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回到老家后逝世了。我敬爱的外婆已与世长辞。泪落了,我们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外婆去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守在外婆的身边,外婆走的很安然,外婆临去前神志依然很清楚。大家都说外婆会算,家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九十人,外婆都认得。
大家都说外婆一辈子积善,为儿孙考虑,连自己的后事都为儿孙考虑,特意安排在周末,好方便儿孙。星期六、日的天气出奇地好,邻居都说老太太会算,积了福的,过世都正好在周末,而且还是这么好的天气,儿孙们回来也不冷。
星期日的早上,来吊唁的人多了些来。母亲和舅舅们跪在灵堂,我和表兄弟们都跪在外面。只要是有人来,我们便需要跪下磕头还礼。院子里站满了人,屋子里也是一片,一波人来了,又一波人走了。这样一直持续到17号的下午一点半左右,下午要去火葬场火葬,全家人都跪在院子里,开始了动身仪式。外婆的长子孙最后拣完外婆身上的花,外婆就此真的与我们永远诀别了。
这时依然有人来吊唁的,外婆被抬上了车,还有些刚刚得到消息的亲朋,捧着花刚刚赶到。车很旧很颠簸,一路上我在担心外婆的鞋子会不会掉下来,帽子能不能安稳的在她的头上。
外婆所有的亲人在三十多辆车的陪送下跟随着灵车前进,外婆的灵车一路畅通到达了火葬场。追悼会也是在火葬场的静安厅举行,外婆所有的孙儿嫡女都出席了外婆的追悼会,有些亲戚我也不太认得,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是点头表示了。
外婆的悼词写的也许是很好,殡仪馆内一片抽泣,这时的泪腺太过敏感,就那样一串串地往下掉,都哭的眼睛疼了。最后一次轮流经过外婆的灵柩,外婆静静的躺在鲜花丛中,身上也铺满了鲜花,我依然不相信亲爱的外婆已与我远去了,总觉得外婆是睡了,总会醒过来。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外婆只是睡去了,头脑中依然回响着外婆的声音。
一把火燃尽了外婆一生艰辛的历程,她不曾有过片刻心底的塌实就这样去了,不曾看到风的梦实现。骨架从炉里夹出来,是那么的小,弯曲如弓。看着外婆的骨架一点点的拍碎,忍不住又流泪。舅舅把小小的骨灰盒贴在脸上,轻声对外婆说,我要抱你回家,从此不在漂泊和孤寂。车子在深夜里颠簸,舅舅就那么紧紧的抱着轻的让人心寒的那么一缕,在寒风里穿行。
到家了,所有的亲人跪倒在地迎接外婆的骨灰回家,我们把外婆的骨灰迎进了老屋。然后轻轻的放下。那一夜是无眠,部分长辈亲人已经哭累了倒在地上无声的睡去,我依然就那么呆坐着。
夜里我又静静的呆了一夜,没有泪水,或许是哭干了。静静的将香点燃,不要它在不知晓处熄灭,我很累想睡,却没有,因为那是最后为外婆守夜,之后再也没有机会。
想飘零,想抱住她大哭,可她又在哪里?恨自己,人生长恨水长东,恨自己曾经对外婆絮叨的烦躁,恨自己未能带上外婆去看外面的世界,没能给她安慰,恨自己不能多一点时间陪她,恨自己……有时候这种恨就将心沉浸了,像是自己卷进了水底。
天亮时,我才发现我是一身的泥土,真是蓬头垢面,在时而漏出阳光的天空下摇摆。是那么的清冷和荒凉。
天亮了,外婆就要起程。眼泪又开始流淌。我觉得自己更成熟了,我要做的不是和亲人一起倒下,而是给孱弱的他们一个肩膀安然落地。
下午出殡,母亲哭倒在地上起不来,我坚定的把她搀起,或许母亲需要大哭倾诉心中的愤恨,但不需要哭给别人看。我才发现母亲的肩膀真的瘦小。在夕阳里点燃了纸做的牛马,燃尽了外婆所有的岁月。
等外婆的棺材赶往要埋葬的坟地,那里全是麦地,所有的亲人全跪下了。最后给外婆磕了三次头,按照风俗大家从四面八方散去,好让九泉下的外婆路会走的更宽些。
外婆一辈子,赢来了所有孩子和乡邻的敬重,人都说外婆有福气,但是这福气却是外婆处处为孩子们着想换来的,这也是所有孩子们都敬重外婆的因由。外婆去了,去的安详,头脑清晰,甚至周密地安排了自己去的时间,不拖累所有的孩子们,外婆也的的确确,永远的活在了我们孩子们的心中……
本文已被编辑[梓尘]于2007-12-15 19:45:4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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