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长河,会随时光的流逝而渐渐隐去,曾经的人和事,已慢慢地变的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今日劳心劳力,人际交错,诸事纷繁。但尽管如此,给过你生命那一份温暖,那一份真情的人和事,就是流年似水,滔滔奔泄,也不会暗淡了那曾经温情的记忆。
十二年前的夏末,我风尘仆仆,长途奔旅中原河南兰考办事,在事已办妥之际,却突发腹痛,疼痛难忍之下,前往兰考县公疗医院就医。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确诊是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身处异地他乡,无依无靠,却面临必须马上开刀手术的惊惶,我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迟疑。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联系,路途迢迢,已经是鞭长莫及了,反而倒会给家人带去揪心的焦急与挂牵。我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助。
医院b超科的冯医生,在给我检查以后,看到我痛苦与无助的神情,知道我的简单情况后,用坚定的语气,柔声对我说:没事的,这是个小手术,做完后我上班时顺便可以照看你吧。痛苦不安中,我看到了一双真诚而温善的眼睛,注视着我。那是一双世上最美的眼睛!立刻,我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我勇敢地在手术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手术很顺利。术后第二天,冯医生真的就来看我了。当时我躺在床上,眼前突然一亮,一片洁白之中还有一束跃动的红,天使般的冯医生手拿一束鲜花,微笑着向我走来!我挣扎着要坐起,冯医生马上制止,示意我别动。她笑着把鲜花放在我床头柜子上说,这是病人出院送我的,我借花献佛了!
接着,冯医生问了我术后的情况。她问的很祥细,我一一回答,说感觉很好。冯医生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告诉我,饭会让医院食堂的阿姨给我送来,有什么难处尽管向她讲,她会尽力帮我的,让我安心养伤。我很感动,对她的关怀表示感谢。冯医生说,不必言谢,是她自己愿意的。
这一天,户外的的阳光很灿烂,我的心情也特别好,开心快乐,哼着曲子,不像是个刚术后的病人。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这边事有些变动,还没办好,需要再等一些天,请他们安心。
接着几天,冯医生天天都来看我,问我每天恢复的情况,每次都问的很仔细,听的很认真。有时还带着水果或本地的一些特色食品什么的。一天,她提了一饭堡鸡汤来,说是食堂的阿姨帮弄的。我心里既感动又不安,忸怩着想给她钱,不想她立马嗔怒了起来,弄得我很是尴尬,再也不敢提钱了。最让我高兴的,她还给我拿来了不少我喜欢看的书,我知道她很心细,怕我一个人寂静。
我住的是单间病房,所以就方便了能与冯医生聊聊天。通过几天接触,我们彼此觉得很熟悉。我给她讲家乡南方的一些风土人情,讲大海的壮阔,海神的传说,大山的灵秀,仙人的足迹,荔林熟透的美景,还有采荔姑娘荔红一样的笑脸!山南海北,胡吹乱侃。冯医生听得很入迷,目不转睛地看我,专注的像个孩子!她也给我讲了一些当地的风俗习性,还有一些趣闻逸事。总之,聊天时我们都很开心。
通过闲聊,我知道冯医生比我大四岁,有一个男孩已上小学二年级,丈夫在检察院供职。
其实,冯医生看起来要年轻,她个子高高的,身材苗条,走路的样子很美,有点“风吹杨柳,玉树临风”的韵。
熟了后,冯医生让我不要叫她“冯医生”,叫“冯姐”。我便改口喊她“冯姐”,一叫,倒觉得挺亲切!接着冯姐真的像大姐那样,无微不至地关怀照护我。短短几天里,我真的变成了小弟,享受着一份温馨的浓浓的亲情,让我仿佛是在家乡母亲的身边,忘记了想家的心焦!
有一天,冯姐来看我时,我发现她样子不开心,面带倦色,眼睛有些发红。便问她,她却说没什么,家里有点事烦。我便不再问。
就这样,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不觉中我住院九天,伤愈该出院了,我反倒不想走了,很是依依不舍。冯姐笑着说,傻瓜,这医院成了天堂呀!
出院第二天,我请冯姐去饭店吃饭,包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冯姐特意化了淡妆,穿着一条淡雅浅黄的连衣裙,娉娉婷婷,楚楚动人,比在医院上班的样子,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
冯姐不让我喝酒,她自己要了一瓶红酒(记不起是哪种红酒,也许是葡萄酒吧),慢慢地喝着,不怎么吃菜。我喝茶,边吃边聊。冯姐的红酒喝了有半瓶,突然她有点激动地说,你想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不开心吗?不等我回答,她就接着说:那天的前晚,我与丈夫吵了架,医院的人告诉他,我在照护你,他便不高兴。冯姐又啜了一口酒说,她和丈夫已离婚一年多了,但为了孩子,现在还住在一起。我面露愕然之色,但没说话,默默地听着她讲,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种苦味。想不到如此真诚善良又美丽的冯姐,怎么婚姻家庭却是不幸的,造物主不公平啊!
饭后,我要送冯姐回家,她不让,自个回去了。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我心中怅然若失。
又隔一天,我买好了回南方老家的票,是晚上八点半钟的火车。拿到票后,我打电话告诉了冯姐,电话那头好长时间没说话,最后,听到冯姐幽幽的声音:知道了,你该早点回家了。
晚上八点钟,我心神不宁地在站台上等车,心中没有归家的殷切,却是失落中又带着期盼。突然,远远看见冯姐风尘仆仆地向我走来,我惊喜不已,快步迎上前去,至跟前两人却又立定,相对无言。还是冯姐先开口,我来送送你。我说,我在等你。冯姐从包里取出一条精致的领带,深蓝色的,递给我说:留个纪念吧,蓝色的,像大海,我没见过海,但你像大海。我喉咙哽阻,说不出话来。我太粗心了,既然没想到要给冯姐送个礼物!冯姐看出我的心思,轻笑说别俗气了,谁稀罕你的礼物。我把衬领上的那条浅黄条纹领带摘下,递给她颤着声说,换换,也留个纪念吧。冯姐接过领带,轻轻地叠好,放进包里。
站台上的铃声响了,冯姐两眼汪汪,定定地凝视着我说,你拥抱一下我,好吗?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冯姐紧紧地拥进了怀里,任她的泪水湿透我的肩膀。
我松开冯姐,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挥手转身匆匆而去,瞬间让泪水在我的脸上尽情地流淌、、、、、、
后记:别后三个月,冯姐调往山东工作,从此断了联系。中原大地的那一方小城,那一份生命的温情,成了我今生无法磨灭的记忆!梦里,我流连又流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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