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住在花街的毛爷,闸口这一带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不光是他的外貌让人过目不忘,更因为他随叫随到的好人缘和他声若宏钟的大嗓门。
毛爷是个苦孩子,13岁时父母先后病逝,至此他便开始了打工的生涯,所受之苦可想而之。好容易熬到进厂上班,毛爷不惜力气埋头苦干,终在厂里站稳了脚,在造纸厂的锅炉前,挥锹一干30年。
毛爷由于人看上去长得粗笨,30岁时才找了个乡下媳妇,婚后才知老婆长年有病,跟本不能干重活。毛爷为了家计上班回来就给别人打短工,干苦力。好在大闸口一带都是做生意的人,免不了看摊、拖货、卸货之事。毛爷无论刮风下雨,招呼一声就到。他为人厚道,工钱由着主家看着给,我认识毛爷也是他替单位散传单时认识的。
毛爷此时已退休几年了,但他依旧没有闲下来。他的独身女儿到南京上大学去了,他的退休工资都给女儿了。而他们老两口的生活就靠毛爷卖体力而得。毛爷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了些,可生来是个乐天派,老远就能听到他乐呵呵地唱歌声。
跟他熟悉后,毛爷没事就会到我们办公室来玩,他说他喜欢我们整天笑口常开的样子。他说“苦和泪放在心里,放在脸上谁还愿意跟你交往,会把人家的心情搞坏的。”他的一席话使我对这个外形看上去粗旷的老人又多了一份敬重。
有一回闲拉家常时,毛爷很感慨地说:“我这一辈子真是苦死了,二十多岁时人家让我当上门女婿,我不肯,如果当时愿意,一生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唉,命中注定我就要这样的,只等孩子毕业工作了,我的罪也就受完了。摊上个病老婆,成天咳咳嗽嗽,还要看病,我是真的苦命呀。”
他的一席话说的我心里酸酸的,再看他头顶都脱光了,周围一圈白发愈加显得刺目。他的不易从其外表一看就知。我想安慰他,可又觉得那些苍白无力的话说了也没什么用。
只两三分钟时间,毛爷便觉察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大声地说:“人就是要苦,不苦哪有这么好的身体,好多人还要去公园锻炼,而我根本就用不着。现在的日子也好过多了,老婆每个月都能拿到救济金,这次春节帮扶单位又给了2000元给孩子做学费,知足了。”毛爷用自己特有的大嗓门有些得意地说。
望着眼前这位压不垮的老人,我心中溢满感动,我知道他很疼自己的老婆孩子,他说不出韩剧中那么温情的话语,但那份藏不住的爱在说话时的表情里时时显现。
毛爷这个普通的老人,他让我从此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再平凡的人也有值得尊敬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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