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刘无思目呆地望着车窗外,思维好象凝滞了,酸楚从脚跟涌上心头,一股无法抵御的凉意让他打了一个寒颤,头似乎有点眩晕。
离车开还有半个小时,本来家离车站只要五分钟的路,可他还是早早就上了车。小镇的车站没有城市的车多,一次也就是一辆,当然坐的人也不会太多。车上除了他还有一个老头,看来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村人,除了朴实,纯厚外多了一份热情,这在无思上车时,老头向他微笑时就能感觉到的。
无思没有注意到,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的事让他太累了,准确地说是心太累了,所以一上车他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本来就十分熟透的小镇。街道上人来人往,熟悉的,陌生的,伴着乱七八糟的摩托车、汽车、三轮车一片混杂,匆匆行走的人群各怀心事,演绎着不同的结局,好象一切与他无关。
十年了,生活着的这个本来美丽的镇子突然变得陌生,近乎支离破碎,无思感觉很茫然,时间能说服一切,可是时间却没能证明一切,当年男孩子的豪气,那个懵懂富于幻想的少年已荡然无存,蓦然回首,刹那间恍然。
无思从衣袋里捣出早已熟悉的香烟,点燃,浓浓的烟雾,弥漫了车窗,顿时模糊不清。他把头靠在靠背上,紧闭着双眼,任烟雾萦绕。静等车子出发。
昨天和妻子吵的那一架又开始在脑海里上演,他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和妻子吵架了。
记得初结婚时她是一个勤快、娴熟、孝顺、温柔的女子,那时他们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很温暖,每次下乡回家她总是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嘘寒问暖,总会做他爱吃的蒸面,还会来点象征性的亲昵。在别人眼里他们很般配,两个知识人,又在同一个地方,天天享受天伦之乐,很让人羡慕。他很满足,尽管她不是他的真爱,但他也知道,人的一生中,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不一定就是自己的最爱。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他和她都是中专生,又都是有单位的人,农村那些靠媒妁结婚的夫妻都能一生长久,何况他们。
不知道哪位圣人说的话很有道理,牙齿与舌头相处的再好有时也会发生战争。是人谁没错?
可是她变了,之前的娴静,温存,孝敬早已找不到一丝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太多的唠叨,烦乱,尽管他用了很多办法来改变当今的现状,总是话不投机。
面对晃荡的家,他只想出去走走,连她也没说一声,其实他谁也没说,就连他可爱的宝贝女儿。
2.
无思坐的是开往县城的车,其实这里的车也只能开往县城,他别无选择。终于到时间了,售票员在检完票后车准时启动了。
在车轮缓慢滚动的刹那,一股热流猛冲上来,他明显感觉到眼角热的发烫,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欲罢不能的泪水,他知道他的眼已经有点染红了,只好把头扭在窗外,强装不让邻近发现男人的自尊。
窗外的风景变幻着向后退却,仿佛流失的心,瞬间即逝。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一种无名的心酸,是因为割舍还是依恋?他丝毫抓不住头绪,总觉千百虫子搅动着心肺。或许在心灵深处,有些生活是自己也无法明白的,有些眷恋只有离开才知道它的宝贵,有些道理自己一辈子可能无法参悟。总之,现在他还不能明了,也许到死也是一个自己无法解惑的迷。
三十几岁的人了,谁还有几多情感的冲动,时间苍白着生活,在柴米油盐的打理中,谁能支撑着本来就勾心斗角的现实,谈爱说情,也许不合适,谁又刻意去追问谁爱谁呢?更何况在这样一个不太开放的小地方。
可无思还是太迷茫,本来就重情的他不相信这脆弱的感情,一直不承认爱的错落。他不相信人其实有时只是为了生活着,为了传种接代的悲苦,幸福与凄凉同时发生在不同的家庭。
从毕业的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的命运了,虽然他想抗争,可是失去的永不再来,时间只会往前走,从来就没有后退过,他知道这一成不变的规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只有回头梦能或多或少替补一下可怜的心理。
还是在学校时,那个异乡的女生让他彻底瓦解,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爱上她,虽然她不是很漂亮,穿着也很朴素,近乎平淡,也许这就是命,就是谁也说不清的感情,心底里隐隐升起着一种渴望,情人眼里出西施。为了她,他付出很多,虽然她也很爱他,可是他们终究没能走到一起。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是否生活在被老公宠爱的幸福窝里,如果她是他的妻子,说不定他现在不会坐在这破旧的车子上,糟粕着疲惫的心怀。
车子在上坡,显得很吃力,力所能及的强攻,声息似哑。似乎人生。
3.
车子终于到站了,无思下了车,看着同车的人三三两两的向着不同的方向消失,他觉得失落了许多。他没有走出站门,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小县城他再也熟透不过,从他记事起好象就没有发展什么,虽然悄悄兴起的几处高楼为这城市点缀了一番,可破旧的本质永远无法立新现代城市的风貌,时代好象把它遗漏在风的一角,任其自流,自生自灭般拖延着前行的路。
无思没有走太远,只是在车站院里漫步着无边际的心思,思绪填满了整个海堤又在浑然不觉中滑脱,初冬的阳光懒散地照在他身上,象披挂着一层轻柔的袈裟,让人感觉不到温暖也驱逐不了寒潮,一阵无头绪的微风吹过,晚秋里不甘失败的枫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射出不同的光芒,竟破败地停顿在他的脚下。车站内拉客人叫唤着,发向南来北往的呼唤一阵阵塞入耳根,人声鼎沸的车站淹没了原本平静的风景,忙忙碌碌的人群将飘流何处,也许远方就是天堂,无思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竟不知所措地登上了远去的列车。
无思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喜欢坐在窗子前欣赏外边的新事物是他一向的习惯,这样也能陶冶一下情操,两得其美,这也许就是他的风格,永远无法停靠的本质。
不知何时他身边坐下一位隽秀的女孩,很美,当他瞟向她时正好她也望着他,目光对视的瞬间女孩嫣然一笑,无思心里一阵恐慌,确切地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思量。
这是一个豪华大巴,电视里初百军正一遍遍唱着《今天你爱了吗》就从今天起/我狠狠问自己/夜深的时候为何好孤寂/也是今天起/我看透了自己/寂寞的时候/总是心理在哭泣/酒后路灯下的身影/高过我自己/路上行人的肩膀/都彼此相依/我却在风中/祈盼自己的偎依……不要骗自己/振作好吗/懂得爱自己。歌曲很好听,仿佛诉说孤单的心灵,无思望着窗外青灰色的天空,说不清是晦涩还是放逐的空洞,竟感到痛心,一丝绝望的凄凉,他本能地掩藏压抑的心房,动人的心弦竟有落泪的感觉,让他恐惶。
4.
这是去省城的列车,他将去哪里?无思自己也说不清。省城曾有他茁壮的生长,省城曾有他远大理想,省城也曾有他遗憾千年的梦,也有让他伤心断肠的绝唱与绝望。就是在那里,他错过了心爱的女孩,也是在那里,他得到了也许是一生永远爱他的妹妹,如今的那里,还有他要的东西吗?
车窗外的风景优美,没有熟悉,亦没有陌生,只是在飞驰中瞬间即逝,快速地向后退去,又一片新的景象映入眼帘,交替着路途遥远的孤零,仿佛心事。
斜旁座位上一对年轻的男女嘻笑着相偎在一起,女孩甜美地半躺在男孩的怀抱,似曾相识里抒写着遥远的历程。
无思记得十年前,她躺在他怀里那种甜蜜的感觉,虽然少年少女不成熟的懵懂好奇,却让他们欢快的疯狂,却也羞惭了桃园里片片桃花,不能实现的诺言至今还记忆犹新,时间苍白了年轮,却永远不能腐蚀他痴迷的心,虽然风尘一道道从他身上辗过,留下无边的痕迹,他始终未能从心底把她彻底剔除。初恋竟是那样的美好,一如纯洁的蓝天。
婚姻和爱情谁主宰谁?他根本理不清。为什么相爱的人有时竟不能长相厮守,爱和婚姻总是在不同环境下交替变奏着丰富的乐章,是苦还是无奈的悲怆。人生,是一道不尽的风景,却象一潭幽水,望不透却总深陷其中,也许等醒悟时已是非颠倒,体无完肤。
手机把腰振的酥麻,随后一曲清脆的《梦里水乡》歌谣轻快地唱起,江姗的歌喉总是很甜很柔,让人联想翩跹。无思下意识的从手机套里捣出,是熟烂的家里电话,他没接。已近傍晚,夕阳渗透车窗斜舔在他早已颓废的脸膛,让他蓦然想起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百感茫茫,一时交集,他不知他的外出是为了啥?是为了那夜的静谧还是为了风的缥缈。手机再一次响起。
爸爸,你回来吃饭不?女儿烂漫的问询。
不了,爸爸有事,今天就不回来了,在家听妈妈的话。无思思潮起伏,忙乱的挂断了电话。
女儿很小却很精明,总是每天乖巧地充实着家的温馨,是沉闷的家里一道亮丽的点缀,看着女儿可爱的笑脸与懂事的言行,雾的清幽里不免会憧憬着遐想的希冀,她是他的希望,也是他一生的赌注,如果没有她,也许家早已崩溃瓦解。无思知道,这是他致命的弱点,也是他善良的闪亮。
不知从何时起,他那写满蛊惑的脸上悄悄地露出一丝笑意,是那般的静谧,似在梦游。
5.
冬,藏了心灰也冷了天空,总是让阳光过早地躲避,天竟在人们还未尽兴时暗了下来,夜的帷幕从此拉开。
车到s市时已是华灯初放,这不是车该驻足的终点,却要在这里停留时间。无思无为着来的方向,蓦然从心底升腾一种渴望,一种也他自己也不能扑朔的动荡,虽然不是终点站,他下了车。其实他本就没有方向,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坐了一天的车,他也该找一个旅馆好好休息一下疲惫不堪的身躯和操劳过度的心房。寂寞会是腐蚀剂,将心腐蚀一空。把自己放逐在陌生的城市,他想让寂寞洗劫长久压抑的疲惫,明天或许是一个好天气。
无思没有坐出租车,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没有行李让他无拘无束,一个人散漫地走在高楼与车流拥挤的街道。全是陌生的脸,无思恍惚觉得逃离了熟悉,却也没有感觉到行人背影匆匆远离的凄凉,在这座城市唯一能让他感到熟悉的就是出自他来的城市生产的汽车,可那不属于他,只是他望而却步的半边温存。
他象遗漏的叶子找不到停歇的港巷,左右时忽时慢的人群在偶尔经过他身边时绕道而行,霓虹灯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故作洒脱起来,洒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没有雕琢也没有虚假,来之自然归之自然。他仿佛一个贪婪的少年,想一把抓获所有的历程,尽收眼帘。
冬的寒气不禁让他打起了哆嗦,黯淡的灯光下肚子开始发出抗议的号令。是呀,一天了,他也该吃一点东西补充一下糟糕的躯体。人,不能给自己过不去,别人不心疼,自己也要疼爱自己,要知道拥有一个好身体比拥有一座金山更有意义。
无思找了一个不大的小店坐下,虽然店铺不大却人流如潮,看来这家主人很会打理,生意兴隆。无思绕过一些桌椅和人背,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要了一碗面。由于正是晚餐时间,他静静等待服务生把面端来。
手机象哑了一样,往日里那多无聊的电话好象全部转移,今天与他无关一样。他摆弄着手机,电话薄里一个熟识的名字慧映入眼睑,慧不是十年前的妹吗?他仔细思量了一下,对,她应该就在这座城市。
当拇指按下绿键时,他的心砰然一动,她在吗?就是在,老公会不会让她和她见面,虽然她老公根本不知道他和她以前的关系。十年了,再狂热的爱也该冷却,再执着的情也该磨折,更不用说此刻他见她又为什么?他爱过她吗?既然不爱又何故多此一举打这无聊的电话。
记得十年前校园时光,他只是把她当做妹妹,他爱的人不是她,虽然她很爱她,可是那充足时光里无聊出朦胧的爱到底有几分可信,是不是昙花一现时的冲动,也许正是因为把她当作妹妹的原因,一股欠歉意在心里作祟,让他毫无顾虑地按下这一指。是呀,他也该听一听妹妹的心声了,也该找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温暖一下冰冷的心胸,让心得到渴求。
电话里响起湘女的《叫一声我的哥》动人心弦的音响。
喂,哥,你吃饭没有?在干嘛?慧全然不知他已在她的城市。
我在s市,刚到,正在吃饭。无思低沉的回答。
不会吧,就你喜欢逗妹开心,要是在s市我就去找你。彗半开玩笑地说。
真的,我在xx处。无思重复了一遍。
等我,我五分钟就到。慧显露出激动,挂了电话。没等他再说什么。
没有太大希望,电话里他们习惯了侃侃,他知道也许她不会相信,不过五分钟对他来说饭还没有吃完,也损失不了什么。无思莞尔一笑,是那样的自然。
6.
当无思快要吃完饭的时候觉得面前有人,慧,一个念头突然从脑际蹦出。果然不出所料,只是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铁的实事。熟悉的笑脸竟数落在他的面前,面前还多了一个小女孩,不用想就是慧的女儿。
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无思吃饭的地正是在慧的楼下,难怪慧来的这快。
依稀记得慧在十年前总有一副含羞温馨的眼,小女生的漂亮脸蛋总是白里透红。面前的她,竟出落大方,笑容满面,岁月的铅华竟在她美丽的额头上耕耘过的记载着年轮的印痕,留下一种稳重略带伤愁的成熟。是呀,十年的沧桑,几经风云洗礼,在时光摧残的蹉跎里人明显老了许多,他不是也一样吗。
吃完饭,慧有点拘束但很自然地邀请他一起到了她的住处。
这是她暂时的家,丈夫远在广东,她为了照顾女儿上学就在这个城市租下这一个屋子,楼下就是孩子的学校。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虽然屋内除了一台电视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但是却很干净。慧是一个喜爱洁净的人,看来她一点也没变。慧给他倒水,不停地招待着,原本需要呵护的小妹已不再是他记忆深处的样子,她变得成熟了很多,一切在无声中打理的井然有序,再也找不到以前什么也要人照理的样子了。
安顿好孩子,他说,出去走走。
chu夜的街道依旧繁华,然,物是人非事事休。昏暗的灯光轻泻在身上竟把影子拉的很长,伴着路边树的倒影象海浪一样的起起伏伏。
她给他介绍这座城市,介绍这城市里的一切,包括车流也含有人事。
记得在学校时,他们携手走过的桂花站立的林荫道,她总是羞怯的紧靠在他的肩膀,竟是那般的泛滥,他总爱拂拭她乌黑的秀发。
他不由自主的手竟无意中再一次轻拂,她躲闪了一下,便是顺从。冬天真美,美中不足便是太残酷无情,它封杀了一切生机,萧条了所有记忆力,来年的春天谁也不能预料明天还会在生命里演绎多少重逢与离散,悲凉与眷恋。明知经不起考证,谁也不愿去打断这相聚的一刻。
时间真的无情,总是在无声无息中飞快地溜走,夜的寂静抹煞了城市繁茂,灯光变得稀疏。在她的陪伴下,他找到一家离火车站近的旅馆住下,她也该回家了,那里还有她三岁的女儿。
临走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她凄婉的眼神,一种强烈的冲动把她拥在怀里,很紧。
7.
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刚才的余兴还未彻底退却,他好象丢失了许多,变得一无所有。
望窗外阴暗的城市,孤独顷刻笼络,太多的回忆,回忆太重,他无法追忆,天上的月亮眠笑着钻进云层,这座城市也许原本就不属于他,明明是在身边触手可及,却感觉心在天涯。路上车断了,顷刻一声锣鼓歇,竟不知何处是家乡?一种离愁毫不察觉地让他感到心悸。
无风无月的夜,一切静的出奇,滥泛的情绪突然冻结,泪竟撒落成天上的星星纷纷殒落,渗透着雪白的枕巾,美丽的副产品是多情,无力挽回的记忆成了古董,价值连城。
当再次吵嚷声浮起,新的一天开始运转,窗子玻璃上迷蒙了一层散落的雾珠,在早晨太阳斜照下流淌着忧郁的长流,湿漉漉的沉郁着整个窒息的房间。他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天花板,不想起床,他还想体会这暖和的睡意。
手机突然响起。起床了吗?我在门外。慧一样甜美的声息。
推门开来,慧早已贮立在门口,一双虔诚的眸子辐射出欣悦与无畏。
饿了吧,我们去吃早点,我把孩子送到学校里了,今天陪你。慧望着他含笑到,好象是征求的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去,似乎要把几年来的他看个彻头彻尾,他竟感到萎缩。
慧带着无思去街边小店吃早餐,吃她们那里有名的早点。慧说中午可以不回来,她今天陪他出去走走。
8.
不知道十年里慧对他的感情发生了什么变化,时间是腐蚀剂,也许慧不再是以前的她,人一旦成熟,从前的渴望与挚热发生根本性改变是正常的,可是望着慧虔诚的眸子,无思过早束缚起来的情感篱笆竟折了栅栏。她没变,从她刻意的掩饰里,困惑着残酷的懦弱与无奈,他知道几年来她过的并不幸福。
他毕业那年,她送他上火车,当时她还未下车就关了车门,她只好在下一站下车,他清楚的记得她是那样的苦中作乐,在慧的心里真想和他一起北上,到他久别的故乡,成为他的人。可是她学业未满,只好作罢。望着她哭泣的脸蛋儿,他能说什么?能得到一个人真正的爱是幸福的,也是美好的,这或多或少也能冲淡他潜伏在心底的郁闷。
人总是在得到时不知道珍惜,可一旦失去才知道她的宝贵。
无思和慧无端的闲逛,冬天的寒冷好象关了闸门,太阳使劲的普照,让人暖融融的感觉不到一丝凉气,一颗枯萎的心在慧的出落中显得活跃有力。
慧谈到了家庭,知道她过的并不幸福,丈夫远在南方,随夫出行的日子是一串写满心酸和痛楚的泪。丈夫有了外遇,她想和他离婚,可是幼小的女儿让她放弃了绝望的理念,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女儿了,她不想让她没有父爱,也不想因为他们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刻印成孤僻的性格,孩子是无辜的,上一代的苦与痛不能再影响到下一代。
是呀,既然不要她为何要生她,既然不爱她为何要养她。无思很欣赏她的睿智与宽宏。
远离了街市,他们来到了滔滔流淌的河边,找到一个干净的草坪坐下。他和她都太累了,休息一下是更好的滋润剂。
滚滚流淌的长江水从天上而来,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愿,无情地席卷而逃,所有油渍与灰尘尽数系落着,冲垮了紧逼的海堤。海面上逆流而上的船只装载一船船心事,把身子拖曳着晃悠,船头迎风而歌的女子和着东风一路欢快着,伤心与她毫无牵连。不知这满载收获的果粒可否能凯旋而归?
太阳懒洋洋的照在大地,他和她偎依在一起,好久了,他没有这样抱紧她,她紧闭着双眼似乎期待着什么,时间定格了,他的梦波涛起伏,他深深地低下挺直的头,好久好久。
泪,无节制的从她的眼角溢出,是幸福的泪痕……
女人对心爱的男人会记忆一生。
9.
他从未曾从心底感觉过如此放松。
当夜拉开序幕,她又要回到她的家,她真的不愿意,她知道她本是他的,可是她却没能成为他的。
当她从他房间走出的那一刻,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喷涌而出,她好象预感到了什么。他终不是她的。
女人最让人断肠的是泪水无端地从她那迥明的眸子喷涌而出时,她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泪水却如线一根根地从她的指缝静静地抽出,溅落在地。不是压抑多年的悲怆哪一天会有如此心碎的痛楚?明天也许再也难觅今日的季节。
无思颓败地坐在床上着,目呆地望着窗外,窗外的城市是那样的陌生和熟悉。
他想起了女儿,这会女儿也该睡了,她可爱的脸蛋一定红润有泽,他似乎听到她呼吸平稳的气息。
窗外不知从何时下起了雨,他哆嗦地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咒语。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再一次从脑海翻腾,他感到整个身体眩晕着。有一种欲望决堤而来,无从分辨是一场梦或是飘浮的缱绻。
是谁扯了这一地离愁,又是谁重拾昨日的无助,窗外的雨在风的包裹里打湿了整个房檐。
人常常为了希望而活着。
他毅然出门,踏上返回的列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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