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此献给“清河茶馆”五周年庆典
爱上“清荷茶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俨然轻裹素纨,从前世流转到今生。
时值五周年,重来,又有了新的欢喜。
干净朴素的莲花白书写的“清河茶馆”四个字跃然于令人温暖的中国红之上。都说“美人如玉剑如虹,清荷流觞碧青泓。”想必,这茶楼的名字因那诗句而来。因那名字令途径之人,沉浸于一种远古的呼唤之中,禁不住地想要亲近,禁不住想要走近。
红地毯的热忱,玲珑小巧的水池,沿阶而上的动感盆景,每抬一步,都如浴十里荷风,识得清香,闻得木色,染得水质,分明是烟雨中的江南画舫,是大雪初霁之后的梅鹤轩园,是阳春下的杨柳随风,是竹露滴清响下的荷色长廊……
茶,是以婀娜女子的姿势沁入人的心脾的。念了荷,恋了茶,上了小楼,外面的喧嚣挡在其外,缓缓散去的是光阴,慢慢浓的是人心,是一种禅意的芬芳,一种隐者钟情的寂寞。
这个时候,不要大口呼吸,停足、闭目,静心三秒,然后于古典乐声中打开心情。
是来一曲《高山流水》?还是颂一阙《渔樵问答》?要不,请舒启如葱的手指,轻触筝弦,抚一段《阳春白雪》,或轻拢慢捻,来一个《青莲乐府》。其实,我最想水袖长舞,化作一缕香魂,袅娜于杯盏之中。
我是如此。大抵每一个踏进清荷的女子都是一样,莲步生风,轻盈如凌波的仙子,唇齿生香;含笑而入的男子,则是从远古而来,从盛唐踩着秦时的风、披着汉时的月,吟着宋时的词,捧着明时的青花瓷,含着荷香,滋着水墨的情怀。那些有着莲一样的清廉茶一样淡泊的男女,骨子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茶意清风。
顺着音乐,闻着茶香,移动脚步,抚木质的阁子、纸贴的墙、凝手剪的纸、墨染的画,观旧式的椅、鲜活的草,闻如花的香、如雾的水,最后,只等尘埃落定,品莲花的绝,尝新茶的芳了。
“野闲居”是一定要临进的。想来给它取名之人,一定有着闲云野鹤般的情怀。临幸之人,依了主人心境,滤了尘埃,靛了翰墨,归结雍风,注春情,纳敬云,清斋坊,喜心远,得自在,只为隐匿心情,哪管什么红尘盛事,不管什么酒醉金迷,去见一见理想中的南山,体会体会臆想中的悠然,将梦想当作一种美好挂在窗前,看莲开在雾中,看茶叶长在天空下,想象着一种心情沐着柔和的春雨,舍弃杯盏,就对舒展的枝叶润泽地微笑,一恍,就是一生,好好地为“娴逸”二字执权一回。
进了滤尘庐,要了菊花茶。我喜欢花朵在沸水中盛开的样子。花茶不加糖,原汁的清苦味道,沁着让人安静的清香。菊香与荷香应该是属于同一类型的香味,有着泥土的芬芳和水质的清凉。我欢喜那样的感觉。想必,泡茶的女子也是那样的艳而不俗,开着花一样的香气。
时间在茶中过得舒展而缓慢,仿佛,光阴在此有停留的可能,不用去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诗句,一切都变得纯净轻缓起来,这一切的安静都是踏实的,这光阴的缓去,都是心甘情愿的。
草色卷帘将世界隔绝开来,谁在帘里,谁在帘外,隔绝了是尘埃,锁不住是的闲情,聊心事、话生活,少谈工作,不涉政治,多好。是啊!谁不愿意远离喧嚣的红尘,逐那西去的的流水,看鱼戏莲叶间,采芰荷以为衣,举那皎洁的月亮,迎那清爽的夜风,抚那透彻的河水,观那芬芳的清荷,窥那清秀的面容从容穿梭……只为,只为品得一缕茶香,袭得一脉香魂。这样想来,这样拥有,便是人间天堂。
贮足淑芳斋,最喜的还是那两块砚台,“古琴兼作水声听,名画要如诗句读”,因为这两行诗,砚台便赋予了灵动的生命。仿佛,挥毫的就是远去千百年的颜老先生,泼墨的就是两袖清风的板桥居士。在这个充满金钱味道的时代,有那么一群人还在热爱着自己的热爱,还在热衷自己的热衷,于滚滚红尘,是一道多么清新的风景,雾中荷一样,脱颖而出。尘间有了这一方净土,茶是静的,墨是憨的,纸是纯的,笔呢,则如水起,包涵云烟之气,抒尽芳华,染尽热血,暖了身,静了心。还有什么,比一茶一笔,一纸一墨,来得惬意娴舒?
回想老舍笔下的《茶馆》充满了旧色人口的灰暗心情。在那样的生活背景下,人们依然可以喝茶侃大山,或听评弹,或唱大鼓,或哼戏拉曲,乌烟瘴气里也有着闲意的人生。再有甚者,茶馆出入的都是光着膀子赤着大仙脚的男子,女人也袒胸露乳,绝对不是展示她们的风骚,那些原始朴素的形态怎和眼前的清荷茶馆相提并论?清荷经营的哪是商品,经营的是一颗性情之心呵!茶楼哪仅供茶饮,分明在看管一处艺术长廊啊……
“十年修酒客,一世做茶人”时值雪飞,霜色小令被水墨走湿。将香炉点上,不煮酒,也不横笛,更不关心琴上走动的风声,只是回首过去五年,将瓦上霜取下,将梅上雪采下,将夏荷从画中折下,接下来做什么?我在案前茫静默,且道:
知否,知否,清荷楼上坐,茶心仍依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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