺进了风叔叔的胸膛，然后将风叔叔扔在一边。我和逍遥跑过去跪在风叔叔身边，哭着喊着求他不要丢下我们。可是风叔叔只说了一句话就断了气。他说，英子，我来陪你了！

我们抬起头来，看见从西边飞过来一个雪白色的身影，站在我们旁边。接着死神带着一丝欣喜的语气说，素素，你总算出现啦！

我转过头，看见了一张惊艳的容颜。那是在我记忆中除了飞雪之外见过的最美丽的脸。她冷冷地说，死神，你到底要造多少孽才肯罢手？

死神说，十七年前的那一战我们斗到斜塔塔顶，接着你就爱上了我，可是第二天你竟然将我逐出塔门，绝情地说永远也不要再见我。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欧阳素素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冲上前去，伸出手指不断地激出锋利的幻术。死神没有还手，他只是一边躲一边叫，你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欧阳素素没有住手，后来死神终于忍无可忍，他握紧拳头重重地将欧阳素素的幻术挡了回去，欧阳素素仰身飞出几十米，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我和逍遥急忙跑过去扶起她的头，我看见她的脸上全是泪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伤心我会很难过，于是我抓起地上的箭朝死神冲过去，逍遥紧紧握住他的长戟跟我一起拼命地朝前奔去。我依稀听见欧阳素素在我身后微弱的呼喊声，她叫，清清，清清！

逍遥用长戟刺穿了死神的脖子，可是死神只是轻轻一折便折断了长戟，逍遥被一掌打在了地上。而我的箭还没有碰到死神，我就被他掐住了脖子，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接着我听见了欧阳素素的声音，她竭尽全力叫道，放了她，她是你女儿！

死神怔了怔，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我躺在地上，突然感觉肚子如锥心般地疼。接着我看见有一道彩色的光环从我肚子里冒出来，照亮了整个海角的夜空。

死神一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他退后两步，眼眶里出现了晶莹的泪光，他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什么都不相信！

欧阳素素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说，死神你知道吗？十七年前当我看见你为了救一只受伤的兔子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的利刃幻术时，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我终于明白你其实并非真的那么邪恶，你只是在人世间活了几千年，感到很孤独，所以想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抚慰自己空虚的心，后来你来到海角，看见了这里的人们那么幸福地活着，你心里嫉妒，于是便每十七年出现在海角，疯狂地毁灭这里原本美好的一切。那一晚，我把自己交给了你。可是第二天我清醒过来，我们仙妖殊途，怎能造出如此冤孽？于是我把你赶出了塔门，绝情地说再也不要见到你。后来我生下了一个女婴，我用幻术在她脸上洒下了易容灵水，让她原本漂亮的脸瞬间烂掉，然后我将她放在一个山洞，任她自生自灭。我想，她只不过是个孽种！可是后来我却在塔顶默默地看着她孤独地长大，快乐地成长。十六年后，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男子用自己深情的一吻破解了灵水之毒。

那道从我肚子里冒出来的光芒越来越亮。

死神突然咆哮着说他什么都不信，他要毁掉这里的一切！他一把抓起我的脖子，狠狠地掐我的喉咙，可是我很快就掉在了地上，我看见那只哺育我的母狼死死地咬住了死神的腿，死神弯下腰来拧断了它的头颅。

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终于在一瞬间，所有的光芒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球体，我认出了它。我瘫在地上痛苦地叫，夕阳！夕阳！

夕阳用最惨烈的光芒射穿了死神的身体，死神最终烟消云散。欧阳素素不知何时爬进了光芒，她一脸苍白地对我微笑，她说，清清，好好珍惜那个叫逍遥的男子，我要跟死神一起离开，其实，我还爱着你爹！

欧阳素素消失了，死神消失了，风叔叔死了，母狼死了，夕阳也消失了。我跪在地上，悲伤地抱着逍遥哭了一夜。泪眼蒙胧中，我似乎看见残剑和飞雪轻轻离去的背影，他们说，想不到夕阳就是海角灵珠。

后来我和逍遥离开了海角，我们去了世界的另一个尽头——天涯。我发现天涯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这里一到冬天就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我和逍遥总爱在这时出去狩猎，然后将捉到的野鸡埋在深深的雪堆里，等到过了一段日子我们再把它们刨出来，将它们身上的蜈蚣收集起来，把野鸡扔掉。我们幸福地吃着蜈蚣，幸福地品尝这没有毒的毒物。

我们总是听住在天涯的人们说，多年前这里有一对守护天涯的情侣，总是喜欢在飘满了雪花的天涯舞剑。

逍遥紧紧抱着我，他说，我也会像残剑那样，永远都陪着你，不要你孤单，不要你悲伤，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