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年末。
夜已深,凛冽的寒风却呼呼地吹着,天空中零星的小雪花迎着夜风飞舞着。
∮弟弟打来电话:
“……”
“爸头都白了好多,手也干裂的不成样了”
“妈又病了,还不告诉我”
“唉……”
突然,心下沉了许多,心里好难受,真不是滋味。
头闷。眼涩。
记得上次回家,父亲还是那么的威严,那么的不容侵犯,虽是消瘦了一些,可怎么一下就头白了好多?真让我有些茫然。是的,一年了,一年没回过家了,一年没见到父亲了,只是偶尔电话里听到父亲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嘶哑了,可就是没曾想到父亲的头发就白了好多,有些接受不了。
弟弟说父亲在家那边的寒洞干活,这两天才完工。家那边的天要比沈阳这边冷,而且干,父亲穿着单薄的衣服,踩着母亲捺的布鞋,戴着不知戴过了多少年的破烂线手套,光着头,就这么在寒风刺骨的季节里,为了家,为了我们而忍受着,拼命地去挣一天没有几块钱的钱!
每次父亲电话中说做活挣几个钱给我做生活费时,我的心好痛,好疼,好酸,肚子里咽了一次又一次的泪。
母亲的病都是累出来的,因为母亲从没闲过。
母亲很勤劳,而且是出了名的勤劳,不仅在我们村,也在周围的村,甚至隔几十里的村子里都是有口皆碑。大家笑着说母亲“不是人”,是铁打的,干活十个人也顶不了母亲一个。
是呀,母亲从不停止手中的活,地里的,家里的;自家的,邻里的,每天都忙到晚上十二点了才休息,早上天还没亮就又起来干活了。
就为母亲的勤劳,我还“责怪”过母亲呢,可没用,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闲不下来的人。
母亲也是一个手巧的人,一个锅里都能同时做出好几样饭呢,母亲做的馍就是好吃,腌的菜更不用说,邻里都经常来要,还有母亲的捺鞋和绣鞋垫的技术也是相当的好,也是相当的有名。打小我就喜欢穿母亲亲手捺的“千层底”,穿着不仅是舒服,更是一种炫耀,每每村人看到我穿的新鞋,他们可羡慕了。找母亲帮忙做鞋的人更是络绎不绝,简直是门庭若市。当然母亲乐意帮忙,用村里人的话说“你妈人真个好”,用流行时尚的话说母亲是个热心肠的人。但是,我老大不乐意了,可我是个小孩,又能咋办。正因为母亲人好,所以母亲的人缘很好,左邻右舍都喜欢也很乐意帮母亲的忙,就拿小麦成熟时,几家联合起来先帮我家割,然后才割他家的,拾麦穗也是好几家的孩子,现在想来,虽苦却甜。
母亲从不看电视,也没看过电视。我问过母亲,可母亲说不喜欢看,也没什么意思。其实我心里知道,母亲总是为了我们而努力地操持着这个家,总是不给自己放会假。有一次,我硬拉着母亲让她看会电视,我去干家务活,可是就在我洗完碗刷完锅扫完地回来时,却发现母亲坐着睡着了。但这也只一会的功夫,母亲又去干活了。也许别人会问,什么活怎么一直干都干不完?好吧,我就简单说一点,家里:打扫,担水,做饭,喂羊,喂猪,喂狗,喂鸡;地里:锄地,铲草,施肥,修水道,灌水,打药……(当然父亲也一起干,但大多数父亲还得在别处找活挣点钱)农村的活是干不完的,永远干不完,但你还得要去干。你们知道吗?夏天39度40度的天气,母亲还顶着大太阳在地里干活,从早上一直到晚上,中午也吃不上饭。
也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弟弟和我三人去地里挖向日葵根,突然远处一片白飞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我们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冰雹打在头上的响声,我和弟弟哭喊着,幸亏当时母亲奋不顾身找着了架子车,我们挤在了下面才少挨了会。冰雹过后,我们三人被打成了落汤鸡,带着泥裤子回了家。
……
一阵要上厕所的感觉袭来,才发觉室友们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自己却穿着衣服和袜子躺在床头,脸颊早已被泪水打湿……
(后记:
这篇文字是2006年的年末的一个深夜写的,就是弟弟打来电话的那个夜晚。真的,与弟弟的这个电话后,我的触动很大,心情很沉,忍不住就写下了这点文字。这篇文字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真正意义上涉及我的父母亲的文字。人呢,在时间的面前真的太渺小了!朋友们,有事没事,常回家看看!
这篇文字是那个夜晚写成,有点乱,当时心很沉很乱,现在拿出了来也基本上没做改动。
一个从不流泪的男人就这样被自己的泪水打湿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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