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真倒霉,因为是周末,乘的这趟车乘客特别多,一路上停了又停,到钦州车站时已是晚饭时分。从车上下来,我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那次从合浦过来,我没有告诉我的好友秋,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钦州师范在那里?我刚向一个蹬三轮的车夫打听,附近的几个车夫呼啦的围过来了,都热情招呼我上车,有一个更是来拉我的挎包,问价钱,都说要十块,有三公里呢。十块是我半个月的伙食费呢。我犹豫了,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被遗弃在异乡的孤儿,无依无靠。
正当我壮着胆子和一个车夫讲价钱的时候,一个高个子男孩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我恍惚记得他是和我在合浦上的车。他的车“嚓”的一下停在我面前,伸手就拿过我的包,对我说:“老同学,我也去钦师,我带你去。”
我一脸惊愕,他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我是体育班的,你们班的班长是我老乡。”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我坐上了他的车。
路上,他告诉我,这些拉客的车夫最黑,他们常常宰那些外地人,说不定把你卖了你也不知道。听得我真有些后怕,不由得扯住了他的后襟,他笑了,坏坏的说:“别怕,吓唬你的。”我记得他的声音很好听,稍稍有点沙哑,很有磁性。也许是学体育的缘故,他一身运动服,留着小平头,显得干净利落。
一路上也没说什么,他只是问我要找谁,我告诉了他,然后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两旁掠过一些房屋和田野,在暮色四合中沉默着。
到钦州师范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他叫我下来,然后就骑车到校园里几个正在闲聊的同学边,说了几句什么,回来跟我说:“好了,你就跟他们去吧,他们会把你带到你同学那儿去。”
“谢谢你,我——我——”我这时候不知说什么才好,笨嘴笨舌的,真该死。
“我走了,再见。”刚说完,他的车子就已蹬出老远,很快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中。
我呆呆的目送他远去,口张开着,却没说出什么。在这异乡的天空下,无声的泪水在滑落。这时,我才想起,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么晚了,他要怎么回家?他的家在那里?
后来,我找到了秋,她十分惊讶,奇怪地问从不敢单独出门的我怎么找到她的。我笑笑,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心里却暖暖的,转过身,泪水又滑落下来了。
以后回到合浦师范,我一直在寻找他的身影,我多想再次对他说:“谢谢你。”我也暗暗下决心,要问他的名字。可是,当我终于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和几个同学迎面走过来,谈笑风生,我却怯怯地低下了头。不知道他可认出我?同在一个校园,虽然也曾见过几次,我却一直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只是远远地,目送他的来来去去。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异乡的他可好?也许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而我,将永远把它珍藏在心里。也许因了他的缘故,钦州总是给我一种亲切感。每次到钦州,我都会想起那个暮色四合的傍晚,那个留着小平头,穿着运动服的男孩。
今夜无月,我心自明。如果远方的你能看到这篇文章,请接受我的祝福: 好人一生平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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