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蒙读书还不到六岁。
记得我们去报名是在刚过了年之后去的,入学考试是老师要我们报名字,问阶级(成分),数一百,能够数清楚一百,才可以报名读书。有位仁兄去报名,老师问他什么“阶级”,他想了一会,说:“泥巴阶级。”结果这个故事在西乡曾一时传为佳话。
我们读第一册,每学期只要交五毛钱学费,真的蛮便宜。因为学校的地处清水河边,那小学就叫清河小学,说是学校,也就一年级和五年级两个班。姐姐比我大三岁,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为了带好我,她读完了二年级,回过头来读一年级,姐姐没有不情愿,都是因为要照顾我才让她受这个委屈的。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挺疼的。
学校条件很差极差。校舍是集体的两间茅草房,黑板是块旧门板,刷了黑色的油漆,用个架子撑起来就算成了。没有课桌椅,用土砖砌个简易的,土台子上面用旧纸铺好当桌子,土砖砌好了的“椅子”坐起来不舒服,冬天还冷,我们回家求父母用稻草给编个草饼,圆圆的草饼金黄金黄的,既好看,也好用,不光是在教室里坐,有时候在外面开大会,也可以随身带走。软软的草饼上,曾经留下儿时多少梦幻,多少欢乐,多少记忆啊!
那个时候我们班有两位男老师,都是附近的泥腿杆子。我们班就开设了语文、算术两门文化课,课程也很简单。小时候,我最大的能耐是能说会背,现在我都还分明地记得那教科书上面的版式。写字是我不喜欢的,就喜欢乱画。发蒙的时候,我们没有铅笔,就用石笔在石板上写,石板像个小黑板,光而不滑,细细的石笔划过之后,留下灰白色的印迹,字迹很圆润,随手就可以擦去,经济又方便。又央家长在石板的边上钻两个眼,用麻绳穿起来,回家上学都像书包那样挎着,免得把书包磨出洞来。现代人也许无法体会那种清苦学习生活,但是那样的生活毕竟是不能忘记的。
我学习成绩还算是马马虎虎,就是算术课不喜欢,尤其不喜欢那个数字“8”,学着老师的办法弯着写,学了好多遍,就是没学会,老师和我都急。后来我终于用一个办法把它摆平了,说起来蛮简单,先打个x,然后再两头好封口,可怜这个8字,无辜被我切成三截。老师和父母发现我写的8字,差点笑晕了,也不管我好不好意思,把人家一点隐私到处宣扬。
这个学校只办了一年,后来就被撤并了。现在想起来,那段学习生活,在脑子里真的还有很清晰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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