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春风吹绿了柳条，吹出了草儿哔哔吧吧的拔节声……大地苏醒了。卸下冬装的人们轻盈地漫步在绿的海洋和花的海洋里，悠闲地品着迷人的春色。

“美丽的水仙夫人，今天，天气真好！”我拨通她的手机，邀请道，“那片桃树开花了，粉红粉红的，非常漂亮。春游去？”

“你在做梦吧？”她说，“冰粒儿还悬挂在山崖哩。”

“唉！今年的冬天真漫长啊！”我叹息着抬头探望窗外的天空，说，“可是，太阳出来了哇！一派生机盎然，多美！”

“是冬天的太阳呃。”

“冬天的太阳真暖和。”我把心从幻想的春天里拉回来，诚恳地邀请道，“请你去冬游，行吗？”

“冬游？咦，……。”

“到冬的原野里去，远迎春的脚步。突然间，春天离我们近了。”

“你挤走冬天，”她一语双关地问，“不怕雪花有意见？”

“把冬天放到春天里过，”我笑了笑，反问，“不是很好么？”

“好！”

我和水仙夫人踩着脚踏车，穿过密集的楼群，越过田野，来到山脚，一起融入大自然的风光。看，山峦起伏，如迎春的队列；听，鸟儿叽叽喳喳，正在商策春事；看，翠竹迎风摇曳，跳起了恰恰舞；听，泉水唱着叮咚的歌，那是生命在呼唤……

“钢筋水泥，人情世故，唉，没完没了的应酬，令我差点忘了我还是个自然人。”

“野外真美！”她由衷地说，随后叹道，“为人妻为人母，难得和自然亲近。”

“是自然难得亲近你。”

“是你吧？”

“我就更难了。我想化作一团风，随着你，围着你，搂着你，亲着你，钻进你灵性的肉体，淹死在你美的光里。”

“风的情一点也不专一。”

“那我就化作一个梦，永远住进你的心房。”

“人们说，女人的心胸狭窄。我的心里已有丈夫儿子还有父母。”

“我只要个很小很小的角落。”

“角落也没有。”

“那我就化作一粒尘埃粘在你脸上。”

“我把你洗掉。”

“那我就化作一根纤维贴在你胸口。”

“我把你拿开。”

“那我就化作一只蜜蜂在你耳边说悄悄话。”

“我把你赶走。”

“那我就化作你门前的那棵樟树看着你出出进进。”

“我从后门进出。”

“那我就化作一缕月光，化作你卧室的一垛墙，静静地守护你入眠，静静地欣赏你迷人的睡姿。”

“我不睡觉。你没办法了吧？”

“唉！美丽的水仙夫人，拿你真没办法。但我是个猛子，你要当心，我极有可能走进人群堆里宣布，我爱你！也有可能当众抱着你，给你一个热情的长长的吻！”

“不！不能这样！”她威胁我说，“你要这样，我就回去！”

“好。”我无奈地答应她，说，“只在心里想想而已。”

“和你在一起，真恐怖。”

“放心！我不会侵犯你！”我也叹息道，“有什么办法呢？你是我天空中闪烁的一颗星星，令我迷乱癫狂。我爱你！”

“是喜欢。”

“是爱！我心疼你，爱已深入到骨髓里了。”

“你已有爱人。”

“我爱的人是你！我不相信人只能爱一次。四十多岁的我爱你爱得热烈深沉而忧伤。”

“我不能接受。”

“我失败了，就守在地狱的门口阻止你进入。”

“不说这个……好吗？唉！还是少女时代无忧无虑。”

“那时真快活！”

“为什么……？哦，不！就是你……说得我心神不定。为何想到冬游呢？”

“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许打幌子。”

“也是，这年头，打着幌子说话办事已成为人们的习惯。身体在包装里，看不到真面目，心也在包装里，见到的是好看的彩色泡沫。假话满天飞，假相无处不在，稍不小心就跌进阴沟……我感到真累啊，唯有用逆向思维判断他们说的话和做的事，才不致成为傻逼。他妈的，坦诚相见的人小，勾心斗角的人多，听不到一句真话，想听真话，难于上青天！多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啊！”

“讲真话真的危乎险矣？”

“其实，有太阳的地方就有弄虚作假的行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流行弄虚作假。唉，有些人硬要把假喧染成真。罪过也！”

“我不明白。”

“比如，我面对上司，能讲真心话吗？不敢的。假若我想办好一件事而只琢磨这件事，那就犯了大忌。”

“怎么可能呢？”

“要按上司心里想的而不是按事理去办。”

“不一样吗？”

“上司的意愿是个人的，常常与事理背道而驰。因为人是自私的，有权者不仅不例外而且更甚，唉，他们恰恰靠办事而谋取私利。”

“不会吧？”

“私欲，对美的占有的欲望，演绎出多少动人的爱情故事，叫人渴望身历其境。同样，对金钱占有的欲望，推动了企业的快速发展。用好听的话讲是，促进了企业文化的繁荣。私欲有神圣的一面，又有魔鬼的一面。所以，我们看到民营企业比国营企业有活力；所以，婚外恋更震撼人心。人有思想，首先是考虑自己，然后才考虑别人。有些人在考虑自己的时候或多或少兼顾着别人，有些人单顾自己。最不能容忍的是把个人的利益罩上一件漂亮的外衣，蛊惑大众，让大众为个人服务。这才是最大的也是最肮脏的私欲！”

“你挑开遮羞布，叫人怎么受得了？”

“我只想呈示事实。难道我们还要生活在无视事实的宣教里？你想想，爬上去容易吗？送金钱送美女才捞了个一官半职，不是为了更大的利润空间，不是为了使使唤别人合理合法化，谁愿冒这个险呢？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所以，我常常依自已的价值观判断为正确的，便投反对票，反之，赞成。此举非常成功！真的，从此，我再没穿过小鞋。”我又无奈地说，“这是自保啊。”接着叹口长气说，“我也只想呈示我的爱。”

“你很聪明。”她停了一下说，“把爱说成事实。好象真的一样。”

“我不虚伪，我爱你，私欲令我渴望享受到你的美丽，但理性又告诉我不能伤害你。我是个人，是个感情很丰富而诚实的男人。独处时，尤其夜晚，眼里心里晃动着你的身影，很想看到你，便设计许多邀请你去踏青的方式。这仅仅是我思念的森林里的一片绿叶。”

“说来听听。”

“比如，站在你窗下不肯离去……；比如，守候在你经过的路旁……；比如，捧着玫瑰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比如，邂逅在原野……。更多的是幻想你也把我当知己，心心相应，沉醉在交流里。但就是没有设想过给你打电话。奇怪，今天又只想到打电话。”

“那我要排遍你所有的方式。回去，重来。”

“我很想和你单独在一起，说些话，看看你温暖的脸，看看你美丽的手，看看你翘得拱心的翘屁股，而消解胸中的郁闷。你的美使我心生出一种甜蜜的惆怅，心生出一种依恋的哀愁；你独特的美使我感应到自然很美，生活很美。这就是爱。为爱献不出最好的东西，的确使我非常苦恼。这种最深沉的痛苦和绝望以及幻想里的喜悦都根源于我对你最强烈的爱。”

“平时，看你很高兴。”

“我把爱藏在心底，如埋藏一座活火山。”

“你爱我什么呢？”

“我爱你漂亮的手，爱你的翘屁股，爱你的苗条，爱你的清纯，爱你的青春活力，爱你举世无双的骨感美，爱你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透出的秀丽……”

“我也会老。”

“我学叶芝的样，围着火炉，铺开爱你的文字，为你朗诵爱情的诗歌。象歌中所唱的那样，把你当作手心里的宝，陪着你慢慢变老，也是我心中最浪漫的一件事。”

“男人很自私也很虚伪，恨不得占尽天下所有的美女。”

“爱美女是男人的天性。”

“等我老了，变丑了，你也就不再爱我。”

“当你老了，我陪你去游名山大川，一边逛，一边寻找老玩童和老玩婆的好心情；当你老了，我陪你到黄昏里散步，一边欣赏晚霞，一边回忆爱的美好时光；当你老了，我陪你躺在青草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讲青春的故事；当你老了，我陪你做游戏，去放风筝，去采蘑菇，去数星星，去拾贝壳，去摸蟹，去做健美操，去看日出，把老放到青春岁月里过。”

“一个女人能拥有这样的爱，真令人羡慕！”

“你已有了！可是你不敢要。”

“我是不敢相信。”

“其实，我是个内向的人，把爱和思念窖在心底的坛子里，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月亮姐姐说说。不象他们有钱有权想什么就有什么，我一无所有，只能行吟在神圣的黑夜里，行吟在爱的荒芜的陆地，象那眼清泉永不停息地吟唱爱的歌，陶醉在你的骨感美里。我不停地行，不停地呤，行着吟着，思念从森林里腾升挂在雁翅上，拍拍白云的脸，抓把阳光，用相思泪调和色彩，以蓝天为画布，画一个美丽的你。于是我携画躲进绿色的峡谷，关闭五百年，任谁来也不开门。五百年，我用眼光抚摸你，用眼光照亮你的美，用爱留住你的青春。你不相信？有我用孤独的泪写的《水仙夫人赋》为证。”

赋曰：

觅水仙兮天崖，知音渺兮愁予。丹红兮枫叶，叮咚兮泉水。捧玫瑰兮秋水，百鸟呜兮残照。噫吁！古帝子兮湘君，今水仙兮浪子。

癞蛤蟆兮天鹅？凡何为兮美眉？

闻夫人屈兮割股，急匆奔蹄兮抚慰。见夫人忧兮绞痛，隔河相望兮无奈。无奈兮幽思，幽思兮幻境。朝诵夜耕兮窗下，抓把阳光兮丹青。携画兮远行，千里兮情话。疯狂兮宁断，玩世兮若愚。筑居兮峡峪，蓝天兮作盖，梽木兮圈墙，大地兮暖床，白云兮铺被，酸涩兮果腹，瀑布兮淋浴，木兰兮盆景，清芳兮肺腑。远离兮尘嚣，灵白兮蜜甜。眼光兮疑视，悄悄兮俩人。真爱兮足矣，逍遥兮神仙。

醒来兮湿枕，何入兮青崖？空欢喜兮断肠，神女峰兮苦恋。且披发兮行呤，翘首望兮水仙。

“我听不懂。”

“我愿意为你的美封闭自己五百年！为你，我还写了一部诗集一一《献给最美丽的人》。”

“我没有那么美。”

“五百年里，我只做爱抚你的美这一件事。”

“你好色？”

“嗯。我偏好你的骨感美。”

“你不是君子？”

“情种爱得热烈。”

“得到就忘记了。”

“我怎么能忘记你呢？也许，我的一切，包括努力的奋斗，终将黯淡，或毫无意义，但是，被我的爱的目光镀过金的日子在我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

“你的话已使我感到忧伤即将来临。”

“我只想让你快乐。”

“可是，我已有犯罪感。”

“爱是最甜蜜的也是最原始而古老的享受。”

“别说了！我会很痛苦的。”

“性是人类最美丽的交流，是艳丽无比的七色光。天啦！是美的第八种颜色。”

“怎么？还有第八种颜色？”

“这是性的颜色。非常丰美而神韵。”

“你在引诱我？”

“爱有十八湾，湾湾韵致不同。而我在第十九湾里屯积深厚的情，等你，等你来和我一起品尝爱的美妙。来吧，和我一起畅游在爱的海洋里。”

“不！唉，你的话的意象已慢慢聚拢成可触的爱可摸的情，带我到雷池的边沿。你想揉碎我的心？你太坏了！”

“我只是爱你！”

“我怕。我已看到了黑暗。”

“说真的，我也怕。十一年来，我曾无数次的狠狠地故意浇熄心中爱的烈火，可是，无济于事，越浇火势越旺，如往火里浇油。yu火已烧焦了我，烧得我不象个人的样子。”

“你请我来，就是要把我也烧成焦炭？”

“是一堆永远燃烧熊熊爱火的爱炭。”

“我不相信你爱了我十一年。你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叫我怎么相信啊？”

“听我慢慢诉说。”我望着远处的青山说，“为了在心里窖了四千多个日夜的爱，别出心裁请你冬游，是想------想了无数次------向你倾诉我个人的秘密。这个秘密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心灵的深处，未受过尘世的玷染，如幽深森林里绿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碰不得，一碰就碎。美丽的水仙夫人啊，今天，一颗诚挚的心赤luo裸地摆在你面前，千万别嘲笑心的痴和傻。如果你厌烦我的唠叨，就权且当作在听一个与你无关的故事吧。”

“说吧。”

“你是我此生此世一想到就激动不已的女人。我爱你，悄悄地爱你，疯狂地爱你！但自卑令我不敢向你表白。你怎么会看上无名小卒的我呢？因而我不得不把爱揉碎在玩笑里。就是能和你开一二句玩笑，也是我莫大的幸福！你还记得吗？在众人面前，我开玩笑说，偷偷给你写过情书。这是真的。你想像不出，我爱你有多深，思念你有多苦。十一年来的几乎每个夜晚，我坐在书桌前，或者漫步在月下，或者在漆黑的小路上，独自一个人思念你，默默地想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想你灿烂的笑；想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说话的语气，或脉脉含情，或意味深长，或幽怨又彷徨；想你性感的一双纤手，如软玉如温玉，流溢出春波的光晕，做红灵巧如飞梭，抚琴则如数点桃花泛流水，轻轻把盏，酒不醉人，我心已醉；想你富有弹性而又修长的双腿和独一无二的翘屁股，那个翘啊，那个翘屁股，如欲放未放的牡丹花苞，晃动在暧色光的猫步里，我的眼球跟着转，累胀得布满了血丝；想你为我抄文章，又陪我下棋，还冷不丁地拿出一二个糖果或是荔枝或是香蕉，我品不出口里的滋味，只知道心甜，甜得泪眼模糊而跌跌撞撞在云里雾里；想背你下楼梯的感觉真美，好似背着一团温馨，这种感觉已烙在我心田；想穿着你送给我的奥康皮鞋，如踩在五彩祥云上飞翔；想我在冲动里吻了你，而你没吻我，在心里，在无数个梦里，我深情地吻你，直到把黑夜吻成白天；想我无力送你贵重的礼物，只有一颗爱心，可能你不稀罕；想你和别人欢歌笑语，而我凉在一边，任由痛苦撕裂心肺；想你唱‘洁白羽毛’的歌时的活泼可爱，过后，我又叹息，你的深情绕过我的肩寄给了另外一个人；想你调我的口味，而我是认真的跌入爱河成为一个弱智愚人；想有你的日子是春天，没有你的日子是寒冬腊月的冷夜，在刺骨的风里，我似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以孤苦的心给你写对于你而言一钱不值的信；想你撕碎我写给你的情笺，而我的心比碎纸片还要碎；想你冻得直哆嗦，却不怕冷站在山岗上打一个神秘的电话，回来时，脸上挂着春色般的喜悦，而我的心掉进冰窟里；想你对真爱毫无反应……想怎么才能打动你的芳心呢？我无法接近你，你是夏夜星空里的萤火，不知在哪儿？也不知将去何方？更无法感动你，你是一位骄傲的公主，偶尔给我一个媚眼，我误视为你心的流露，而你说是礼貌的笑。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是你的需要。以为你高兴，刚说上半句话，你却极不耐烦地走了，留下我的心落进冷热不调的相思病榻里；以为你心情不好，想安慰几句，话还在嘴边，你已和别人聊得欢。我总是错位，不知如何是好。我的爱没有路可走，只好，我只好和我的心一起调一杯相思的苦酒，慢慢品尝，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才是单相思的尽头？白天，渴望看到你透出青春活力的倩影，夜晚，幻想听到你悦耳的问候。春天，希望能和你再去山里采蕨，夏天，妄想跟在你身后去逛商店，秋天，期望在巫水河的船上为你按摩太阳穴，冬天，空想和你选购水仙花。睁开眼是你魔鬼般苗条的身材，闭着眼是你雅丽的俏模样。你是一朵清水芙蓉，你是一支冰清玉洁的水仙，你全身上下透着香艳艳的美。就这样你成了我心中最美丽的人儿，却可望而不可及，甚至看到你都成了我难得的奢侈的享受……想着想着，呼噜声已包围我，才伴着公鸡打鸣声象木头一般的躺在床上。谁知思念苦？夜夜不入眠。爱你，想你，无处诉说，便写诗，把梦里的场景写成短句，把梦里的情意写成长句，排列到一起，成了献给你我从宙斯那儿偷来的‘金苹果’。我称此为日记体裁的诗，记录了我对你的爱和无穷无尽的思念。思念一次，相思病就向晚期挨近一步，渐渐的，‘日记诗’已承载不起我执著的爱。此时，才明白什么叫病入膏肓，也才清楚地体味到了有些人缘何为爱而神经错乱成了疯子。我漫步在疯的边沿，疯了般地对着撕不开的厚重的夜幕呼号，来吧，痛苦，来噬咬我的心吧，我的心在这儿！我是疯了，疯狂地爱着你，这爱便倾泻在信里，写了一封又一封，不敢送给你，只好躲在孤独里，我和我的心一起写了又读，读了又写，甚至迷醉在给你写信的快乐里。写的时候快乐，读的时候，我和我的心一起在品肝肠寸断的痛，在舔因相思而受创的伤口。我象个孩子般的哭泣，我的心也在陪泪，我和我的心抱成一团哭成一堆。唉！我自认为还算刚强。唉！不写不行啊，否则，我会真疯的。于是，我想到了小说，这种自由的艺术形式正合我不羁的个性。为你创作近百万字的长篇小说一一《今夜不回家》，花去了我二千多个夜晚和九百多个节假日，总算完成了初稿。在生活中，你不是我的情人，在小说里，我可以恣意汪洋地爱你，你拒绝不了，你无法阻止我爱你！”

“你在写小说？”

“嗯。我在寻求一份配得上你美丽的礼物。没办法，我只能寄情于文字。”

“只送给我？”

“只献给你，我的梦中情人。”

“我很感动，谢谢你。”

“谢谢我的理性吧。”

“对不起，我无意给你造成这么大的痛苦。”

“没什么。如果不是快乐在写那堆寄不出的信里，如果我不能把爱你的情转移到小说里，恐怕我早已是个满街走的疯子了。”

“信呢？”

“一共给你写了九十多封信。唉……，烧了一些，还留了几封。”

“为什么不给我？”

“不敢。缺少点自信。”

“有心吗？”

“我的心和爱可以放到太阳下晒！我爱你爱得筋疲力尽，我爱你爱得好辛苦！”

“你……唉……好怕人。”

“爱是美好的。”

“但爱要有承诺，我并没有承诺过什么。”

“我爱你，你可以不爱我。现在，我打算就这样一个人唱着单相思的歌走完自已的生命，反正我这一生一世是为你而活。累了，我会就地休息，苦了，我会默默地嚼碎自己种的相思苦果并自行消化；再来-----，累了，我倒地而卧，苦了，我把自己当作更苦的东西；来吧，再来------，累了，我闭目行吟，苦了，我把苦当作甜来品尝。我有这个心里准备，我已是这么做的，也习惯了。别害怕，危险期已过去。”停了一下，问，“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的心思？”

“我有丈夫。”她说，“这是不可能的！”

“你是我心中的欧罗巴！”我说，“把你当作心里的红粉知己，也不行么？”

“我在网上已有个知心朋友。”

“祝福你！”我咬牙顶住心的绞痛，说，“今天，忘了他，好吗？”

这个要求不高，她答应了。

“我不能替你选择，你是一条流到天上去的河。”我心中的隐痛又来了，自言自语叹息道，“我是荒野的儿子，注定要向荒凉走去。我爱你，愿舍弃一切，包括名誉地位和金钱。若你非常快乐，那我就远远地关注你的一切，远远地欣赏你的美丽，黙默地在心里爱你，默黙地为你祝福。”

“别人在追求爱情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问得好！别人在积累第一桶金的时候，我在批判拜金主义思潮；别人在寻求大树靠山的时候，我在修养道德；别人在追求爱情的时候，我在神圣化我心中的天使。等到他们在各自的幸福的果园里快乐时，我却还在把生活放在幻想里过，守望爱在时间里酿出蜜。也就是说，在心里，我的爱已艺术化，我的思念也艺术化了，且在不断地屯积，每往深处推进一步，便窃喜，每屯积厚一层，便快乐。因此，我对你的爱是纯洁的，不带一丝儿杂质，我对你的爱更是深厚的，可以从地球量到火星去。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美！是仙女！”

“可是，这些能给你带来什么？”

“什么也没有。但是我会爱了。”

“难道还有人不会爱？”

“大多的爱满足在私欲里，丈夫爱妻子，便以爱为由，压缩妻子作为人的自由，这种现象太普遍了，也很霸道！为了爱，或称为了别个好，其实，这不是做任何事的理由，更不能作为推脱有可能造成痛苦的责任的托辞。说穿了，有打着幌子的嫌疑。这个幌子就是痛快地释放心中的爱，也不问对方是否需要，是否能接受。其实质是一种好看的自私。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说是，把痛苦传递下去，走上痛苦的回头路。结果老是把苦往肚子里咽，影响心里健康。为什么不放开一点呢？为什么容忍不了呢？宽容的心到哪儿去了？还有，丈夫可以花天酒地，而妻子是决不能出墙的。这与官家可以放火而民间不能点灯有什么分别呢？这样的爱难道不会给妻子带来压抑？唉，有几个男人真心考虑女人的心里感受？女人是人啊！因此，我要说，爱不仅仅只是感官的快乐，爱不是施爱者满足的快乐，爱更应考虑被爱者的需要和心里感受。这令我想到，我们的教育是个大问题，老师，尤其父母爱孩子，集中体现在用繁重的学习任务强迫孩子读书，挤在一条路上，以致有些学生已失去了活泼的天性。人的心理健康就这样被忽略了，真正痛心的是，我们还不知道忽略的东西是最重要的！这是爱造成的啊！因而，父母的爱也要给儿女较大的自由空间。为了面子，为了儿女好，也不能强行压制儿女的个性化成长，为儿女设置一条由大人意志决定的路而不允许儿女想其他的路，这是不讲道理的行为。婚姻也为我们设置了一种可以接受但又枯燥的生活，我们可怜巴巴地一边喊着满足一边将眼光望过界线一边自疗因强烈地爱上别人的女人或男人而受的心理伤害，并无可奈何地原谅了婚姻的某些不合理性，正如过去认同包办婚姻一样。”

“我听糊涂了。”她说，“被人爱着宠着，很幸福。”

“这样发展下去，很容易成为爱的玩物，失去人的本性。唉，女人放弃了爱的主动权。”

“我是不敢要的。”

“你有追求轰轰烈烈的爱的自由。”

“唉！你不理解女人的苦。”

“女人常常压抑心中的爱，在叹息青春易逝中慢慢变老。”

“除了爱，还应该有什么呢？”

“愉快而轻松的交流。或问候，或谈对事物的另外的看法，或讨论人的多面性，或说别人不敢讲的话，或去听雨声，或去听蛙声，或去听蝉声，或去听雪声，或认真去听疯子的疯言疯语，或象孩子一样的去爱情里撒娇，或下棋，或散步，或去放风筝，或去油菜地里捉迷藏，或去柏木林子里朗诵诗歌，或去溪水里沐浴，或去草地上打滚，或去雪地里打雪仗，或去池塘里捉泥湫，或去捏泥巴，或去登山，或去和石头说话，或去看山羊吃草，或去看蚯蚓松土，或去看燕筑窝，或去看蚂蚁搬家，或去看一根南瓜藤上结几个南瓜，或去看月亮和星星，或唱支山歌给松球听，或想象独自在火星上能干什么，或走进太阳的阴影里又走出来，或躺在草地上闭着眼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抑或赤足走进污泥里，做些有或无意义的事，我认为也不比坐在音乐厅堂里缺少高雅生活的情调。做个自然人，其实很好！其实，自由的空间比爱更重要！”

“听起来很美。可是，女人不能和男人一样，有很多事只能在心里想而不能付诸行动。”

“男女平等也只在口里说说而已。真正不平等的障碍一半来自传统和社会压力，一半来自女人自己束缚自己的手脚。我爱你，我会尊重你的人格，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你不会强迫我干不愿干的事？”

“但愿我的爱没有伤害你。你是自由的，甚至，我不会打着爱的旗号替你作半个选择。”

“如果爱和自由不可兼得，你选择什么？”

“我选择自由。”

“你如此偏好自由，那你的爱岂不要泛滥？”

“不！我爱你是我的事，你爱不爱我是你的事。你可以自由选择。何况，我认为没有心灵的交流的性爱是低级的下流的。”

“你爱我，难道不是为了私欲？”

“我对你的爱有肉欲的成份，而且非常强烈，但一点也不损伤爱的光芒！因为你是自由的，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如果你不是发自内心的爱我，那我宁愿自己折磨自己。我爱你，我要得到你的心，得不到你的心的性爱是残缺的枯燥的，是不完整的----只有一半快乐。我不欺骗爱，也不会用金钱去换取性的需要。”我盯住她的眼睛说，“我要你的心！”

“我……和我的心已给了他。”

“你把心分出来给我，身体给他。可以吗？”

“难道我的身体不美？”

“太美了！得不到，有什么办法呢？”

“你的爱不可理喻。”

“我的爱悬浮在太阳的光里，虽然很美，但没有着落，是一种孤独的凄凉美。我会在孤独里品着凄凉而做我自己喜欢的事。”

“你走到生活的前面去了，再返回来，已找不到位置。”

“我爱你，用灵魂爱你！”我问，“他有我一半爱你吗？”

“你不是说要忘记的么？”

“嗯。”我点头，意犹未尽地说，“我把我最好的东西集中起来放进小说里，小说以寻找送给你情人节的礼物开头……好，不说了。你看，到了。”

来到小屋，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倾诉里，心想：现在而今眼目下，谁还会为真爱感动呢？大多感动在哗啦响的钞票里，感动在职位的升迁里，只有我一个傻男人深深地爱着一个不爱我的女人。也好啊，有这份没有着落的爱，有这份痴情，或许，真能写出一部好作品。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她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空气，说：“来到野外，才知道冬禁锢我好久了。”

我从小屋里搬出二十五盆水仙花，花朵在太阳下伸了伸脖子，源源不断地送出孕育了一生的芳香。

“一朵，二朵，三朵……”

“数什么呢？”我悄悄走到她背后问。

“别打岔。”她欢喜地数着小屋背后溪水溅飞的浪花。突然，转过身惊喜地说，“好香啊！”

我请她来到小屋的前面。

“啊！水仙花，水仙花！”她欢快地融入水仙花的清香里。

“你是水仙夫人，和你在一起，怎么能没有水仙花呢？”我望着美丽的她问，“漂亮么？”

“漂亮！香！”

“哦，你看，那是什么？”我指着不远处的迎春花说。

“迎春花！也开了！”她奔过去，数着朵朵黄色的花说，“春天真的来了！”

十丛迎春花，二十五盆水仙花，令她兴奋地露出女人的娇美。歌儿唱的是“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今天，我带她穿过寒冷去看迎春花。不过，我没告诉她，为这，我做了十一年的准备；也没告诉她，这个“十”和“二十五”还有另外的含意。

“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春天。”我望着她纹生细波的玉手说，“你是我心中的春天。”

“为什么迎春花是黄色的呢？还有水仙花？”她仰着桃花笑脸问，“为什么呢嘛？”

“为什么嘛呢？”我作沉思状逗她说，“因为春天来了，我们要忙着做春事，所以，花呢嘛就开出黄色暗示美妙的春事啦嘛呢。”

“你一肚子坏水。”她春葱般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说，“人家东坡学士一肚子不合时宜，你呀，趁他值班，肚子里的歪点子就破‘肚’而出，满腹的春事。”

“大自然原本整个就是一个充满性爱的世界。”我轻声说，“动物之间的春事称为交配，植物之间的春事称为授粉，而人，生长着四肢和一个脑袋的灵长类动物之间的春事称为做爱。这是生命的原液，无知而又生动。性是美丽的！”

“肉麻！”

我和她嘻戏追逐在斜坡的草地上。

她的手在暖暧的阳光里散发出玉的润。我偏爱她的手，这是我极富个性的爱，俗称嗜好。我心里的美女标准，首先是要有一双漂亮的手，像她，白萝卜的胳膊，笋芽般的玉手，细肩长腿翘屁股，多么风雅而美丽！唉，我见过许多美女，可惜，她们的手没有她的漂亮，对于我而言，就失去了动人的魅力。我曾千万次地问自己，是爱她还是爱她的手？也曾千万次地回答自己，是先爱上她的手。她的手太美了！在美的灵光里，突然，我灵机一动，提议道：咱俩来演一段戏。在一个明媚的春日，你出来踏青，我也出来踏青，咱俩相遇在这块草坪。来吧，你后退，从那边走来；我后退，从这边走去。

“停！”她问，“咱俩相识吗？”

“不认识。”我说，“你是一位丰姿绰约的姑娘，我是一个愣头小伙子。”

预备，起一一

我的眼光抢先凝聚在她性感的手上，头脑里立即闪现出-----，她的手在腊月的炉火旁，给了我一个温馨的冬；她的手在春天牵着风筝的线，给了我漫无边际的遐思；她的手轻拨夏天的窗幔，给我吹来了凉爽的风；她的手在秋天的果园里，给我送来了泌入心脾的果香。她闪动着大眼，用余光看我。近了，还有十米，八米，只剩下六米了，又近了三米。在三米处，她略停了一下，我迈出的左脚踏不下去，突然，时间凝固了。凝固大约在三秒钟后解冻。

“三秒钟造了一个宇宙。”我找到一句话说。

“一个人就是一个宇宙。”她率先启动脚步说。

“这个宇宙里有一个漂亮姑娘。”我四周一扫，说，“漂亮姑娘就是一个宇宙。”接着补充道，“因为她有一双十二分性感而灵巧的手。”

她低下羞涩的头，与我擦肩而过。

我的头被她的艳丽牵着，缓缓地慢慢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回不到正常位置。“哇！好漂亮！”说完，跌了个四脚朝天。

她稍回头，抿着嘴笑。然后回到现实中，低声问：“要过去扶吗？”

我仍旧倒在地上，也从戏里出来，以导演的口气说：“你略停一下，作欲离又未去状。”

回到戏里。当她迈开步子时，我开口说：“美丽的姑娘，漂亮的手，为了和你说句话，为了和你一起欣赏大自然的风光，我不惜跌倒。请你问候一声，好么？”

“伤了哪？”她转过头轻声问，“要不要上医院？”

（盼了十一年的一声问候，今天听到，我激动得洒下一串串甜蜜的泪。）

“哎哟！我的脚啊！”在她的提醒下，我痛喊起来。

（她在做戏，而我是认真的。这也能满足我饥渴的心。）

“我只听说过女孩子扭伤脚。”她细声嘀咕，分明是不满意我另有目的的导戏，问，“是这样导戏的吗？”

“我的脚动不了。”我不管她的异议，叫道。又仰面躺在地上。

“真的伤了？”她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扶我。

“快。”我生怕她反悔。

“你这么大个儿，我怎么扶得起？”

“你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劲。要不，象征性地扶一下也行。”我边说边飞快地抓住她的手站了起来。（真想握着她的手一个世纪不放！）

“你在骗人！”她露出不高兴的神情说，“一点也不诚实。”

“谁叫你如此美丽动人呢？比春天还要美，还要生动！”我痴呆地说，“你的手就是一个完整的春天！”

她提议道：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躺下，再来。

下面是她导的：

“你叫什么？”

“张三。”

（问：干嘛问名字？答：一个姑娘怎么可能去扶一个不知姓名的小伙子呢？）

“来，我扶你去那儿坐一下。”

她扶着我走进小屋。

（我说：重来。她问：为什么？我说：你扶我的感觉很美妙。还没扶两步就到了。她说：只有这么长的路。有什么办法？我说：绕一个圈，再绕一个圈，我也不怕痛。她说：你想累死我呀！我说：那我来扶你。她说：别胡闹。她说不胡闹，我就不敢胡闹。）

坐在小屋前的凳子上，算是相识了。

我跟她谈人生谈理想，（还不如说是吹牛，）告诉她，我一定能成为一名大作家，梦想一定会实现。她说，她特想去川藏旅游。我说，那儿很适合人与自然对话。她说，她不喜欢热闹。我说，闹哄哄的，有点烦。她问，读了什么呢？我答，从贾宝玉读到于连，从“巴努什的笑”读到“斗风车”，从潘金莲读到魔鬼的奶奶摩利。她建议道，周国平和昆德拉不可不读。我说，还有卡夫卡和王小波。她又问，看过《灵山》吗？我点点头，说，原来我在班门弄斧。她笑了。我执意要在“木匠的祖师爷”面前挥舞一下斧头，绕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后信心十足地说，我的水仙姑娘，且听我来把你描述：

------一头香丝如天上飘缈的云，又如流淌在明媚的春光里的波浪，洗却多少俗子的劳累；双眸犹如天上灿烂的明星自天而坠，斜溜于滟滟波光间，恰似一弘盈盈的湖水倒映着青山翠蛾，融销多少人间烦恼事；娇艳欲滴的双唇，轻吐幽兰，榴贝依稀，吐出多少朵赏心悦目的春花；冰玉香腮，桃花面，雪肌半露，如蝤蛴爬行在堆堆桑叶间，当年娇小疤痕，隐现于千万柔丝里，衬来云锦，托出多少个春天的故事；玉手纤纤，娇若柔荑，尖尖十指，宛若春葱，弄琴声声慢，摘杏娇无力，便是这双手啊，闲来斜抱酥胸轻拍，如桃花瓣儿敲击琴叶，飞出《阳春白雪》曲，不知弹出多少相思的苦；看上去似疑脂，抚摸来如玉润，梨花带春露，白雪笼霞，两点风姿隐隐最断肠，噫！风流句起，心醉神迷，也不知迷断多少根肠；柔腰如细柳在春风里袅袅而摆，似蜂回柳漾，无限销魂处，最是那蚂蚁子似的翘屁股，丰腴而流畅，饱满而园润，翘起来化作天边春涛，望脱多少黑发；丰若多姿，柔滑无骨的肚脐眼儿，唉！只许郎借……

“你怎么知道我脖子上有块小疤？”

“你也不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没有谁比我更懂得欣赏你女性的美！你的那块小疤在我看来是一朵飞来的云霞，在诉说一个美丽的故事，无比生动。”

“还有这种说法？”

“当然。”

“你好象走出戏了。”

“其实，爱在戏里更在戏外。”

“不可能的。”

“别说。给我一点幻想吧，让我迷醉在幻想的快乐里。一千多个白天和四千多个夜晚，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好！”这段戏暂到此。她说，“我有点饿了。”

“好办！”我拿出脆萝卜，说，“这是你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

“有心呗。”

“看你吃得那么香，是一种享受。”她微笑地说，“跟你一起吃饭，有食欲。”

“那我就天天陪你吃饭，让你吃成个丰满性感的胖美女。”

“才不要哩。”

吃完饭，下段戏由我来导。

如前所述，她对我的描述还算满意，提了一点小意见后，问：“这象谈恋爱吗？你不觉得酸？”我说：“我的感觉象回到了初恋。”她说：“可惜，你迟到了。”我说：“我常迟到。唉！”她问：“叹什么呢？”我故意转移叹息又在叹息里说：“嗯，才认识，怎么好下手呢？”她说：“去你的！”我不好意思地回到戏里说：“是这样的。这草坪是咱俩相识的见证，这小屋是咱俩相爱的小窝。偷偷相爱了十一年又十个月零二十五天，喜唰唰就成了，你做我的新娘，我做你的新郎，在小屋里举行婚礼。”

“我吃亏了！”她抗议道，“一点也不浪漫。”

“我也占不到便宜。”我无奈地说，“浪漫来了，你会如叶公见着真龙一样怕的。”

“是游戏吗？”

“咱俩把生活当作游戏过。”

“这个主意好。”

“这个主意是真不错。下面还有更精彩的！”我颠乐在心里说。

于是，我和她拜了天地又拜双亲再夫妻对拜，相拥着进了洞房一一小屋。

以下是我的口述：

漂亮的水仙姑娘，我的新娘子，我的至爱，现在宾朋已离去，只有我和你，在红烛闪耀的洞房里，幸福而快乐的时刻来临了！你坐在床沿，我唱着“掀起你的盖头来”的歌儿掀开你的红盖头，所有的喜簇拥着生命的冲动，亢奋地伸手解你的衣扣。你制止道，慢，去吹熄蜡烛。不！我要细细地欣赏你的手，如情人拜读《唐璜》；如舞蹈家观摩《霓裳羽衣舞》；如音乐家聆听《月光曲》；如画家驻足在《向日葵》前；如足球迷为一粒精彩的进球而狂欢；如追星族仰望心中的偶像；如登山运动员面对一座高峰；如探险家找到了一条神秘的河流；如葛郎台发现一屋黄金。你这双手啊，是如此美丽性感，别说抚摸，就是看着已令我心旌神摇。此前，你的手穿越时空，揪住了我的灵魂，具有吸星大法的魔力，吸去了我的心。我数遍古今中外的美女，没有一双手能比得过你的手性感迷人，她们要用整个身体和智慧才博得美女的称号，而你只要凭一双手就能独步美女之林。你说，听着这样的话，真令人迷醉，但是，新郎啊，往后不许去别的女人面前说。我说，惟有你的手才值得如此赞美。我捧着你的手放在心坎上，我终于捧到你的手了，我激动得发抖。我明白，这种爱太个性化，但很真，真得清纯如朱自清的《绿》，真得不敢相信我的心尖瓣儿与你的手融在一起，太幸福了！我爱死你这双手！捧着你的手如捧着一个美丽的世界。突然，我抓起你的手含在口里，说，我要把你的手珍藏到心里去！你说，你真傻。我说，我不仅傻而且疯。我相信疯人生活在常人不能理解的幻想里。我也疯了，钻进你美丽的手的世界里不肯出来。我也有一个疯的世界，那就是爱你的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转移我对你的手的爱！每一天每一夜，我在爱你的手的幻想里度过。这就是我爱你的手的疯（狂）的境界。你问，哪有这样的爱？我说，就在你面前，我就是！我的欲望如春天池塘的水满了，急着想把你的手和你的luo体一起欣赏，又去脱你的衣。你不肯，你害羞，你还不能让我在光明里欣赏你的luo体。急忙叫我去吹灭蜡烛。我狂喜地照你的吩咐去做。我依着你，你依着我，这就是两情相悦。吹灭蜡烛后，我扑向你，刚摸到你的脸，你一闪，我扑了个空，又去摸，结果倒在床上。我学乖，不动，屏声静气，悄悄伸出“黑”手，抓到你，你再也走不脱，激动得呛着口水，说，看你走到哪儿去？我急急地抱你入怀，急急地吻你，不停地吻你的脸吻你的眼吻你的额头吻你的耳坠吻你的脖子吻你的手吻你的鼻子吻你的黑发吻你的唇，舌头伸进你口里，和你的舌头搅在一起。起初，你的舌头在躲，可是，口腔就那一丁点儿空间，能躲到哪儿去呢？我摸你的胸摸你的翘屁股，语无伦次地赞叹：好翘的屁股！好令人断肠的双乳！我脱你的新娘妆，还剩下内衣时，你说要去洗浴。我说我给你擦背。你不同意，我只好站在浴室门口，口干舌燥地等。里面水声如春雨，浇在芭蕉叶上，春光一片，煞是迷人。我的心咚咚咚跳得如擂响威风锣鼓，双手尽力地捂住，生怕跳出来。这个时间真漫长，用蜗牛来形容还嫌快了一点，但等在喜悦里，有美妙的盼头，而盼即刻在眼前，这等便是欢乐的了。这个等揉合着二极三极四极，是立体的，十一维时空的，汇集了，喜一一急急的，盼一一焦灼的，慌一一忙上叠着慌，紧张一一狂欢又呼吸困难，悦一一春色春光挤在一起，不安一一怎么做怎么下手呀？猛一一如一头狮子……等等全部交合到一起。你出来了，终于出来了！我抱着你上床，你柔声抗议道，也去洗个澡。我自然依你，在淋浴下胡乱一冲，急忙出来。你捂在被褥里，笑着说，只怕身子还是干的。我呛着口水说，洗了的，洗干净了的，真的洗干净了。你说，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就依着你，往后一定要洗干净的！我迭声答应，口水又呛着了。你说，真是一个呛口水的新郎，看你急成个啥模样？新郎啊可别操之过急，慢慢来，别把我弄痛了。我如一头扑食的饿虎，一点也文静不起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应着，说，好！好！一边抚摸你的翘屁股一边吻你全身，似乎要把这许多年来的性的焦渴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你反复说轻点慢点。我口里说慢慢来，但怎么慢得了呢？我摸着你的ru*房，含着你的耳坠，硬棒棒游移在你的大腿间，呼吸异常急促。硬棒棒在游也在找，游啊游，找啊找，越急越乱，越乱越急，急着找，乱着游，折腾了大约半个小时，硬棒棒仍旧在洞口边沿乱戮。突然，一阵颤抖，射了，射了。你大腿间尽是滑滑，床单也一团糊糊。一股腥味冲鼻而来。我说，不行，咋是这样的呢？你说，不知道，别急别急，第一次难免的。我抱起你又冲了一个凉。回到床上，我含着你的ru*头，摸着你的翘屁股，说，还要，还要。你说休息一下。我怎么休息得了？全身如炭火，口里呢喃地说着情话，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你太美了！激情喷发的我的词汇仓库里只剩下爱和漂亮，其余的都跑净了。在抚摸下，你的身子开始发热。刚才你和我一样抖，你是怕而抖，我是激动而抖，只是怕，只是激动。你不停地叮嘱，轻点轻点。我一面说轻点，一面恨不得使尽全身力气。在你的帮助下，硬棒棒终于找着了洞，挺进去！你哟一声。我停下，停也在欲孔未孔中，忍不住缓慢地朝着未知的领地行进，问，痛么？你咬着牙停了一会儿说，不要紧，来吧。我兴起，推进！推进！快速地朝着快乐的未知的黑暗挺进，重复地挺进。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热的静脉注射；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如在云雾里翻筋斗；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你如海葵一样迎着潮水开放；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异乡湿漉漉的空气和温情的湿漉漉的太阳；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夜游人游走在如水的月光下的乡间小路上；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在青崖放鹿；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骑马奔驰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原；每一次抽动，都感受到了火箭穿越大气层，擦出火花，火花上滴淌着水一一如在海底放烟花，似乎已经脱离了地球的吸引，飞翔在浩瀚的宇宙空间。不！是被宇宙的“黑洞”吸进去了，连光线都弯曲了，我已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枚运动的火箭，挺！推！飞！突然，猛烈抽畜，山洪爆发……。余兴未尽地扑在你身上，重复回味挺的快乐，重复回味推的快乐，重复回味飞的快乐，重复重现行进的美妙，重复重现探索未知领域的美妙，重复重现热的美妙。你给了我一份在地球上就畅游了宇宙的妙不可言的美奂美仑的淋漓尽致的酣畅的甜蜜。而这时，你哭了，边哭边说，要好好爱我。我紧紧抱着你发誓说，爱你一千年！爱你一万年！我把脸埋进你的乳沟，抖抖地幸福着，快乐着。闫不了更，天快亮了，你拍打着我的脸甜丝丝地说，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起床。我说，春宵溜得太快，真只有一刻。你说，看把你美得似个孩子，抱了我一夜。我抱着你不放说，我还要！还要！我还要！

“要什么要？”妻翻身坐起，拍着我的脸问，“你又做春梦了？四十多岁的人，也不怕丑，还象年轻人一样，夜夜入梦。”

“没有，哪能呢？”我眯起眼问，“天亮了？”

“起床。”妻命令道，“快！”

“不嘛，我还要睡一会儿。”

我多么想呆在梦里不醒啊！这一切，有谁知道？我就在别人不理解的爱里痴痴地傻乎乎地爱一个不爱我的女人。美丽的水仙夫人，漂亮的月牙儿香女，你是我的玉手情人，你是我的翘屁股情人，你是我的梦中情人！唉，有谁能象我一样的爱你呢？新的一天又将在相思里如河水哗哗流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