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小桥
老人蹲在巨型石条上看风景
夕阳下,一个人
陪同流水哗啦啦地流逝
旷野中,仿佛
除去秋和这些景致
再容不下什么
像那些来回穿梭的鱼儿
一直在桥下
围着,南小桥上瘦弱的人影
南小桥这个名字,在不知道的人眼里,很多人都认为是生我养我的村庄的名字。其实不是,但它却又是一个地名,一个只有几米宽几米长的地方。南小桥,就是一座小小的桥,一座只有一些方形石条搭建的小桥。它建于何时,我没有认真地向一些年长的打听过,也没有询问过那些巨大的石条是从哪里搬运过来的(因为,在平原地区连山都很少,别说那么大的石条了,基本上是罕见的),又是谁把这些石条搬运来的?等等一连串的问题我都没有根究过。南小桥建在我们村子里最大的一条河上。说到村里最宽的河,其实也就十来米宽,这十来米宽是指从一岸到另一岸的距离,要是在一些不怎么宽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十米。南小桥就建在一处不算宽,也不算太窄的地方。之所以说叫它南小桥,它的‘小’字的缘故,我想应该是因为,南小桥根本就没有横跨整个河岸,而是把一岸添土,把河截流成很窄的一条沟时,再把那些大型的石条横跨在两岸的。当然,在两岸边石条横跨的下放都堆砌了石墙,以稳固地基。
南小桥是村里人下那条无名河之外的地里毕经的地方。在九五,甚至九七年前,于我的印象里,村子的人出去打工挣钱很少,基本上都是在家务农。农忙的时候,就忙农活,农闲的时候,村里人也三五成群地唠唠嗑,打打牌什么的。那个时候村里人不出去打工的原因还有一个,在我想来也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就是那个时候农田种植的作物种类很丰富,而这些丰富的作物种类,它们种植的时间,田间管理时间,收获时间大都的有别的,是不拥挤在一起的。而在这些作物从种植到收获相互错开的时间,排列起来就把整年的时间几乎耗尽了,也就是说要种好庄稼必需有一到两个劳动力固定在家看管,再加之那时候的机械化程度非常低,一年里剩不出足够的时间出去做长时间的打工选择。而现在村里人大多出去打工去了,种植的庄稼也不那么丰富了。
记得小时候,地里的庄稼种类是很多的,比如小麦,大麦,玉米,黄豆,豌豆,油菜,红薯,棉花,西瓜,芝麻,黑芝麻,还有一些作为中草药的植物(我叫不上来名字)。此外,家家几乎都有自己菜园,萝卜,白菜,土豆,豆角,西红柿,韭菜,辣椒,葱,南瓜,冬瓜,梅豆,胡萝卜,芹菜,莴苣什么的都会在一年四季的不同时间里出现在菜园里。那时候,上街买菜的次数真的很好。而现在菜园的影子不怎么多见了,偶尔的一家两家还有一点点地方种一点简单的菜,而地里种植的作物也只剩下小麦,黄豆,玉米这些主要的东西在一年四季里轮回一年又一年。
对于这些我想可能是机械化的入侵,人们经济头脑越来越好的原因。现在收小麦和黄豆,一个人在家或者两个,三天五天就能把所有的地块清理了,大型联合收割机,旋耕机,播种机什么的都一咕脑地跑到地里运动起来。而南小桥则在这些大型的机器盘压下,几经修复。在那些重量的积压下,它边缘的土层开始松垮,甚至那些堆砌的石墙也开始松散,再加上每年梅雨季节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水患的滋扰,如今的南小桥不像小时候那么稳健和牢固了,它似乎已经面目全非。
2003年淮河地区水患,南小桥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水患冲击(我说的是在我记忆里),由于南小桥的桥洞很小,排水量不是很大,那些浑浊的水,就干脆从它头上漫过去,那年的水漫过它头顶流淌的时候大约2天2夜多点的时间,其中有一根大石条被冲翻过去,掉到了河里。记的那时,村里人要过南小桥都需拄着一根像拐杖一样的东西,或者就是几个人连在一起,手拉手才能过去。在一次我赤脚涉水而过的时候,脚滑了一下,幸好手里拄着一根棍,才没被冲到河里去,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小小的平静的南小桥原来那么凶猛!
水患一过,人们就把那根冲掉的石条重新架到原来位置上,继续做南小桥亘古不变的一个部分,承载着那些机器的重量,还有村人来回穿梭的脚步声。
南小桥位于村子的西南角,在建桥的位置处村人栽了几棵柳树供大家在天气炎热的时候乘凉。由于南小桥处在开阔的村外,夏天的时候最受村人的欢迎,在旁边的树阴下乘凉,特别是农忙的时候,有很多人就在那些柳树底下美美地睡个午觉。南小桥还是孩子们的天堂,南小桥下面,水不是太深,是爱水的孩子的好去出,而且,那些柳树上还栖满了很多知了,时不时地鸣叫着。孩子们大多都是淘气的,怎么捉更多的知了,在他们的世界里,在南小桥的腹地,是经常上演的戏目。而老人们,则在桥边,或者就坐在那些在夏天藏着凉意的石条抽着烟袋,这也是南小桥常见的风景。我的爷爷便是其中的一个。
对于南小桥和爷爷他们两个,最深刻就是爷爷在南小桥上给我讲的一些我不认识不了解也记不住的人和事情,其次便是他蹲在南小桥上抽着烟袋的样子。很久以前,我对他在南小桥上抽着烟袋的样子没有太多的感触,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触。而今年回老家的时候,再次看到爷爷于黄昏里蹲在南小桥上抽烟袋的样子,我的情绪是冲动,也的莫名其妙的。我说不出为何而冲动,为何在今年对爷爷在桥上抽烟的样子记的特别深刻,感触特别凶猛,就像那次南小桥凶猛得差点把我给吞了一样。
爷爷抽烟在南小桥上,多少总让我感触着一种属于农村的沧桑感,一些只属于南小桥这块地段的平凡的故事的分量在村人的心里。这些东西挪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它只属于这里住居与生活的人,尽管这里居住的人们,并不曾过多地觉察到南小桥平静里的异样,就像南小桥不曾觉察爷爷抽烟的样子渐渐在变老一样。
黄昏里游走在天边的夕阳的余辉从一些柳叶的缝隙穿过来,撒了南小桥满身都是金黄的颜色,这是收后土地,说大一点可以说成收后的旷野,一天的时光正渐渐隐没,正渐渐归去最后一丝的光亮。我和爷爷继续唠着他对子孙的期望,聊着今晚奶奶会做什么样的饭菜,聊着一个八十多岁老人不外显的忧郁……聊着很多很多,直到最后一光线,隐没在我和爷爷的眼睛里。那晚我在爷爷家吃着奶奶做的饭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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