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傍晚，我在家附近的广场散步，广场的人很多，都是中老年人，他们集中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组织的，在一起跳舞，是健身的那一种，广场的中央放着一个录音机，放着舞曲，音质不是很好，可跳舞的人兴致却很好，都很投入，他（她）每天都在这里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看着他（她）们，我能感到他（她）们内心的东西，能够每天的坚持，是因为害怕生命的衰老，害怕家里的空虚无聊，他（她）们是为生命而舞，为空虚而跳。他（她）们已成为一道风景，也为这个城市增加了热闹和欢快。我不也是害怕家里的空虚和无聊走了出来吗，最近妻子工作总是很忙，很少在家吃晚饭，倒是我好像成了闲人。

我和妻子刘畅以前都过着离多聚少的日子，但彼此感情却还是很好的，去年，我从部队转业回到了地方，这是妻子盼了很久的事，可是回来后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以前不在一起时，在电话里有说不完的话，拿起电话总是不想挂，可是回来后，却总是相对无言，这让我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在部队，我可以呼风唤雨，下去检查工作也总是有人陪同，转业后，分到一个单位当了副局长，一个闲着的副局长，分管着职工生活的一些琐事，也许是过去太热闹，太奢侈了，回到地方后的生活落差太大了吧，安静下来时倒是有点不安，有点心亏的感觉，必竟工资不少拿一分，没事时倒也拿起业务的书去学习学习。过了些时候，也习惯了，反而喜欢上安静了。

在家里，吃着简单的饭菜，看看电视，报纸，帮儿子看看功课，偶尔出去散个步，这些成了我的生活。我没有追逐时尚的意识，我觉得那是年轻人的事情，和我们这快四十岁的人是无缘的。生活的激情在一点一点的消退，理想与浪漫被岁月淹没在了过去。偶尔会想一些关于生命和人生的事情，有时想得会莫名的伤感起来，总觉得自己老了，每每这时，妻子总是笑我，说我是没事撑的，说我没理想，没有了斗志，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军人作风哪里去了？

也许妻子说的是对的，可是她不了解，生活的落差对我来说是要一个适应过程的，刚开始她还会常陪着我，可是后来她的工作越来越忙，就很少陪我了，毕竟她是一个单位的主管，我也能理角她，谁叫我取了一个二高妻子呢，以前在部队时我还觉得是平等的，可是现在，她的收入比我高，地位比我高，有时觉得压力还是挺重的。

散步的时候通常是我想问题的时候，可是今天却想得乱七八糟，只好离开广场，回到家中，早早的上床，打开电视，一个接一个频道的换，不知不觉已是很晚，可我还是没有睡意，快十二点了，刘畅才回来，她没有直接进房间，而是去了浴室，洗了很久才出来。走进房间见我没睡，觉得有点谦意，我看着她，觉得有点陌生，她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温声的问：还没睡？我在等你，我没好气的回答，她也不生气，又柔声的说：不早了，快睡吧，我转过身，背对着她睡下了，过了很久才睡着，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二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刘畅早已起来上班去了，企业和我们政府的上班时间是不一样的，每次我起来后她都走了，我匆匆的洗漱完毕，拿起包上班去，在路边吃个早点，我喜欢迎着朝阳上班的感觉，能让我觉得我还是有活力的，看着路边的景色，心情也会很好。

我的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这可能是我这个副局长唯一有点像领导的地方了。我照例是一杯茶一张报纸，可是没多久，办公室的小刘却敲门进来了，说是局座找我。我走进局座的办公室，一把手就是一把手，办公室要比我的气派得多，局座是个很客气的人，见我进来，给我倒了杯茶，也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觉得还行，张局是不是有什么指示？真接吩咐就是了，张局见我这么直接也没有介意。反而笑了起来，你这个老杨呀，还是部队的作风，是这样的，刚才市委王书记来电话问了你的情况，他要到深圳去考察，想叫你也去，他叫我问问你的意思？能和书记去考察这是好事呀，怎么能不去呢？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回王书记电话。

下班回到家中，还是我一个人，儿子在这个学期送回老家读书了，原因是他爷爷和奶奶比我们有时间照顾他。今天我的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明天要和书记出差，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机会，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刘畅没有回来，她说晚上有事，可能回不来了，我听了心了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前就是再忙也会回来的，可我也没有多想，我跟她说我明天要去出差，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她说你也是要出去散散心了。我随便吃了一点，准备好出差的物品就睡了。

考察组有四人，王书记，办公室刘主任，建设局副局长还有我，都是王书记点的名，今天坐了辆新车，挂的是临时的牌照，王书记一上车，就开玩笑的说，我们这次考察，是去学习的，可不是去玩的，还有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找人到我们市来投资，杨局长你是部队回来的，地方和部队不一样，带你去主要是让你学习，要转变思想，尽快的适应地方的工作，你们都还年轻，还很有作为，我们都笑着说还要王书记多关心。

我们到深圳后，深圳市委副书记接待了我们，副书记是王书记的同学，对我们很是热情，晚上按排了晚饭和舞会，坐陪的都是深圳有名的企业家，最让我眼前一亮的是一位女士，很是年轻，三十来岁吧，可是听他们介绍却是有名的开发商，这么年轻却已是一个集团老总，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主要的还是长得漂亮，一种成熟的美在她的身上显得很美又很稳重，很优雅。妻子也算是美人，可是有一股霸气，少了一点温柔。席间我不得不多看了她几眼，有几次我们的眼神相交，她非常温柔的笑笑，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记住了她的名字——王燕。

舞会开始的时候，来了很多漂亮的女人，对于跳舞我不太会，只好坐在远处品茶，听听音乐，很巧，王燕好像也不太喜欢跳舞，正好坐在我的边上，她朝我笑，我看着她，你好，王总，你也好杨局长，怎么不去活动活动呢？我不太会，我如实的回答。王燕看着我，杨局长当过兵吧？王总真是好眼力，前年才从部队回来，我是从你身上的气质上看出的。我想起我们此行的目的，决定改变话题，我说王总这么年轻就是知名的企业家了，值得我们学习呀，不知王总对我们市有多少了解？你们市是一个新兴的城市，很有发展的潜力。那王总有没有到我市投资的想法呢？我还没有想好，杨局长可以帮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城市吗？当然可以，我用心的做了介绍，王燕听得很认真，最后我们交换了名片，她说她会考虑的。

在深圳的几天，我们基本上是吃饭，参观，吃饭对于我来说是很累的一件事，不过没有办法。其间我请了半天假，去看我的一个老战友王兵，他是我新兵连一个班的，他比我先转业，我这次到深圳来事先给他打了电话。几年不见了，一见面要说的话太多了，都有很多的感慨，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王燕是他的妹妹。

在吃饭的时候，王燕来了，当王兵要介绍时，王燕先打了招呼，王兵没有想到我们认识，席间王兵一个劲的夸我在部队时的工作，也讲了很多在部队时的笑话，战友的感情在分别后显得格外的亲，气氛格外的好，酒也下得格外的快，待王燕想要阻止的时候，已拦不住了，我回到地方后，第一次喝醉了，王燕把我送回了酒店。

第二天王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的头还痛，这次我对王燕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在两年前离了婚，现单身一人，她和王兵说了关于我邀请她到我们市投资的事，而且准备到我市去考察。我也把这事跟王书记做了汇报，王书记听了很高兴。我们的深圳之行收获也不小，王书记决定返回，通过几天的接触，王书记觉得我还是个不错的人才，从他的说话中我可以感觉到他是满意的，很有可能对我的位置要进行调整。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路霸，五个人把我们的车拦了下来，要我们交出所有的贵得物品，王书记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可是我没有同意，王书看着我说，小杨好汉不吃眼前亏，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还是算了吧，王书记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上去了，三分钟不到战斗结束了，五个人躺下了，王书记叫了110，我们则开车走了。

三

回到家已是很晚，刘畅没有回来，我看了一下，家里好像这几天都没有人住过，我心中有股不好的感觉，打通了她的电话，她说单位有事，回不来，我的心开始下沉。我们之间真的有问题了，我开始怀疑刘畅，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可是现在却变得非常的强烈，以至心痛得像刀割一样。

回到局里，一下子人都变得对我热情起来，可是我却热不起来，我依然是我，依然是一杯茶一张报纸过日子，只是我的心却是乱的，终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调查刘畅，我找到了私家侦探。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变得兴奋起来，我希望刘畅是清白的，对我是忠诚的，可是另一个结果却老是出现在眼前，让我心痛，让我愤怒。

晚上，很晚了，她回来了，有一股酒味，还有一股让我感到陌生的气味，她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才出来，我不能想像她那股气味的来源，我想远离她，可是我却搂住了她，她想睡觉，可是我却睡不着，我抚摸她的ru*房，那对很美的ru*房，那对有着魔力的ru*房，她的ru*头因我的抚摸而变得硬了起来，可是她却对我说，她累了，想要睡，我的手没有停下来，我在想着那股气味，我在想着她几天不回家，开始时她没有反应，不过最后她还是配合了我，莫名的情绪让我很是兴奋，她是冷的，可我是热的，这使我从没有过的持久的有力，最后我把精液像仇恨一样射了进去，这让她很吃惊，她感到了我的不满。

调查的结果出来了，我的妻子有了情人，一个在健身房做教练的男人，从照片上看，很是壮实，可是怎么看也没有我优秀，这是我的感觉。她们交往已有两个多月，她背叛了我，我想杀了他们，我的自尊心受了极大的伤害，我的心在流血，我茫然了，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畅依然是很早出去，很晚回来，也有时不回来，看到我想和她摊牌，可是我又想让她主动说出来，我们开始了冷战，我也开始了不回家，我开始喝酒，只要单位有应酬我都参加，以前我是会推掉的，单位的同事发现了我的转变，局座为此感到高兴，他说老杨你终于适应了地方，这样才好嘛，不然呀，同志们都对你有意见。

王燕来了，王兵打了电话过来，叫我务必照顾好，我说你放心吧。王书记叫我去接的王燕，并交待务必接待好，投资谈成了给我记上一功。这次的见面，我们像老朋友一样，也许是因为王兵的缘故吧，王燕对特别信任，所有一切全部都是由我来按排，我陪她游玩了本市的名胜。在王燕来之前我和王兵通了电话，因为我要有一个倾诉的对像，王兵是我最好的战友，我和他谈了我的婚姻，王兵的意见是能过下去就过下去，实在过不下去也只有离婚，但千万不要冲动，不值得，他开玩笑说，要是真离了，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

王燕来的几天，我暂时忘记了痛苦，只有偶尔会流入出忧郁的眼神，也许是我这个年龄显得稳重一些，又是政府的官员，再加上是王兵的哥们，对王燕来说很有安全感，我不时流露出的忧郁表情在王燕的眼里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也许王兵和她说了我的婚姻，我感觉到她对我的好感。几天的接触，她对我也是很大的诱惑，在她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去了酒吧，她陪着我喝，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讲了她的过去，我也讲了我的婚姻，最后我们都喝多了，相互搀扶着回到了她的住处，我把她放在床上，她却勾住了我的脖子，我没有站稳，也许是根本就没想站稳，我倒在了她的身上，这一夜，我像回到了年轻时代，尽情在她的身体里找到了快乐，也发泄出了这段日子的郁闷，我们疲惫的相拥入睡，像一对夫妻一样。王燕走了，定下了投资项目走的，王书记很高兴，王燕说她很快就会回来，我却像初恋的男生一样开始了对她的想念。我觉得公平了，也找到解决婚姻的办法，感觉自己走出来了。

四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刘畅却破天荒的早就在家了，我看到她瘦了，脸上的皱纹也出来了，看起来很是憔悴，她做好了晚饭，好像在等着我回家，我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柔声问我，你回来了，我嗯了一声，便回到房间，她跟了进来，不吃饭吗？我说早就吃过了。我做些你喜欢吃的菜，你多少吃一点吧，我有点反感，心想何必在我面装温柔，早干嘛去了，我没有理她，蒙着脸睡觉了。她出去了，听着她在收拾桌子，接着她去洗澡了，没多久她又进了房间，轻轻的钻了进来，从背后抱住我，我想挣开她，可是她抱得很紧，她在亲我，我感觉到了她的泪水，冰凉的滴落在我的背上，我的心软了，很想原谅她，可是我的身体却在拒绝她，我没有办法。

她见我没有反应，便坐了起，轻声的说，我们谈谈好吗？我没有回答，她接着说她的，她说那你就听我说，你全都知道了是不是？这次我真的错了，我不敢想你会原谅我，可是我发现我的爱却全都还在你身上，真的，我对他没有感情，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是的，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不像你，没有一点激情，你就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让我感到麻木，其实你也有责任，我听着听着，心情变得烦燥起来。

我也有责任，这是笑话，她接着说，她说你早就知道我的事，可是你却不说，你是故意不和我说，你想让我的良心受到折磨，是的你做到了，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你从部队回来后，一点进取心也没有，过着安逸的日子，你也不想想，为这个家我付出了多少，家里的一切哪个不是我卖的，没有我你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吗？可是这一切你都像应该似的。

我越听越不对劲，很想爆发出来，可是我没有，我却突然的来了一句，我们离婚吧，这样对谁都好，她突然大声的说，离就离，没有你我也一样的过得好，那就离吧，好了我要睡了，她却不肯睡，她趴床上大声的哭，还不时打我，骂我，我受不了她，我走了，离开了家，在这样冰冷的夜晚，我在街上走了一夜。

刘畅不肯离婚，现在她天天回家很早，而我却回得很晚，我睡到了书房，她很想和好，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有的错错了就错了，会有原谅的，有的错了就无法再改，永远不可能得到原谅，必竟人的心理还没有那样的坦然。家庭的变故反而使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工作上，在工作上我像回到了部队一样，风风火火，我办事的效率让局的人感到吃惊，让他感受到什么叫部队的作风，我的工作情况传到王书记那里，王书记很是高兴。现在局里传出局座将要退了，我将荣升局长，不知道这是哪里吹来风。

王燕又来了，带来了资金，项目很快就要启动，我们的关系飞速的发展，我现在连家也不回了，我和王燕在一起过得很快乐，我跟她说我离不了婚，王燕说不在乎，结了婚不也是可以离，只要在一起过得开心，别的都无所谓。可是好景不长，我和王燕的事已传得满城风雨。刘畅找到我，叫我回家，她说你现在玩够了，我们和好吧。我没有答应她，我调局长的事也泡汤了，王书记找过我，他表示很可惜，我什么也没说，我辞职了，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我回到家中，对刘畅说我辞职了，她说没关系，可去帮她做，我说我不去，我回来只是想把我们事处理好，希望你同意离婚，这样拖着对谁也没有好处，我说我要去南方发展，她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跟她说过几天就走，刘畅沉默了一会说：你去吧，婚我是不会离的，我在家等你，只要你什么时候累了，想回家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走了，去了南方，离开了那个让我伤心的城市，开始了我漂泊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